第3章 警察变混混儿
2004年的新年，鞭炮声震天，所有人都沉浸在过年的喜庆之中。
韩沐辰换上新衣服，黄色的盘扣短款皮衣，微喇的牛仔裤，第一次穿了高跟鞋，原来的短发长了，垂到了肩膀的位置，她的发质有些软略黄，又是自然卷，白白的皮肤，真的很美，不是那种妖艳的美，而是把自然美发挥到了极致。
亲友们都赞叹韩沐辰的父母好福气，女儿既漂亮又是名牌大学，前途不可限量。
韩沐辰不关心这些，她一放寒假回家，就给文向尧打电话，可是每次都是无人接听。
年初二时，家乡又扭起了秧歌，想到那一年自己和王一一差点被害，是文向尧和郝好救了自己，可是今年呢，一个没了，一个消失了。
到了晚上时，王一一来了，她比原来瘦了很多，皮肤也没有原来那么白了，但整个人是很精神的。
两个人聊了很久，聊各自的学校，聊各自的舍友，聊到从前的时光，聊到了上次看秧歌遇险……两个人都沉默了好久。
韩沐辰看到王一一眼泪一点点流下来，她握住好友的手：
“一一，忘了吧，郝好已经离开了。”
王一一没有回答，闭上眼任由泪水不断滴落。
“辰儿，我忘不了他，一辈子也忘不了，越是热闹的时候，我就越想他。”
韩沐辰抱住王一一，眼泪也跟着流下来，生死两别，这种痛怎能说忘就忘呢？
“辰儿，我想到郝好家里看看，我知道郝冶老师和师母一定恨我，所以我想让你陪我去。”
哭了一会儿，王一一把目的说了出来。韩沐辰其实也想去看望一下，也该去看望，点头答应了。
大年初三，韩沐辰和王一一准备了水果和点心，来到郝好的家里。
大过年的，这个家却没有一点年味，有的只是凄凉啊，这也是郝好走后的第一个春节，这让为人父母的怎么能接受呢？
院子里，鞭炮的碎屑还没有扫，按照习俗，年三十和初一放鞭炮，今天都初三了，炮屑还没有扫，可见这个年过得多么冷清。
韩沐辰先进了屋，看见师母躺在床上，师母看到韩沐辰过来，抹了把眼睛，赶紧起身招呼韩沐辰坐下，又看到了韩沐辰身后的王一一，立刻就冷了脸：
“你来干什么？来看我们老两口的笑话吗？”
王一一深深鞠了一躬：
“师母，对不起，是我的错，如果我们没有早恋，这些就不会发生了。”
师母并没有伸手去扶王一一，而是擦拭着脸上流下来的泪水，韩沐辰把王一一扶起，缓缓对师母说：
“师母，你看事情过去这么久了，郝好也不希望看到您这么伤心了。”
王一一也是暗自垂泪，说不出话来，气氛就这么沉闷着，直到郝好老师进了屋子，韩沐辰和王一一赶紧起身，郝好老师让她俩坐下，王一一又起来深深一躬：
“老师，对不起!”
韩沐辰本想去扶王一一，没想到郝好老师虚扶了一下。
韩沐辰看得出，郝好老师心里的恨减少了很多，正纳闷呢，师母擦干了眼泪，开口问：
“东西是文向尧送来的吗？”
韩沐辰听到这个名字如同电击，不由得问出口：
“文向尧来送东西了？”
郝好老师开口：
“不知道是不是，一大早，在门口就有许多吃的，肉蛋奶米面都有，我出去时看着像是文向尧，追出去很远却没看到他。”
“文向尧这个孩子也是可惜了，为了咱家郝好，把自己都毁了。”
韩沐辰诧异地看向王一一，但明显王一一并没有诧异，反倒是回避着韩沐辰的眼睛。
韩沐辰只能继续跟师母追问：
“师母，您说文向尧把自己毁了，怎么回事？”
师母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就不再言语了，韩沐辰只能苦苦求郝冶老师：
“老师，您告诉我吧，我这半年打他电话，他总是不接，到底是怎么回事？”
郝冶老师叹了口气，看了看师母，师母点了点头，郝冶老师这才说起来。
“半年前，文向尧找到当初诬陷郝好抄袭的那个女生，逼迫她说出真相，但对方不说，无奈之下，文向尧打了那个女生两个耳光，那个女生终于承认，当初是她抄袭郝好的卷子，后来怕被老师发现，又把答案抄在纸上，说是给郝好的小抄，这样所有人都相信了那个女生。
后来郝好考得不好的那次模拟考试，也是这个女生趁机擦掉了郝好答题卡上的答案，让郝好只有手答题的分数，没有选择题的分数。”
听到这里，韩沐辰不禁感叹，这个女生好毒的心机呀！
“本来公安局是要把那个女生拘留的，可没想到这个女生却突然得了精神病，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而家属也把文向尧告了，说是文向尧把那个女生吓成这样了。虽然那个女生有错在先，但是文向尧的做法也是欠妥，所以取消了他当警察的资格。当警察是文向尧的梦想，也是唯一的梦想，这对文向尧的打击非常大。”
