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英雄迟暮
无奈的放下电话，于学铭回到了自己阔别已久的房间，连洗漱都懒得洗，直接脱下衣服躺在了床上。
和父母的这次沟通把于学铭搞得身心俱疲，原本的计划也成了泡影。
不过倒是也不是啥坏事儿，最起码这么心大的父母，以后也不愁如何解释。
心乱如麻的于学铭直接进入了梦乡，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不过于学铭并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一连串的电话给吵醒的，而这通电话则是军品店老板罗建军打来的。
老兵们的体检报告到了！
于学铭在心中暗暗感叹老兵离谱的办事效率，同时也将送报告的地点定在了仓库小院儿，并且强调让罗建军自己过来就行，否则应付一群老兵还是真有点儿累。
尤其是这次的体检报告必然会筛选掉一大批老兵，虽然于学铭心里对老兵们十分敬重，但是公私分明，于学铭不可能在这个关键问题上徇私，特别是被筛选掉的老兵，心有不甘是可以预见的。
穿好衣服，于学铭打车前往了仓库小院儿，而罗建军的速度比于学铭还要更快，这会儿已经在小院里等着了。
老四正在和罗建军聊着天，见到于学铭来了顿时起身招了招手。
“老……大，你来了啊，我和老三估计你早上起不来，也就没打扰你，阳光房的事儿老三已经去办了，估计下午就能搞定！”
于学铭闻言点了点头，还是自家兄弟办事儿让人放心，既然阳光房的事情已经由老三来操办，自己也就可以把全部精力用在老兵的挑选上了。
和罗建军打了个招呼后，一厚摞体检资料也被送到了于学铭的手中，看得出来老兵们对这次机会十分重视，每一份体检资料上面还有他们重新做了一遍的简历。
毕竟昨晚饭局时间仓促，老兵们总觉得自己写的简历不够完善，无法体现出自己的核心竞争力，于是绞尽脑汁又做了一版。
同时简历上还附着了老兵们家庭成员的具体情况，还有家属同意老兵去海外工作的确认书，上面有着家属的签字，这是在暗示于学铭自家亲属都已经同意了，不会发生什么家属找事儿的情况。
于学铭满意的笑了笑，心道这些老兵属实是用心了，随后低下头，开始认真查看起老兵们的资料，尤其是体检报告。
而在查看过一份份报告以后，于学铭却是一脸惊讶，因为除了一些老年人都会有的退行性身体功能问题外，正儿八经有高风险疾病的只有年纪最大的姜老一个人。
这不禁让于学铭大为纠结。
于学铭想过很多种情况，比如只有半数老兵身体素质合格，甚至是只有少数几个身体比较健康于学铭都能接受，唯独没想过身体素质不达标的只有一个人。
这可就有些尴尬了，即便是理由非常充分，只淘汰掉一个人也有点儿说不过去啊！
更何况姜老的地位在一众老兵中还是最高的那一个，拒绝了不会出啥事儿吧……
于学铭的眉头紧锁，这让时刻关注着于学铭表情变化的罗建军立刻坐不住了。
“于总，怎么了？是我这帮老兄弟的身体情况……”
于学铭摆了摆手，一脸无奈的解释道。
“不不不，大部分老前辈们的身体都很好，大部分人的体检都能达标，但是……”
于学铭的话让罗建军面露喜色，不过这一个“但是”又让他慌张了起来，好在纠结了一会儿后，于学铭还是咬了咬牙开口道。
“但是姜老的身体真的不太好，而且年纪也比较大了，这样的情况我真是不敢带姜老一起出国，不过只淘汰姜老一个人……”
于学铭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罗建军已经明白了于学铭的意思，眉头也立刻皱起。
这件事情属实是不好处理。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了起来，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后，罗建军试探性的询问道。
“要不然我给老姜打个电话，咱们私底下聊一聊？”
于学铭闻言犹豫了一会儿，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这件事情肯定是要面对的，而且航班就在明天，也没太多时间可以浪费。
罗建军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姜老的电话，并且按下了免提键，电话刚刚拨过去就被对面接通，姜老爽朗的笑声瞬间传出。
“哈哈哈！小罗啊，是不是兄弟们都合格了？我正带着他们在出入境管理局呢，护照一会儿就都能办好，要不是我这张老脸还有点儿用，你们这帮小子这次都走不成！”
