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泼硫酸（二）

    第二天早晨6点跑操时，韩沐辰本不想起来，可想到晚上那可怕的一幕，她不敢自己在宿舍待着，还是起来了，尽管头疼欲裂。虽然这一晚她根本没有睡着，但还是觉得人群中更安全。

    跑操时，各班都传开了，原来昨晚那个人是疯子，他朝着8班那两个女生泼的是高浓度硫酸。那两个女生都受了重伤，在厕所里那个被泼到了脸上，尽管用手挡了一下，脸也毁了；另一个被泼到了后背上，应该是被那个疯子边追赶边泼的，据说后背血肉模糊了。

    安蕾拉着韩沐辰的手，听得胆战心惊：“你昨晚应该叫我的，你看多危险。”

    韩沐辰勉强笑了一下，心想：“如果叫你一起，只是多一个人置身于危险而已。”

    早自习韩沐辰上的也是昏昏沉沉，之后徐秀艳拉着她去食堂吃早饭。刚走进食堂，王丁丁就在一张桌前朝着她们招手，只见文向尧和时代也在那张桌上，饭已经打好，就等韩沐辰和徐秀艳。众目睽睽，韩沐辰不想去，毕竟她和文向尧的传闻已经够多了，再加上昨晚那两个被泼硫酸女孩的议论，韩沐辰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如果不是那两个女孩刻意找自己麻烦，或许不会发出声音，或许一切不会发生。

    她本就没有食欲，跟徐秀艳低语一句：“我不想吃饭，吃不下去，你去吧。”

    说完走出了食堂，徐秀艳想去追，被文向尧喊住：“你去吃饭吧，我去找她。”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韩沐辰心里闷闷的，不敢去操场了，正是走读生来学校的时间，学校大门开着，韩沐辰朝大门外走去。

    文向尧在后边跟着她，心里特别心疼这个女孩儿，先是酒精灯无端爆炸，夺了她去一中的机会，让她自暴自弃那么长时间，刚刚心理平衡了，却又遇到一个泼硫酸的疯子，她还愿不愿意在这里读书呢？文向尧心思百转，他在这里陪她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离开之前，替她解了这个心结，之所以害怕应该就是没有了解前因后果吧，也许了解了就不会害怕了。

    他想起昨晚回宿舍后，宿舍里有人说起过这个疯子的过去，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啊，据说当年也是在这个高中就读，成绩是数一数二的，之后开始了早恋，和那个女生水到渠成，发生了性关系，可是女生家里不依不饶，非说是强奸，后来这个男生被学校开除，最致命的他是被公安局拘留的，本也是心高气傲的人，一下子就疯了。

    公安局的见他疯了，这件事也就算了，他家里是开硫酸厂的，平常他是被锁在家里的，不知道昨晚怎么跑出来的。

    文向尧想到这里，快步走过去，拉着韩沐辰朝学校西北角墙外走过去，也就是昨晚那个泼硫酸的人翻墙进入的地方。她现在怕什么，就该让她去面对什么，不然怕是走不出来了。

    文向尧感觉到韩沐辰的颤抖，但她并没有反抗，内心应该也是想解开这个疙瘩，文向尧能做的就是紧紧攥住她的手。

    墙外真的是一片荒地，尤其是西北角，杂草又高又多，如果一个人蹲在杂草里肯定没有人发现，何况是少有人来的地方。

    走近了发现有一大块地方，杂草被折断，有人坐过躺过的痕迹。

    文向尧分析，这个人应该就是待在杂草堆里，寻找机会。或许是韩沐辰她们上厕所的时间太晚，而且人少，才让他冲了出来，但也不对，地上有啃过的生玉米芯儿，这个人在这里待的时间绝对不短，为什么单单选择了袭击韩沐辰她们？文向尧大概跟韩沐辰讲了泼硫酸这个人的经历，韩沐辰这时候想到了那两个女生说过“喜欢”这类字眼，应该是刺激到他了。

    “昨晚你们班两个女生说喜欢你，而且堵住我，想揍我。”韩沐辰不想再隐瞒了，警察问她时，这几句话她没说，一来吓得神志恍惚，二来觉得关乎文向尧。而且文向尧也在场，她羞于启齿。

    听到韩沐辰的话，文向尧再仔细看了看现场，在一团杂草堆里发现了另外几瓶硫酸，在其中一瓶硫酸的使用说明上写了“我想死”三个字。

    “他应该是神志清醒了一些，来这里自杀的，但是你们昨晚说的“喜欢”这类字眼刺激到了他，想起他自己的过往，是那个女孩害了他，他也许把你们认作了是那个女孩，所以由伤害自己转为伤害她人。”

    了解了前因后果，韩沐辰虽说是心有余悸，但到底没了那种毫无来由的惧怕了。至少她知道了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伤害。

    正巧两个警察也过来取证，文向尧把硫酸瓶子交给警察，并鼓励韩沐辰把昨晚她们说的喜欢这些话都对警察说了。

    警察一边记录，一边半开玩笑：

    “这文向尧倒是厉害，大晚上的惹得三个女生为他争风吃醋。”

    韩沐辰看了看文向尧，文向尧低下了头，大概警察都想不到站在面前的就是文向尧本尧。

    警察都记录好了，临走跟韩沐辰说：

    “听说你是这个学校学习最好的，你也是比较幸运的，但是小小年纪早恋总是不好的。”

    韩沐辰想辩解，“谁早恋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早恋了？”还没开口，就看到文向尧摆手了。

    文向尧怕又生出事端，赶紧拉住韩沐辰，假装嘱咐：

    “对，可别早恋了，以学习为主，警察叔叔可忙了，就别耽误他们时间了。”

    “对呢，还是这个表哥懂事！”

    警察夸了文向尧一句，接着说：

    “快回学校上课吧，事情我们都了解了。”

    韩沐辰瞥了文向尧好几个白眼，事情因你们班女生爱慕你而起，你倒落了个好人，还白白当了一回表哥！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文向尧想拉着韩沐辰的手，可是韩沐辰挣脱了，“果然她的心结打开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文向尧如怨妇一般想着，“真真是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呀！”

    一路上无话，到学校门口时，韩沐辰停了下来，让文向尧先进入学校，免得又招惹是非。

    文向尧无奈摇摇头，走到韩沐辰跟前，悄声说：

    “以后晚上你上厕所时，敲敲我们宿舍的窗户，我陪你去。”

    这一句话本是关心，却涉及到上厕所，韩沐辰瞬间脸红到脖子根儿，文向尧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心里美滋滋，大摇大摆先走入了学校。

    回到班里，学生也都在议论昨晚发生的事，见韩沐辰走了进来，都瞬间无声了。

    班主任老师把韩沐辰叫到教室外边，边端详她的状态，边说：

    “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要不要回家休息几天，调整一下心态。”

    韩沐辰自小也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的主儿，凡事她都不希望父母跟着操心，更何况她现在觉得没有那么可怕了，毕竟事出有因。

    “不用了，我不想耽误学习。何况我也没有受伤。”

    班主任看韩沐辰说的认真，也没再勉强。

    一开始走到哪里，人们谈论的都是这件事情，后来声音渐渐淡化了，再后来无人再提起了。

    只是从那以后，宿舍楼二楼的一个屋子变成了厕所，方便女生在夜里使用，这也算是学校的处理态度了，再后来就听说那两个女生转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