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决意逃离
龙虎山的议事，希望监牢之中无从得知。
龙虎山其余人心底有种感觉，似乎这次救援行动之后会发生些变故。
这是修士对未来的一种直觉。
老天师能预感到的更多。
他对相术的造诣也颇高。
紫薇三相，相天，相地，相人。
阴阳一脉的日月星相术，专攻天相，因此对天相钻研极为精深。
而紫薇三相三者皆习，胜在综合性更强，实用性更高。
不过，其强大不止于此。
天师传承，没有那么简单。
老天师眼中的深紫色光芒褪去，依然维持着神色的平静。
不过他的眼底深处闪过希望的光泽。
“人族，有希望了！”
即便他现在看到的希望很渺茫，人族之星势微，可那又怎样？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再小的希望，经过不断的磨练，终有一天，能够演变成人族反攻的号角。
张先和站起身，走出了天师府。
一个闪身，便来到了道观之上。
身形如苍松般傲立，道袍于山风中肆意翻飞。
他凝望着远方的天际，凝望着脚下的莽莽群山，凝望着纷杂的人族村庄。
那如同冰箱里的灯光洒落而下，竟有了丝丝的暖意。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这星星之火，该烧起来了。”
不再开口，老天师只是静静地站立。
单论这挺拔的背影，谁能看出他已经上百岁数了呢。
有言道：
欲载岳岳千刃之气概，要先具谡谡松风之德操。
既负天师之名，即担天师之命。
……
行者队那边，众人已回到了监牢之中。
秦苦远敏锐地发现，监牢之中似乎有些不同了。
执法队巡逻变得更加频繁。
有关审查方面的工作更加严苛。
更为严重的是，人族的地位似乎在无形中变得更低下了。
这是一种直观上的感受。
秦苦远目前是有心无力。
在他的前世记忆里，人族尊严不容侵犯。
在异世中却沦落至此。
秦苦远没关注到的是，监牢内的防御、攻击系统都已经暗暗的展开防备。
这些都是千面族此次高层会议后的改变。
丹田提取液的发现，让千面族对修士群体无比渴望。
接下来，千面族甚至还会加大力度，去搜寻外界尚未发现的修士。
由于针对于普通人的实验难有进展，千面族内部没抱太多希望。
后续，城主更是暗戳戳地透露出普通人族数量太多的暗示。
正因如此，已经有许多普通人被各种理由处死。
千面族目前还在控制着人数，但对人族的折磨更甚以往。
秦苦远目前对这些事情知之甚少。
他现在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退一步讲，就算知道消息，现在的他也改变不了现状。
今天外探任务结束得早，返回监牢时还没有到饭点。
和陈胜男及行者队其余队员道了个别，父子俩回到了房间之中。
将师父从魂佩中唤醒后，秦苦远压低了嗓音说道：
“师父，义父，我决定了！”
“我们得逃出去！”
孙广厦看到他眼眸中的坚毅，恍惚之间，像是看到了未来人族的脊梁。
他有种直觉，自己这个义子，会非同一般的。
他的心里清楚，秦苦远其实一直都很倔强。
一旦秦苦远认真考虑过后，决定要做某件事，那么他绝对会坚持到底。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孙广厦一直觉得，这小子懂事得太早，以后会活得很累的。
他没有反对，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好，我们逃出去！”
孙广厦沧桑刚毅的面庞之上，浮现出特有的温柔。
自从秦苦远修炼之后，孙广厦就一直支持着秦苦远的决定。
秦苦远心中顿时有暖意流动。
自己的义父不是没有主见，而是已经将自己视为同等的成年人。
毫不犹豫的支持，那是无条件的信任。
“对了，阿远，我已经快要锻体成功了。”
孙广厦突然说道。
闻言，秦苦远一愣。
反应过来后，有些着急地就想开口劝说。
“义父，你……”
孙广厦连忙伸出手，止住了他的话头。
“阿远，你也不用劝我了。我没有修炼的天赋，开灵草不知何时能寻到，锻体是最佳的选择了。”
“而且，我锻体成功后，可以帮上你的忙。我总不能什么都做不了吧。”
平淡的语气掩盖不了隐藏着的坚定。
这时的秦苦远真正地意识到，自己之前做的决定有些忽略了义父的感受。
诚然，自己是为了义父好，但义父更希望得到的，是尊重。
“秦小子，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都有自己的选择。”
“你义父走的是金刚之路，出自我们少林。”
“有我在，有很多风险都是可以规避的。”
半空中，济苍的虚幻身影拍了拍秦苦远的肩头，以示安慰。
秦苦远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我明白了，师父，义父。”
“用佛法来说，我之前算是着相了吧。”
秦苦远很快就调整了情绪，顺带还开了个玩笑。
“我是少林寺方丈，说到底只是个武僧。”
“武僧主练功，对佛法的钻研比较少。而我这个武僧，更是懒得管你着相不着相。”
济苍闭上了双眼，从外看去，他显得老神在在的。
两个多月了，秦苦远对这个便宜师父的性子算是比较了解。
由于这话说得挺有济苍风范，就没有太放在心上。
回应了师父的话后，秦苦远便向孙广厦询问他现在的情况。
他打算先询问义父如今锻体的情况，再问问师父金刚一路的事项。
现在的他，哪里看得出济苍隐藏着的异样呢。
济苍紧闭着的双眼之下，是他极力隐藏的痛苦。
佛法啊，一想起来，他就会回想起以前那个迷恋佛法的自己。
而对佛法的痴迷，却给他留下了无法释怀的伤痛。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
济苍心中不断默念着，下意识念叨地依然是那些佛法经文。
以往漫长的年岁，让佛法已经成为潜意识一般的存在，岂是能说忘就能忘的。
回过神来的他，久久不能释怀。
明明早就下定决心放下，可自家徒弟一句无意的话语，就带给自己深深地触动。
这算哪门子的放下。
他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父子二人。
他内心无比的希望，这一幕不是一飞而逝的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