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真茨 手洗内裤
真茨推开客厅的玻璃门，走到阳台上。
早晨六点的天空，银白色的月亮在金黄色的晨曦中逐渐隐没，些许粉红和橘黄的云絮缓缓移动，一群白鸽嗡嗡飞过，大学城里，上早课的学生骑着自行车，叮叮铃铃骑过那条波光粼粼的萤江。
几个穿着短裤短袜，头戴黄色鸭舌帽的小学生也背着书包，在一家包子铺前买包子。生意做到大学城门口的包子铺散发着腾腾热气，生意相当火热。
买包子的人群围成一个半圆，秋天早晨的凉意让一些人缩起了脖子，他们一手插着口袋，一手举着手机扫描付款码。
真茨住在17层，他毫不费力的就从买包子的人群里看到了林欣婷。一方面是因为他两只眼睛都有53的视力，另一方面是因为林欣婷高挑傲人的身材，让她在人群中十分亮眼。
林欣婷买了豆浆、包子和鸡蛋。这会儿，她一只手正有些费力的，从牛仔短裤的口袋里掏出手机，人脸识别点亮屏幕。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真茨看到了她手机对话框里一个疯狂跳动的头像。
那是一张45度俯拍加美颜滤镜的春风得意的脸，那脸上的眉毛长而浓，鼻子小而尖。要是再上眼镜、口罩、鸭舌帽，能勉强算得上是个短视频里的穿搭帅哥。
不知是头像尺寸限制还是什么原因，这男人的自拍只拍到额头处，没有拍到头发。真茨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但又记不起来。
入秋的一阵凉风拂过，他清醒了许多。
尽管昨天晚上和林欣婷在烤肉店喝的啤酒对来来说就像饮料，但舞池恰恰恰那环节着实是让他有些醉。以至于昨晚上醉得不省人事的林欣婷执意进了他的门，睡了他的床，他也没有拒绝，自己只好睡了一晚上沙发。
“昨晚上那个地方……”他自语着，像是打发无聊，又像是想确认什么似的抬起了手，对着天上的云絮做了一个拨弄的动作。
只见那几条云像是被钉住似的，纹丝不动，阳台上的防盗网也无事发生——完全不是昨晚梦中轻盈一握便皱成一团，掉落地面的样子。
“这可是现实世界，我不会飞，也没有会说话的动物。”他笑起来，歪了歪头，转身走向盥洗室。
他一边冲凉一边刷牙，三两分钟就从头到脚到牙齿给洗得干干净净的，这会儿已经开始拿着吹风机吹头发。
他的头发很长，起码在纳达尔警队里，算是警队第一长，这让他不得不花了些时间吹干头发。
吹到后脑处的头发时，他背对盥洗室的镜子，以便吹风机吹得更准，头发干得更快些。
就是这个动作，让他瞥见了他背上的三道莫名其妙的疤痕。
镜子里，他的背上，三道深浅不一的疤痕，散发着幽幽蓝光，从右肩一直延伸到左胯。
他有些疑惑，关掉吹风机，背过手，去碰那疤痕。
一点都不疼！手感也滑不溜秋的！他甚至还能摸到皮肤上的汗毛，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疤痕，但又确确实实是疤痕的形状。
他从警时间虽然短，但好歹是基层一线的巡警，一年多的时间里，也算是出警无数，从没受过伤。
这几道疤痕哪里来的？
“昨晚上林欣婷挠的？”他用力拍了拍脸，又疼又痒的触感在他脸上蔓延开来，他又扭头看了看镜子里那疤痕，那疤痕……每一道都足有挖掘机的铲齿那么宽。
“想什么呢，我昨晚睡沙发，并没有对林欣婷做什么吧？”
“！！！”
“是小熊挠的？”
他回忆着昨晚在梦里和小熊肉搏的每一个动作，小熊击掌，他闪躲，小熊冲锋，他也冲锋……唯独是他把小熊扔飞的瞬间，那熊掌好像是在他背上不甘心的挠了那么一下……
他又摸了一下背上那道疤痕，依旧不疼不痒，心想着反正也死不了，要真有什么事，哪怕是跑遍整个泰拉星球的医院，也查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吧？
想到这处，他居然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转身又把换下的脏衣服扔进了洗衣机旁边的一个脏衣篓里。
真实的梦境、梦里的飞行、梦里会长大还会说话的动物……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哪一桩不比这疤痕奇怪？14岁那年，他对这些发生在他身上的怪事早就习以为常。
“不对！！！还有更奇怪的事情发生！！！”
