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竹回忆录(二)
“妾就知道,那一定不是大人,妾在青楼里认真表现,争取到了外出采买的机会,每次妾都会在巷子里等着大人,想着再见大人一面,可是每次都是那么不凑巧,妾很少能看见大人,再见大人的时候已经是两年以后了,妾当时十二岁,身子也养好了不少,老鸨看见妾姿色尚可,提了妾培养,每日也忙碌起来,几乎整日都在被教习歌舞礼仪,但是妾手里也终于有了银钱,妾去当铺取回了当时当初典当出去的玉坠,一日终于得了空闲,妾偷跑了出来,还是在那个巷子里,大人就倒在那里,身上有很多斑驳的血迹,看见妾来,对着妾笑了笑,跟妾说别害怕,妾当时又欣喜又难过,妾当时就觉得这一定是缘分使然,让妾和大人如此凑巧的再次遇见了。”
“妾当时伸手把玉坠子递给大人,大人没有接反而问妾是如何把玉坠子赎回来的,妾当时没有勇气回大人的话,只是问大人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大人并没有追问妾,只是招呼妾坐下,妾就坐在大人的身边,安静的听着大人说话,大人说自己身上的伤是练武太用功所以才会这样,都是一些皮外伤,不碍事。”
“大人当时眼神里是妾不懂的忧伤,妾知道大人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因为大人身上的衣服也不是普通人家穿的起的,但是大人身上的衣服都有些小了,可是偏偏大人的鞋子却大出一小块,妾身上有了钱,用那些钱给大人买了第一次没能吃上的蜜酿杏子,大人当时看妾的眼神妾一直没能忘记,大人第一次问妾的名字,妾是期待着大人能够来寻妾的,妾跟大人说我叫婉婉。”
“大人当时看着妾,没有说话,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倚靠在墙边,妾那个时候并不能知道大人的身不由己,妾只当大人是不想来寻妾的,大人接过了我手中一直紧握着的玉坠子,戴在了妾的脖子上,对着妾说以后变得更漂亮,怕不认得,这样以后就好认了。”
“大人离开了,妾就那样抚着胸口,那个玉坠子成为了妾的执念,妾等了大人一年又一年,妾长大了也懂得多了,妾听闻了您的兄长的高中,妾也知道妾跟您可能永远都不能在一起,在妾十六岁那年,妾听闻白家公子中了毒,妾不知道中毒的人是不是你,可是当时妾已经无力对抗老鸨的压迫,妾接待了第一位客人,在我接待第二位客人之前,我听闻了第一位客人暴毙的消息,第二位客人听闻了谣言也不敢再来找妾,妾那一年没有再接待过一位客人,次年年这家青楼改了名字叫回绪楼,晚上大人来找妾大人哭着对妾说你来晚了,说你对不起妾,问妾怕不怕,你跟妾说以后你不需要玉坠子也能一直认得我了。”
“那天大人就躺在妾的身边,喝醉了酒对着妾说婉婉一点都不好听,应该把你的名字跟我的名字加在一起才好,从那天开始我有了新的名字,叫绪竹。”
“绪竹已经陪了大人六年了,妾知道你一直想迎绪竹入门,但是又怕委屈了绪竹,绪竹也知道大人一直都在保护妾,所以大人让自己舒畅些吧,绪竹能遇见大人,是绪竹此生最幸运的事,大人常说绪竹不懂大人的想念,其实绪竹的想念和欢欣大人也不懂。”
绪竹看着早就已经进入梦乡的白竹微,抵着白竹微的额头跟她一起度过这个黑夜。
在门外一直候着的白轩,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等待着天明,东宫就不是这么祥和了。
“殿下,皇上急召,”
“孤知道了。”
太子到了皇上跟前,皇上劈头盖脸的就是责问的话:
“你这个太子是怎么当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丞相的关系,如今杨家的旧臣的鸣冤鼓都已经敲在朕的耳边了,这件事情还没有闹大,明日若是还是这样的局面,你也不必做这个太子了。”
“父皇息怒,儿臣知道这件事情确实是没有把握好分寸,居然惊扰了父皇,儿臣知错,这件事情明日早朝一定能够处理好,还请父皇稍安勿躁。”
“儿臣也相信丞相,丞相的忠心父皇是知道的,丞相也一定会给父皇和杨家旧臣一个交代。”
皇上的侍奉太监贴近皇上耳语了几句,皇上打量了一下太子,对着太子摆了摆手说:“明日,若是还是不能解决,罪责你和丞相连坐,今日也不早了,你退下吧。”
“是。”
太子摆驾回了东宫,对着侍从说:“去给丞相传信,要快,叫留在杨府的探子的过来回话,杨家庶子的笔录准备好,明日不要出纰漏。”
“是。”
白竹微在温柔乡里不愿意醒来,还是绪竹率先一步醒来,把白竹微叫醒,白竹微也知道今天有事要忙,抱着绪竹的腰腻歪了一会,就不情不愿地穿上了衣服,带好丞相的官帽,绪娘整理好白竹微的腰封,两个人就在回绪楼告了别。
走在路上,白竹微按了按额头对着白轩说道:“去绪廊叫上陈和,工具要带全,让他在东宫候着。”
白轩回了话,白竹微看着还有些昏暗的的红墙,天色还没有大亮,皇宫的景色在这个时刻的衬托下,像是一张要把人吞下的血盆大口,迈过高高的门槛,就是进了猛兽的肚子,要想安然的出来,就要有人替着他受死。
白竹微很快就来到了殿前,人们的脸上大多都挂着虚与委蛇的笑容,上前来跟着白竹微行礼,白竹微也挂上一直练习的和煦的笑容,一一回安问候,很明显的不善的眼神白竹微自然就能轻而易举地感受到,是陈家父子和几个瞧不上他的‘名流世家’。
白竹微对这些只是置之一笑,不予理会,毕竟这场戏还没有开场呢,现在看戏的人还没有登场,他可不习惯台下没有观众。
“上朝!”
太监的一声尖利的声音,带回了白竹微的思绪,这场戏也开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