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逆天而行

    庆元二十五年年初，皇帝染疾，北境战事吃紧，太子褚凌枫奉命前往，归期不定。

    月余后，二皇子褚承宣心怀不轨，以代理朝政之便，结合丞相府外戚密谋造反，兵临皇城，逼迫皇帝颁布退位诏书。

    不料太子提前返京，力挽狂澜，诛杀叛军，平定叛乱。经此一役，太子褚凌枫的声望在大晟国更加水涨船高。

    皇帝就此一病不起，太子奉命监国，执掌朝政，深得民心，半年后庆元帝传位储君，移驾皇家别院休养。

    褚凌枫登基称万青帝，朝堂上下皆俯首称臣，以其马首是瞻。

    万青元年冬，承德太上皇病逝。万青帝性情骤变，一改之前宽厚仁政，手段残忍专制，沉迷道法。

    次年，万青帝大肆在民间悬赏能人异士，倚重佛法，荒废朝政，致使京都乃至整个大晟国乌烟瘴气，百姓们怨声载道。

    万青二年秋，承德太后病逝，帝师沈政告老还乡，万青帝更加肆无忌惮，一时间大晟风起云涌，各地义军四起。

    万青六年，万青帝听信道士妖言，力排众议，开帝庙，意要以血招魂。众臣无计可施，快马加鞭请帝师归朝，把沈政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

    沈政连夜进宫觐见，御书房彻夜灯火通明，但是祭祀依然如期举行。

    “皇上，请您三思，空穴来风之言，不可尽信，请您三思。”

    皇家祭台下，满朝文武跪了一地，七嘴八舌地劝谏，只希望祭台上的人能够清醒一点，不要再执迷不悟

    高位上的褚凌枫俯视着群臣，露出不屑的冷笑，眸光深邃幽暗，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这天下。

    “沈太师，您说句话吧，想必念在多年的教导之情上，皇上会听听您的意见。”

    沈政早已解甲归田数年，抬眼看了一圈围在身边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心中满是无奈，若真的像他们说的那般，事情如何还会发展到这一步。

    沈政在台下望着状若疯魔的褚凌枫，一方面祈祷他能幡然醒悟，另一方面又痴心妄想地期望皇帝是对的。

    那可是他捧在手心里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啊，是亡妻拼死留下的骨肉，纵使已经数年光阴，他每每想起都是一阵阵心悸。

    两方对峙，夜色渐浓，褚凌枫早已无暇去听迂腐老臣的陈词滥调，他抬头仰视着夜空，眼底是浓郁而化不开的漆黑。

    乌云渐散，圆月露出它朦胧的轮廓，褚凌枫一瞬不瞬地盯着逐渐除去遮掩的月影，不敢错过一丝一毫。

    大晟国建国以来，每百年皇家祭祀台都会天降异象，传闻求愿之人若以心头血为祭，可聚亡灵，引归人。

    褚凌枫自从知晓那天起，就对此深信不疑，数年筹谋也只是为了这一天。

    午夜将至，宽大袖摆中握着匕首的手掌渐渐收紧，微不可见地颤抖着。

    祭台下的喋喋不休的群臣也变得鸦雀无声。

    太医院院首顾远鄯领着一众太医严阵以待，随时准备上前救人。剜心取血，即便是神医犹在，恐怕也没有多大成算。

    微风渐起，月色下似是而非的乌云彻底消失，本应洁白无瑕的满月，漫上了丝丝血色，褚凌枫如死水一般的眸中掀起波澜，缓缓抬起握着匕首的右手，眼底漫上疯狂，成败在此一举。

    血色逐渐覆盖整片夜空，显得无比神秘诡异，更诡异的是高台上的人胸前插着一把匕首，却面带笑容，毫无痛苦之意，鲜血一滴一滴的打在祭台中央的圆盘上，鲜艳的红，刺痛人的双眼，突然狂风大作，褚凌枫被吹得一个踉跄，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太医！太医！快，救驾！”沈政率先回过神来，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

    褚凌枫忍受着失血过多的眩晕感，只想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最终还是熬不过生理的眩晕，彻底失去意识前，只看到兵荒马乱的众人，他的卿卿还是没来。

    也是，蹉跎了这么些年，卿卿肯定生气了，她自小就不爱等人。那他就去陪她吧，时间久了总会消气的，总归会对自己心软。

    那年，冬日的文华殿，早晨的冰雪还未来得及打扫，屋顶、树枝和假山上遍布着恰到好处的皎洁白雪，无需丝毫点缀，便已胜过万千风景。

    褚凌枫端坐在第一排，本该认真学习的他，却被窗外的景色迷了眼，此时的他大抵也不会料到，有些人注定是一眼万年。

    沈政手里牵着一个身着雪白披风的小团子，小团子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小短腿虽然迈的吃力，却也不似其他孩童般，娇娇柔柔的不愿走路。

    每每先生给他们授课时，小团子都会自己在角落里翻书，好几次把被口水浸湿的书籍藏在坐垫下面。

    久而久之，他便总会走神注意那里，因此便不可避免地被先生责罚，小团子都会在先生看不到的地方对他做鬼脸，令他哭笑不得。

    后来，听母后说，那是先生唯一的女儿，父皇怜惜其母早逝，家中没有长辈，下人又不懂教导，特许先生带在身边，后来的后来，他才知道，小团子叫…沈清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