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探
东宫
偏厅内，男子侧卧在软榻上，眉头紧蹙，双目紧闭。
片刻后，男子骤然睁眼，他下意识翻身的动作，打翻了一旁的茶盏，一直守在外面的来喜听到动静，关切地问道，“殿下，您醒了吗？”
褚凌枫环视了一圈殿内的摆设，揉了揉太阳穴，缓了缓才道，“进来吧。”
来喜得到应允，推门而入，而后便看到小几上的一片狼藉，见褚凌枫捏着眉峰，很不舒服的样子，他很有眼色地自觉收拾东西。
待他收拾好，褚凌枫也整理好纷杂的思绪，“现在是什么时候？”
来喜恭敬站在一旁，以为褚凌枫是饿了，便尽责询问，“未时了，殿下要宣膳吗？”
褚凌枫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眉头蹙得更紧，抬眼扫了他一眼，不再多问，“去吧。”
来喜领命退下，又只剩褚凌枫一人，他打量着殿内熟悉的摆设，翻了翻一旁被打湿的折子，看到上面清晰的写着庆元十六年六月初五，心底是难以掩饰的狂喜——他成功了！
……
日落西山，火红的晚霞褪去，天色也渐渐黑了，沈清莞半梦半醒间感觉到一侧的被褥紧了紧，以为是书香，模糊道，“备些饭菜吧。”
她说完磨磨蹭蹭的，依旧不想起身，突然一只宽大的手掌缠上手臂，沈清莞霎时清醒，紧接着便睁开了双眼。
看清来人后，沈清莞只觉得自己在做梦，一连眨了好几下眼睛，确认这不是她的幻觉，随即面色冷肃，“您这般造访，是否冒失了。”
褚凌枫专注盯着眼前的人，只看到她面色数变，口齿张合，其中言语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沈清莞秀眉紧锁，更加不耐烦地唤了一声，“太子殿下！”
褚凌枫这才恍然回神，“卿卿有何事？”
沈清莞隐晦地翻了个白眼，登堂入室的人，竟然还问她有何事，但碍于对方身份，咽下到嘴边的国粹，继续下逐客令，“您是走错地方了吧！”
褚凌枫似是听到有趣的东西，弯起唇角，眉峰上挑，“好像迷路了，这才来到卿卿这里。”
他本是一时头脑发热，再回神时已经到了沈清莞的房间，既然来都来了，他自是不愿意白跑一趟的，想着先看上一眼，没想到这一坐就是半个时辰。
沈清莞面上皮笑肉不笑，内心呵呵哒，皇宫迷路到了太师府吗。
褚凌枫也不管人愿不愿意理他，自顾自道，“我与卿卿几年未见，今日再见，说不定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沈清莞依旧沉默，心底咬牙切齿，古有赵高指鹿为马，今有太子睁眼迷路。
“卿卿今年十四了吧？”褚凌枫虽是疑问，语气却十分肯定。
见她依旧不言不语，褚凌枫继续道，“眼看也到了婚嫁的年纪了，若能为卿卿觅得良婿，想必先生也会很开心。”
褚凌枫说完继续似笑非笑的盯着沈清莞，不信这般她还能沉住气。
沈清莞怕他的鲁莽扰了爹爹的清净，不悦抬眸，语气里早就没有了恭敬，“殿下是否管得太宽了？”
褚凌枫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俯身靠近，直视着沈清莞清亮的双眸，明知故问，“哦？哪里宽了？”
迫于他的突然贴近，沈清莞下意识后仰，直至后背贴上冰冷的墙壁，回避他灼热的视线，说不出所以然。
若太子真的为她指门婚事，运气好地再讨个圣旨或者懿旨，只要明面上门当户对，太师府说不定还要感恩戴德，这便是这个时代的皇权。
褚凌枫明显不知什么是适可而止，什么是见好就收，步步紧逼，“卿卿这是默认了吗？”
沈清莞呼出一口浊气，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低眉顺眼道，“臣女破败之躯，不值得殿下费心。”
褚凌枫含笑的眸子越发深不见底，好似听不到沈清莞的拒绝，“卿卿可想知道，良婿是何人？”
“小姐，醒了吗？”
书香的声音从外间传来，打断了两人交流。
听到门外的声音，沈清莞也失了冷静，先不说褚凌枫意欲何为，若被看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十张嘴也说不清。
沈清莞更加没有耐心与他虚与蛇委，丝毫不顾情面，直接赶人，“殿下还不走吗？”
褚凌枫被她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气笑了，更加得寸进尺地俯身靠近，沈清莞避无可避，又怕被书香听出动静，只能怒视着他。
“是我啊。”褚凌枫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清莞能清晰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热气，只觉头皮发麻。
再回神时，面前早就没了人影，不待沈清莞去想他话中深意，书香又唤了一声，语气里明显带了着急，“小姐？”
“去备晚饭吧！”书香闻言，才放心离开。
沈清莞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只觉一阵头疼，这人是疯了吗。
……
东宫
来喜接过褚凌枫的外袍，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殿下，要传膳吗？”
“不必，退下吧。”褚凌枫挥退了他，独自进了内殿。
斜倚在软榻上，脑海中尽是沈清莞的一颦一笑，所有不快都被一扫而空，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十八岁加冠礼后，众多朝臣上书太子娶妃，褚凌枫难掩激动，下朝后便请了沈政商议，说明了迎娶沈清莞的意图，结果被严词拒绝。
褚凌枫执迷不悟，偏执的认为沈政只是爱女心切，只要他真心待沈清莞，一定会得到祝福。
他鲁莽地去求赐婚圣旨，但是结果可想而知，皇帝拒绝的直截了当。
褚凌枫在御书房门外跪了一天一夜，那晚的倾盆大雨浇醒了他，得知皇帝有意把沈清莞许配给太尉嫡次子后，他才彻底明白，一切不过是他痴心妄想。
他无计可施只得去找皇后，以迎娶丞相府大小姐为条件，拦下了沈清莞的赐婚圣旨。
褚凌枫在心悸中惊醒，环视了东宫熟悉的布置，才确认了昨晚不是一场梦。
“来喜，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