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他在哪儿
“叮咚。”
门铃声响起，房主走过去，凑近猫眼看，便看见一名白衫黑裤的男人站在门外。
寸头，麦色皮，小臂从挽起的袖口露出，肌肉线条明显。他手里提着东西，脸上没什么表情。
看着就不好惹。
房主一下子提起警惕心，紧盯着猫眼，探手过去按住门侧的对讲机，出声问道：“你是谁？有什么事？”
门外的男人明显愣了下，反问：“你是谁？”他皱眉，神情不悦，“怎么会在他家里？”
房主都被问懵了。
你来按门铃却问我是谁？还怎么会在他家里，“他”是谁啊？这房子就是我租的啊！
房主骂骂咧咧让他滚，搁门口站着的许衡已经意识到了问题。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打开面板，确认楚怀月没在直播后，立刻申请视频通话。
那边回应很快。
很快就拒接了。
“……”
许衡：“？”
下一秒就弹出一条新消息。
[楚怀月：在洗澡，什么事]
许衡：“……”
他突然就觉得脸有点烫。
抿了抿唇，许衡赶紧回复：[你搬家了吗？]
[楚怀月：嗯]
[楚怀月：你找我了？]
许衡抬头看了眼身前紧闭的门，眸光沉了沉。
[是的]
[我来了两次，两次都吃闭门羹]
[（猫猫流泪头）]
许衡转身往回走。
回到自己租的房子里，他把提着的便当盒放到桌子上，站在旁边，低垂着头，看着有些落寞。
他一出直播，发现永昼之城的时间在下午，差不多可以吃晚饭的点。在确认楚怀月也已经离开了直播后，马上网购食材做饭，细致装盘，收拾好自己就往隔壁去。结果，人早不在了。
[楚怀月：两次？]
[楚怀月：我直播的时候你去过？]
椅子就在旁边，但许衡站着聊得很认真。
[对]
[当时还不会看好友状态]
[（大猫摊饼）]
隔了几分钟。
[楚怀月：哦]
[楚怀月：找我什么事]
许衡瞥了眼依旧没送出去的爱心便当，犹豫了下，还是说：[没什么事]
他删删减减，最后发出去一个表情包：[（小狗探头，发来串门请求）]
又过了几分钟。
楚怀月：[（位置分享）]
楚怀月：[我现在住这里，有空来吧]
本来已经开始有些emo，开始在内心鞭笞自己为什么不会聊天不会说话的许衡瞬间呆住。
他不敢相信地又逐字阅读了三遍，视线定格在那短短的两条消息上。
没理解错吧，他没理解错吧。
青年这是在邀请他去他家吧！？！
[好]
[（猫狗狂喜）]
许衡抖着手指回复，心想，是谁。
是谁在他脑子里炸烟花。
良久，过速的心跳渐渐冷静下来，许衡行动力很强地开始搜索青年租房的隔壁有没有空。
一通搜索下，他发现了一个悲伤的事实。
有空。但他租不起。
“……”
许衡苦笑，同时心里也燎原起一股斗志。
要更努力地去与青年并肩才行。
但现在。
他提起便当盒。
要去见他。
很想他。
……
好想他。
身穿长款灰色风衣的男人，端坐在广场的长椅上，行人往来匆匆，他却安静着，很有耐心地低头编着一簇红绳。
他的手指很长，很瘦，指骨却并不纤细，灵活地勾着几股细绳交织，逐渐显露出弯弯的月牙模样。
他把不完满的月亮牢牢攥进了掌心里。
‘兑换八小时假期券。’
男人对自己的专属助手说。
明明一开始就学会了如何使用精神力，却常和那些没学会的主播一样，发指令去让助手去操纵面板。完全是把专属助手当助理在用。
专属助手不会对此产生任何情绪，主播怎么说，只要不违规它就怎么做。
专属助手：“已兑换成功。”
男人站起身，‘使用。’
专属助手：“已成功使用。”
同一时刻，强烈的眩晕感席卷而来，几乎笼罩了男人的全部感官，又在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猝然抽离。
男人闭着眼缓了缓。因为有过经验，他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再睁眼后看见的便是熟悉的自己在现实的家。很久没住人了，也没雇人定时上门打扫，灰都积起了一层。
他走去把窗户敞开，没时间大扫除，拿出手机迫不及待地给自己的挚友打电话。
“嘟嘟”
长时间的振铃声后，挂断了。
没人接。
回到熟悉环境的轻松神态不再，男人皱起眉，想也不想地继续拨打。
这次倒是接通了，但电话对面的并不是他所想念的人。
“秦程远？”
秦程远目光暗下，也沉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楚揽阳。”
“怀月呢，”他的语气里夹杂上几分冷冷的阴鸷意味，“他手机怎么在你那儿。”
对面传来一声冷笑，只听楚揽阳道：“真该让小月听听你现在的语气，就不会再相信你真是个热心的好学长。”
“我的确是他的好学长。”秦程远略带讥讽的：“但你可不算是个好兄长。”
楚揽阳眼睑抽动一瞬，沉默。
秦程远立刻从中意识到不对，心跳瞬间滞空一拍，急问：“怀月他出什么——”
“小月不见了。”