好家伙，这效率也是没谁了！
于学铭惊了一下，不禁感叹这有关系是好办事儿，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于是给罗建军递去了一个催促的眼神。
罗建军犹豫了一瞬，紧接着支支吾吾的开口了。
“辛苦了老姜，兄弟们身体都挺好，于总说明天大家就一起飞赤内亚，就是……”
罗建军的语气有些为难，而姜老肯定也不是傻子，语气也变得低沉了下来。
“就是我的身体不合格了是吧？”
罗建军不说话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这样的结果太残忍了，所有的老兄弟都有一份大好前程，唯独落下了为大家忙前忙后的姜老，这样的结果换作谁也无法接受，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于学铭。
于学铭这会儿也在绞尽脑汁的思考着应对的说辞，不过还不等于学铭想好，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姜老的咆哮声。
“凭什么就留下我一个，你们都有事儿干了，留下我一个老不死的在家躺着，我比你们差哪儿了？在部队我军龄最长，在厂子我技术最好，而且我还是咱们这群人里唯一一个做政工的，你姓罗的敢说我没用？”
“不不不，老姜你怎么可能没用，不过于总这边儿开了那么高的工资，对人员的要求也肯定是很高的，这次人家于总已经通融了很多了，再说了，于总也是担心你……”
罗建军手忙脚乱的解释着，结果却只换来了姜老更大的咆哮声。
“担心个屁！我用别人担心吗？通融了很多，为什么不能多通融我一个！我知道年纪大了到哪儿都遭人嫌弃，但是罗建军，你以为我是贪图那一点儿工资吗？不给我发一分钱我也愿意过去，你就不明白吗？”
罗建军无言以对，于学铭这会儿也低下了头，而姜老在一连串的咆哮后，语气也变得无力起来。
“小罗，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是了解我的，我只是不想……就这么在家等死，轰轰烈烈了一辈子了，到老了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成了一个废物，我……我不甘心啊！”
“小于总，不，于总，你现在在旁边儿听着呢吧？我不要工资，机票我自己买，只要你能同意我一起过去就行，我做了半辈子的政工，对保安训练一定有很大帮助的，算我求你了行吗……”
姜老的声音从低沉转变成了哀求，面对的还是于学铭这个从年龄来讲可以当他孙子的人，这让于学铭的心情五味杂陈。
沉默了好久，于学铭终于咬了咬牙，伸手接过了罗建军的电话，语气艰难的说道。
“姜老，护照办好了吗？我这边儿还真缺一个政工专家，待遇不变，而且我给您配一个最好的保健医，回头我让罗大叔把你们的护照号码发给我，明天我在机场等你！”
“啊？好！好好好！谢谢您了于总！谢谢……”
姜老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于学铭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这样的老英雄不应该就这么默默无闻的走向坟墓，就像姜老自己说的，轰轰烈烈的一生才是他们所追求的，而这样的生活，于学铭能给他们！
电话被于学铭挂断，转头一看，罗建军正在一脸动容的看着自己，眼神中带着满满的感激。
于学铭微微笑笑，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再多说什么，而是掏出手机要给罗建军的银行卡转钱，作为老兵们的机票钱。
毕竟统计护照号码是罗建军的工作，干脆直接让他把票订了，倒也省事儿。
然而罗建军却是怎么也不接受，一直说着自己在于学铭上次采购的时候已经赚了三百多万了，这点机票钱不值一提，无论如何都要自己承担老兵们的机票。
一来二去的付款拉锯战属实烦心，于学铭也没有过多纠结，没有坚持转账，而是特地交代了一句年纪偏大的几位由自己订票。
罗建军闻言一头雾水，不过还是答应了于学铭的条件，因为他也没出过国，不知道头等舱和经济舱的价格差距，于学铭也是为了让他省点钱，顺便让年纪偏大的老兵能在旅途中舒适一些。
而正当二人刚刚聊完机票的事情，一辆出租车就停在了小院的门口，副驾驶的车窗降下，里面坐着的正是老三。
“老大忙不忙，不忙跟我走一趟，东西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