他死死盯着那只脏衣篓，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要说为什么难以置信？因为那脏衣篓里，只有他刚换下来的几件脏衣服。
“我前几天扔进去的脏衣服呢？还有……内裤……”
他仰着头，单手掩面，另一只手颤抖着，拉开了脏衣篓旁滚筒洗衣机的门盖。
他蹲在洗衣机前，慌忙搜索着，但只过了一会儿，两只手便停了下来，久久无法站起。
——洗衣机里，他几天前换下的脏衣服已经被甩干脱水，但唯独不见内裤踪影。
一股强烈的羞耻感向他袭来，他终于站起，迈了几步，推开卫生间的门。
这几步，仿佛比那位首次登上月球的宇航员走得还要艰难。
他伸长脖子，朝浴室门外望去，几条湿答答的内裤如同插入月球表面的旗帜般伟大，正高高的，挂在阳台的晾衣架上，迎风飘扬。
“这是梦！”生无可恋的他脚拇指重重磕在浴室过门石上，疼得他差点摔了一跤。
唉……林欣婷出门买早餐前，居然帮他把脏衣服给洗了。
而且，内裤还是手洗。
门铃声响了起来。
按门铃的，正是那个为他手洗内裤的女人，林欣婷。
“稍等……”他对着门口喊道，急匆匆跑回浴室，拿起脏衣篓里刚换下的内裤，跑到房间。
一通声响过后，他穿上了一条黑色警用作训服t恤和黑色警用多功能长裤，又把那那条内裤塞进了衣柜角落里。
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开门时还被静电电了一下。
门外正是林欣婷。
她还是穿着昨天晚上那套衣服，白色紧身背心，牛仔短裤，高跟鞋。手里拎着几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装着豆浆、包子和鸡蛋。
敞开的房门外，隔壁的一个老妇人正推开门，牵着一只毛发锃亮的大金毛，从林欣婷身旁走过。
“阿弟啊，带女朋友回家啊？”老妇人一头银发，个子不高，胖胖的脸上堆着笑，仰头对真茨说完话后，又扭头打量起林欣婷来。
那只大金毛则是转来转去，不停蹭着林欣婷的腿，湿润的鼻头一抽一抽的，嗅着林欣婷手中塑料袋里的包子。
“啊……不是，阿姨早，遛狗啊？”真茨尴尬一笑，迅速转移话题。
“女朋友好贤惠哦，那么早就起床帮你买早餐！”她眯着眼，看着林欣婷手里的早餐，咯咯笑道。
老妇人显然没有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说，这个年纪的老人，总是对年轻人的感情状态显示出极大的热情。
那只金毛像是也认同老妇人的话似的，一个劲的摇着尾巴，嘴巴里发出欢快的哼哼声，蹭得更欢了。
林欣婷被那只大金毛蹭得蹲了下来，弯着身子，两手紧紧捂着包子，尖叫道。“啊啊啊……不行哦！这不是给你吃的！”
“你没听阿姨说吗？这是女朋友给男朋友买的，不准你吃！”林欣婷心想着，两只手捂得更严实了。
“盼盼，听话诶……”老妇人喊起来，死命拽着狗绳，试图让那只金毛冷静下来。
但两个女人尖锐的喊叫声反倒让那只金毛越来越兴奋了，它流着哈喇子，尾巴摇得越来越欢。
“嘘……盼盼，坐。”真茨长长的嘘声，同时做了个手掌往下压的动作。
他的声音很轻，但充满了威严。
只见那只叫盼盼的大金毛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不停吐着舌头，两只黑黑的小眼睛不敢离开真茨半点，好像真茨才是他的主人。
真茨俯下身子，狂撸大金毛肉呼呼的的狗肚子，又吸溜了一下它滑溜溜的狗脑袋。
“好啦，散步去吧，不准跑在阿姨前面哦！”
金毛像是听懂他的话一样，嘴里又哼哼了两声，跟在老妇人身后进了电梯。
林欣婷痴痴看着他，一脸崇拜。“你好厉害，你是怎么做到让它那么听你话的，快教我！”
“训犬无非就是恩威并施，和对待舔狗原理类似。”真茨想起林欣婷手机里那个疯狂跳动的，拍照只拍到脑门以下的“帅哥”头像，笑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啊……狗和舔狗那是一个物种吗？”林欣婷拍打着裤子上的狗毛，撅起了嘴。
“嗯……你说得对，狗是人类的好朋友。”真茨的表情露出一丝惭愧，他实在不该把狗和舔狗放到一块比较。
“舔狗最讨厌了，明知道人家不喜欢还硬要往前凑，那副自我感动的嘴脸真是令人厌恶！”林欣婷说完便把那好不容易从金毛嘴里护下的早餐递给真茨。
“相当精彩的总结。”真茨从林欣婷手里接过早餐，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