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背后笑脸人（二）
顾栖转身，继续跟着众人往餐厅走。
突然，他感到一阵恶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就来自他的背后。
目光的存在愈发浓烈，就好像……有东西靠在他身后，盯着他！
顾栖脚步缓了下来，又走了几步后，就停下来，落后于众人。
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回头啊，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敢作怪……看一看又没什么的。
另一个声音急急忙忙告诫他：不不不！不要回头！
顾栖在脑海里看着这个插着光圈和小翅膀的小人儿，想：为什么不要回头？有谁规定了吗？……这个声音好耳熟啊，像是我认识的人，是谁呢？
顾栖脑袋昏昏沉沉的，头就往后转去，在头转到侧面，目光即将扫到身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时，一道声音如惊雷一般刺进大脑，唤醒他。
“西西，来吃饭啊，应该是没毒。”赵卿榆的声音灌入他的耳朵，清风拂柳般扫清脑子里的雾霾。
顾栖眼神清明地抬起头，刚想快步走向餐厅，就听赵卿榆对周围人满含歉意地说着：“不好意思，他上局游戏吃的饭菜里面被下毒了，他现在对游戏里的食物有些阴影……”
顾栖瞬间get到赵卿榆的意思：以防其他玩家认为他中招了，从而排斥他甚至，甚至把他当怪物杀掉。
顾栖：……教授不愧是教授，反应挺快。
顾栖歪头想了想，迟缓地迈着脚步走向客厅，脸上是一脸的不高兴，还有些嫌恶。
就有弱柳扶风那味儿了，带着股作天作地小妖精的味儿。
赵卿榆：“……”今年影帝提名没你真是说不过去。
薇薇安小姐最后说了一句：“大家不要喝酒哦，t……我不太喜欢酒气。”
顾栖：“……？”谁大早上的给你喝酒？特？特什么？
还是说，薇薇安想说的是“她”？
赵卿榆清清嗓子，见女人走出餐厅，就对大家说：“大家，开始吃饭吧……”
经过这么一打岔，众人哪有心思吃饭——尤其是两个新人，战战兢兢地怀疑饭菜里有毒。
带他们进来的两位老玩家也不理会，只是自顾自的吃了起来——新人的死活关他们什么事？反正都是送死去的。
赵卿榆：“……喔，一般情况下是没问题的，可以放心吃。”
又转头对着撅着嘴不开心的顾栖耳语，说是耳语，其实听力不差的都能听见：“西西，吃点吧……没力气怎么过游戏？上次也就是例外……”
都是戏。
劝了老半天，直到顾栖个“娇气少爷”的形象深入人心，赵卿榆才觉得差不多了，暗搓搓示意顾栖开始吃。
顾栖：“……”戏好多哦。
都开始吃起来了，顾栖低头，也没看见一旁的墨镜拽哥微微偏了偏头，也很快恢复原样。
顾栖边吃边想着：是那个笑脸吗……背后笑脸人？
禁令第一条：独自莫把……emmm，单独一个人的时候，不要回头——其他人的信封上肯定是这么写的。
为什么最先找上他？他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是和buff加成有关，还是和……怪异的信封有关？他的信封同其他人都不一样。
顾栖低着头，默默吃早饭，还吃得贼拉慢——为了装出一副“我不愿意吃，但我搭档说得对”的模样。
但是，真是家境优渥的顾少爷，顾栖一下就吃出来了，粥是热了一遍，不是现熬的，包子应当也是提前包好了只用蒸，这些费时间，提前做好都没什么可说的。
最主要的是……能不能告诉他为什么好端端一碗面条给热糊了？
谁告诉薇薇安，面条做熟了可以热的？
还有那碗汤圆，和里面的馅儿煮成一团。
好一碗黑芝麻糯米糊糊。
顾栖艰难地咽下早饭，心想：做得好，下次不许再做了。
说是这么说，要是薇薇安不做饭，他们就得亲自下厨。
一顿早饭，在众人沉默的气氛中度过。
吃完饭，就开始分房间——这么一对比，之前艾拉夫人还是有些磨磨唧唧的。
女人再次出现，苍白着脸微笑道：“我是这个屋子的主人，你们可以叫我薇薇安小姐。”
顾栖看了眼手机，显示是8:03:39
顾栖眯着眼看眼前这个女人，脸色很苍白，额边还挂着点汗，巨大且怪异的帽子戴在头上，白色的围巾很是显眼。一双碧眼亮澄澄的，微微抬头，反射着吊灯的光。
顾栖：？
围巾怎么是白色的了？
在同样的灯光下，两条围巾的颜色完全不一样，早饭时的围巾是红色的，现在的围巾是白色的。
薇薇安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很瘦，病殃殃的瘦，但是增了几分病态美。
等一下！衣服是不是换过了？
早饭时，薇薇安的白色纱裙上有白色的蝴蝶花纹，现在这件只有风铃花。