取消了当警察的资格？韩沐辰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叨。
“老师，后来呢？文向尧怎么样了？”
韩沐辰赶紧追问，老师摇了摇头，师母不无遗憾地说：
“后来听说他跟一些混混整天混在一起，现在是黑社会一份子了。”
师母接着说：
“文向尧是个好孩子，如果不是为了替郝好伸冤，他也不至于沦落到此，但他本性不坏，中秋节的东西应该也是他送的。”
韩沐辰听到这里，起身跟老师和师母告别，她也顾不上许多了，只想尽快找到文向尧问个清楚。
王一一也起身，出门前，师母喊住了她：“以后你也开始你的新生活吧。”
师母这是稍微原谅了她？王一一含着泪点了点头，快速出门去寻韩沐辰。
韩沐辰站到街角不断地拨着那熟悉的电话号码，但每次都是无人接听，王一一赶过来，看到韩沐辰这样，很是心疼。
她夺过韩沐辰的手机，
“辰儿，别打了，他不会接的。”
韩沐辰发疯一样拉扯自己的头发，并四处张望，她有种感觉，文向尧就在附近。
“他的事，一一你也知道吧？为什么要瞒着我？”
王一一微微点点头，
“辰儿，当初是他苦苦哀求，让我们不要告诉你，他是怕你担心。”
“怕我担心？”韩沐辰苦笑，“怕我担心还去混黑社会？”
韩沐辰能接受他的分手，但接受不了他自暴自弃。
“你也知道，当警察是他的梦想，如果这个梦想破灭了，对于他来说就相当于毁灭呀。”
王一一想替文向尧分辩一些，这样韩沐辰也不至于太伤心，毕竟当初就连王一一都接受不了文向尧当小混混的现实。
“当警察的梦想破灭了，他可以去做别的，哪怕是卖苦力，摆摊也行，为什么要去混黑社会？”
其实韩沐辰当然懂文向尧，像他那样高傲的人，如果做不到最好，也要做最坏！她也清楚文向尧这是自我放逐了，可是如果半年前没人瞒着自己，如果自己早早低头先给他打去电话，或许结果不是这样的，他那么爱自己，可在他最艰难的时候，自己却缺席了。
等王一一带着韩沐辰离开，文向尧才从一堵墙后边转了出来。他看到了韩沐辰，这个日思夜想的女孩儿，还是一样漂亮，不，比以前更漂亮，就是那种不施粉黛，天然去雕饰的美，从里到外的美。文向尧亦听到了韩沐辰对他混黑社会是多么地介意，所以他们两个不适合在一起了。
此后的十几天，韩沐辰每天都在小混混们经常出入的夜总会，酒吧和网吧等地方徘徊，希望能见到文向尧。
有一次在酒吧的门口，韩沐辰碰见了两个小混混儿，拉着韩沐辰就往酒吧走。
“这么漂亮的妞儿，自己送上门来，怎么没人疼惜？”
“走，陪哥进去喝几杯，哥疼你。”
韩沐辰吓坏了，她一心想找文向尧，却忘了自己会有危险。她挣扎着，喊叫着：
“滚开，别碰我！”
其实这句话在色狼的耳朵里却是反义的，越说不让碰，越能勾起色狼的色心。
两个混混儿拖着韩沐辰就往里走，刚被拖进酒吧，韩沐辰就被面前的景象吓坏了。
男男女女混在一起，有喝酒的，划拳的，撒娇的，手脚不老实的。
韩沐辰被扔在最里边的一组座位里，两个混混儿连酒都没有点，坐在韩沐辰的两边，觊觎的目光不断地往韩沐辰身上瞄，从她高耸的山峰到盈盈一握的细腰，那目光的每分放肆就像是对韩沐辰身体的凌迟，让韩沐辰不能呼吸。
“你好，三位，这是你们点的红酒。”服务员打断了两个混混儿。
“红酒，你点的？”他们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很是纳闷，他们又互相摇了摇头。
“文哥点的，让你俩过去一趟。”服务员接着说。
听到“文哥”两个字，韩沐辰微震了一下，他都看见了？两个混混儿一听到文哥的名字，瞬间蔫了，耷拉着脑袋跟着服务员走了。
韩沐辰没有离开，她还是坐在那里等着，等着他来见她。
可是很久很久，没有人过来，甚至连一个混混儿也没有过来。灯光昏暗的角落里，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姑娘就这样坐着，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韩沐辰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她都找了这么多天了，他也没有来见，应该故意的。
其实，不是上天没有给安排见面的机会，而是你永远见不到一个躲着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