电话里的人声低沉，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些微压抑许久的疲惫与痛苦。
“和你之前一样，突然就失踪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秦程远攥紧手，大脑似都因为缺氧而出现了短暂的晕眩迹象。
“秦程远。”
楚揽阳还在继续说。
“我就不应该放任小月找你，他怎么撒娇我都应该拒绝的。”
“现在你回来了，小月却不见了。”
“他在哪儿？”
“秦程远，告诉我他在哪儿……”
是质问与克制的迁怒的恨，但因为其中包含着的忧虑与痛楚，又仿佛多了一丝恳求意味。
秦程远第一次听楚揽阳这样说话，显然已经被弟弟的失踪折磨得生了病。是精神上、心里的病，能一分一秒地要人的命。
秦程远不可怜他，甚至没因此生出任何情绪波澜，仿佛缺失了正常人应有的感知系统一样。但他不得不为怀月着想。
怀月总有回来的那一天，要是楚家那三个人因为一直找不到孩子而发疯作死他回来后会找不到家。
虽然秦程远一向不把其他人放进眼里，但他不得不承认，怀月和他的不同。怀月喜欢他，但更喜欢自己的家人。他替代不了，就不能轻易剔除。
不然怀月可能会哭。他见不得他被伤了心地哭。
“看在怀月的面子上”
秦程远顿了顿，意味深长地：“他会回来，管好楚家。”
说完就挂了电话，才来现实这边没几分钟，便又急匆匆地回去了。
以楚家的能量都会弄丢人、甚至完全找不到，肯定是永昼搞的鬼。估计是怀月在找他的时候被盯上了。
短时间内进行了两次传送，秦程远面色难看，却一刻不敢停地往前，急急忙忙的模样和路上的其他人也没太多差别了。
永昼里很危险，有很多不正常的疯子。
他得尽快找到他！
……
海城是一座很繁荣的南方城市，有着自己独特的历史文化和标志性建筑，其中有一近三百米高的华兴大厦，它不是最高的，也不是历史最悠久的，却因为所属集团在本世纪出色的经济实力为国民所听闻。
华兴大厦由楚氏集团出资建造，里面有着集团商业版图的一部分，总部的办公场所也设置在这栋高楼的中心楼层。
楼层中的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西装革履的男人一手拿着手机，垂眸看着已然黑屏的手机屏幕，长且直的睫毛下是一双沉晦的眼。
“……滚开！你谁啊你敢拦我？！”
“抱歉抱歉、钟二少您现在真的不可以进！需要先请示——”“砰！”
屋外骤然响起吵闹声，然后就有人直接踹门闯了进来。
男人抬眼看去，又是个认识的人。
缠在自家弟弟身边的每一个他都“认识”，今天来闹的是钟家的二少爷钟晟，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
钟晟染着一头金发，穿得“破破烂烂”的，看着并不壮实，但手上的力气贼大。常年坐办公室的秘书根本拦不住，他一下子就冲到了楚揽阳坐着的办公桌前，抬手就狠狠拍了个响：“楚揽阳！”
楚揽阳抬手给秘书打了个手势，阻拦间眼镜都被撞歪了的中年男人松了口气，赶忙就出去了，不忘轻轻带门。
“看来钟先生依旧没能教会你礼貌。”
楚揽阳坐着看向他，却并没有因为视线的高低而被压一头，相反，钟晟气势汹汹，在他面前却跟只纸老虎一样，根本不够看。
但钟晟又不是来和楚揽阳比高低的，他接着话头就说：“别跟我扯这些，我就问你，小月亮呢，你个变态是不是终于忍不住把他给关起来了！”
“…钟二少。”
男人俊朗儒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明明表情没有变化，却像有什么可怖的东西破开了那层白色的面皮在往外钻，“慎言。”
“哦。”
钟晟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收回去，虽然仍梗着脖子不肯认输，但气势明显弱下去了。他道：“那小月亮去哪儿了，这几天都没瞧见人，打电话还给我拉黑了。”
他瞥了眼楚揽阳手里的手机，还是有些不相信，“你要没有那小月亮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上？”
“我暂时替他保管。”楚揽阳手指勾动，摩挲了下手机外壳，“小月他出去玩了。”
钟晟不理解：“去哪儿玩不能带手机啊？”
楚揽阳淡淡微笑着，笑不走心：“军营。”
钟晟：“啊？”
楚揽阳：“总之这段时间你们是没办法和他联系上了，记得在你们那个群里通知一声。”
“华兴不是你们家的私产，再有人来闯，到时候就别怪我不讲情面，直接让安保统统拦外面。”
“啧。”钟晟烦躁地弹了下舌，故意拖长调子，阴阳怪气：“知道了，谢谢您老给咱留面子。”
目的达到他转身就走，还在犯嘀咕：“军营？”
“小月亮啥时候对军营感兴趣了？”
不行。
钟晟边在群里发消息边加快脚步。
他得让他爸也给他整军营里去。
……等等。
小月亮是去的哪个军营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