薇薇安小姐开口：“有abcde四个房间，每个房间两到四个人，你们可以自己分配好，但是……选择好了就不能更改，要，想好哦！”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但顾栖却听出一股别样的味道。
是要选好房间……还是选好队友？
经过一番合计，四人组合计了一下，还算没有畜生到让女生和他们三个大男人一起住，其他三人选了a，情侣也黏黏糊糊的去了b房，还剩顾栖和赵教授，以及中年人、严肃的女人和墨镜拽哥。
女学生的目光投向面容严肃的女人：虽然她看起来很可怕，但是只有她一个女性了。
女学生和严肃女人组队了。
顾栖两人准备单独住一间房，转身就准备走，这时，拽拽的声音传来：“喂！咱组队吧！”
顾栖转头：“……？”
干嘛？没看见他们人够了吗？
拽哥手捏着鼻子，缓步靠近顾栖，赵教授上前一步，把顾栖挡在身后。
赵教授优雅地笑了笑，把眼前的头发往后撩。
赵卿榆：“名额已满，不预录取。”
听起来很像是他录取博士生时候的做派。
墨镜拽哥：“……”
拽哥偏着头看赵教授身后的顾栖，扯出痞痞的笑：“小兄弟，把他踹了跟我吧。”
顾栖：“……？”
赵教授：“……”现在的年轻人就挺没礼貌的。
顾栖走上前，不解地看着拽哥：“我们又不认识，干嘛组队？”而且死磕着他一个人干嘛？玩儿呢？！
拽哥像是看出顾栖心里在想什么，笑嘻嘻地说：“这不是看你可爱嘛，组队了不就熟悉了吗。”
？？？
这是，又被调戏了？
拽哥从裤兜里抽出手，伸向顾栖，酷酷地笑：“认识一下，我是肖忍阎。”
顾栖偷摸着瞥向一旁的赵大教授，赵教授却没有看他，只是眼睛盯着自称叫肖忍阎的墨镜拽哥——主要是盯着他那副巨大的墨镜，肖忍阎的脸很瘦，过大的墨镜遮在脸上倒是显得几分怪异。
顾栖觉得，倒像是在故意遮掩着什么……
肖忍阎也注意到赵教授一直盯着他的眼神，唇角带着无奈，慢慢勾起：好奇心，会害死你哦……
肖忍阎取下了巨大的墨镜，露出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那是双怎样的眼睛啊：墨绿色的，泛着微微的晶亮，很清澈，仿佛能一样望见底，瞳孔中央有一点黑色，像是潜伏在生机后的死寂。
很有层次感的一双眼睛……
不知怎么的，顾栖就想到了谢芒，哦不，路江的眼睛。
那天上楼他还以为是看错了，但是现在想起来，是很真实的，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很清澈，很纯净，像是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就像是……人类刚出生的小宝宝一样，很可爱。但是灰蓝色的冷色调，又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很冷漠，甚至有些孤寂。
到底是经历什么……
顾栖猛地摇摇头：不行不行，怎么最近老想着他？！
赵卿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依旧拒绝了他。
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但他还是不死心来试一试——他早就预知到这一局会有一位幸运的小伙伴得到buff加成，并且又极其幸运地以极低的概率把它带出这个副本……永久buff啊，真好。
肖忍阎目前还没听过谁可以永久拥有副本buff，眼前这个青年是个变数，说不定，能过关游戏呢……这不得早点抱大腿？！
别问，问就是他是天才预言家！
肖忍阎耸耸肩，一摊手就往中年人那方走，中年人见了他先前这些举措，也不是很待见他。
这种态度是意料之中的，反正……这人很快都要死了，一个人睡一间房，多舒服。
呵，爷，天才预言家，打钱！
肖忍阎无所谓地挑起唇，冲还发着愣的顾栖眨眨眼，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很好看。
顾栖：像个大扑棱蛾子。
大扑棱蛾子扇完翅膀，拿起d房的钥匙就往楼上走，也没管他的室友——在肖忍阎眼里，他的队友已经是个死人了。
呵！说了别问，问就是天才预言家！就是这么自信！
就很像个神经病。
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整理一下。
当然，也有人拉小群说悄悄话。
赵卿榆坐在靠门边的床上，看着窗户边的顾栖：“西西，你的技能是什么？新手局结束了，应当是会有了。”
顾栖：“……不说我还把这茬给忘了，好像……没有。”
赵大教授一下就坐不住了，蹭的一下就从床上站起来：“什么！没有？！”
当时一知道他的信封提示和一般人不太一样，他就坐不太住，现在又说他新手关过了没有技能提示……这合理吗？！
赵卿榆垂着眉沉思：是……没给出提示吗？需要西西自己探索吗？
半晌，赵教授抬起头，眼睛直视着顾栖：“西西，你用力打我一下。”
顾栖：“……”
顾栖：“？？？”
真是活久见，这么奇怪的要求他是从来没听过。
关键是赵教授还催着他，说：“快点儿，用全力。”
顾栖：那我就不客气了。
场面就很drama。
顾栖用了吃奶的劲儿，一拳挥向赵教授的脸。
“嘭！”
赵卿榆：“……”
赵卿榆：“谁让你打脸了！！！”
他只是想试试有没有身体素质方面的技能，谁知道这瓜娃子下这么狠的手？！全力和往死里打还是有区别的好吗！！！
居然忘记西西学了好几年的散打，大意了……
顾栖也没想到赵教授这么不抗揍：不是说高阶玩家身体素质有提升吗？太窒息了。
顾栖：“……赵教授，你，你没事儿吧？”
当事人赵教授：“……”现在就很后悔，是不是犯贱了去白白找一顿打——他身体素质强化了感觉出得个屁！
一向自诩优雅（并没有）的赵教授在心里爆了句粗口：草！（一种植物）
也得亏身体素质强化，俗称：皮厚。
赵教授英俊的脸才没破了相了。
赵卿榆用伤药擦了擦脸，过了一会儿，红肿才消下去。
再一看，又是那个优优雅雅的赵大教授。
平定一下心情：冷静……要冷静！
赵教授微微皱着眉：“你的身体素质好像是没有强化……那是，强化了哪方面？为什么不给你提示？”
“为什么你身上老喜欢卡bug……”赵教授喃喃道，突然眼睛噌的一亮，目光死死锁定顾栖，像是大灰狼遇着小白兔……会散打的钢牙小白兔。
赵卿榆认真地看着顾栖，眼神真挚——不是顾栖吐槽，赵教授说“这吊灯掉下来不得团灭的时候”，他的眼神也是这样真挚地看着吊灯。
顾栖：……算是明白了小祁之前那副鸡贼的模样是怎么回事了。
这尼玛哪里是个教授？！这就是个&……
赵卿榆：说到游戏bug我可就不困了！
赵大教授装模作样地推了推根本不存在的眼镜，清清嗓子开口：“你这可能是游戏卡bug……”
顾栖心说：我也知道。
但还是耐心听了下去。
“以后可以把重点放在你身上，就从上次新手局来看，难度着实有点大了……游戏应该是出大问题了。”
顾栖：……喔，懂了，小白鼠喔。
两人整理了一下，一齐下了楼。
刚走到楼梯口，顾栖想起来手镯没戴……刚刚用手和赵教授的脸进行亲密接触的时候，怕手镯滑脱砸到眼睛，就把手镯取了下来，放在床上。
顾栖：我还是很贴心的！
赵教授：……猪油蒙了心！
顾栖对已经走了一阶楼梯的赵卿榆说道：“卿榆，你先走吧，我去拿手镯。”
赵卿榆双手环胸靠在一旁的扶手上：“留一个人不安全，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有事叫我。”
也没有说一定要陪着他进去，毕竟还是得尊重些顾栖，不能老是把他当个小宝宝似的过分保护。
顾栖进了房间，洁白的床单上端端正正放着一个猩红色的手镯，好像闪着幽幽的光。
顾栖拿起手镯，转身就欲离开。
还没转身，就感觉到身后袭来一阵凉意。
又来了！
那个笑脸！
干嘛老可着他一个人造？！
好像有声音？在说什么？
……喔，要我回头哦。
声音来自哪儿呢？……声音好轻哦，好像是凑在我耳边说的。
……又好像是我脑子里传出来的？
……究竟是……哪里出来的？
要不……回头看看吧。
看看吧？……看看……好……
唔，我回头了唔……
顾栖眼神涣散，身体一步步转回。
突然，一声暴喝唤醒了他：“顾栖！”
顾栖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
身后的东西快速褪去——应当是隐形的，所以赵卿榆并没有看见。
卧槽！什么玩意儿嗖一下子？！
回过神来，赵卿榆大跨步走进c房，紧张且用力地抓着他的肩膀：“有没有事？”
顾栖摇摇头，苍白着脸：“没，没事。”
赵卿榆烦躁起来，脸色很难看：“怎么这破本儿就可着你一人啃！”
虽然他平时很不靠谱，但是他算是三个人里面最年长的，在他心里，他一直担当着保护小弟弟们的职责。
而且，就身份而言，他算得上是他们俩半个老师。
怎么能让他们出事？！
怒气平复不了，赵卿榆拉拉个脸，仔仔细细检查了房间，确认真的再没有什么异常，拉着顾栖下了楼。
边下楼还边叨叨：“就离谱！诶，这boss他妈的怎么回事，专挑软蛋子挑吗？！真是一点boss气概都没得！”
气得飚出不太符合人设的词汇，赵大教授脸色这才好点。
顾栖：虽然但是……软蛋子……你礼貌吗？
走着走着，顾栖又感觉到什么，不过他没回头——现在不是单独一个人，倒是不怕boss，就是怕赵教授再暴走一次。
这次传来的讯息很……迷惑。
不是蛊惑，顾栖清晰感知到一个讯息从后方传来：你才没气概！
迈下最后一阶楼梯前，顾栖想着：这boss真没脾气，骂人都不敢下狠嘴骂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