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 章 狗血+5 （1）

    正午时分，阳光炽烈，上京城的集市热闹非凡、人头攒动。就在这时，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如旋风般疾驰而来，闯入了拥挤的人群之中。令人惊讶的是，马背上那位身着鲜艳红衣、英姿飒爽的竟然是位女扮男装的少女！只见她驾驭马匹的技术娴熟高超，如果换做旁人，恐怕早已撞翻了无数摊位。

    “驾！”云梵再次挥动马鞭，秀美的眉头紧紧皱起。原来，刚才府中有人前来通风报信，告知她今日有人上门提亲之事。

    好不容易赶到自家府邸门前，那几辆停在门口的马车恰好开始缓缓滚动车轮准备离开。云梵连忙拉紧缰绳，将马匹退后至路边，眼神冷冽地注视着这些马车，心中暗自思忖：这个以伶人出名的沈家究竟有何资本竟敢来向自己提亲？

    究竟是凭借着他们沈家世世代代皆为皇帝的御用乐师呢？还是仰仗那位擅长弹琴奏乐、技艺高超到仅凭一曲便能令众人为之倾倒的沈少爷呢？

    就在云梵驾驭马匹盘旋之际，马车的帘子突然被两根洁白如玉的手指轻轻掀开，紧接着，一张年轻俊美的面庞出现在眼前。此时正值正午时分，烈日炎炎，阳光璀璨夺目，但这少年的面容却比骄阳还要明艳动人，令人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只见他身姿挺拔如松，气质高雅似兰，面若冠玉，毫无瑕疵，如此风度翩翩、气宇轩昂之人，必定就是传说中的沈绮了！云梵不禁暗自慨叹，世间的传言果真是不无道理啊！只是可惜，即便沈家受尽宫廷权贵的恩宠有加，红极一时，这位沈绮将来恐怕也只能成为一个地位显赫的优伶罢了。

    少年乌亮的眸光如同星辰般璀璨，与云梵的目光交汇的瞬间，仿佛时间都停滞了一般。然而，仅仅只是匆匆一瞥，他便迅速放下了帘子，马车也如一阵疾风般疾驰而过，消失在了云梵的视野之中。

    就在这惊鸿一瞥之间，云梵和那个神秘的少年完成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次相遇。那时的云梵正值豆蔻年华，年方十三；而那位少年，则稍长两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十五岁。

    “爹，我不嫁！”云梵毫不犹豫地表达着自己坚定的态度，声音中带着一丝倔强和不甘。父亲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沈绮这孩子究竟有什么不好？他可是上京赫赫有名的第一公子啊，难道梵儿不想嫁给这样优秀的人吗？”

    云梵猛地将手中的马鞭扔下，任由它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她紧咬嘴唇，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坚定：“任凭他才智过人、声名远扬，哪怕他是天下间最为出众的男子，女儿也绝不愿嫁给一个以取悦他人为生的伶人！”

    “梵儿！”

    一声怒吼响彻整个云府，父女俩最终还是不欢而散。云梵性子刚烈，为了让父亲改变主意，她竟然选择将自己关在小院里，并且连续数日滴米未进。眼看着女儿日渐消瘦，原本就对这个独生爱女百般宠溺的云老爷心中不禁有些懊悔，但却又束手无策。

    毕竟作为一个商人，最看重的便是诚信二字。当日沈家派人前来提亲时，双方可是兴高采烈地交换了云梵和沈绮的庚帖，这门亲事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应允下来的，如今又怎能轻易反悔呢？

    不过说到底，终究还是心疼自家闺女多一些。云老爷心想：女孩子嘛，耍耍小性子、闹一闹也就过去了。而且那天他也亲眼见到了沈绮，那孩子确实如同外界传闻的那般温和善良，将来必定会是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想到此处，云老爷心中的忧虑稍稍减轻了几分。

    这一天，云老爷站在葡萄架后面，忧心忡忡地看着云梵已经很久了。因为云梵不肯吃饭，让他焦虑不安，但最终还是咬咬牙狠心转身离去。

    已经绝食好几天的云梵无精打采地趴在花园的石桌上逗弄着猫咪，完全不知道父亲内心正在经历怎样的挣扎。

    突然吹来一阵风，树叶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原本还乖乖待在云梵手中的小猫像被吓到似的，猛地一蹬腿，转眼便跑得无影无踪了。云梵正想叫人帮忙去找猫时，却看见墙头上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奇怪的是，这个男人的眉宇之间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妖娆之气。

    “小姑娘，你在烦恼些什么呢？”男子的声音比他的外貌还要迷人。

    “我我根本不认识你啊！”云梵有些为难地回答道。

    “哦，现在不就认识了吗？我叫齐昀。”男子轻轻一笑，自我介绍道。

    一阵清风拂过，带来些许凉意。待到云梵再次睁开双眼时，只见几位婢女正从回廊处缓缓走来。而先前那个出现在墙头、满头白发且行为怪异的男子，则已如鬼魅般悄然无踪。

    数日之后，云梵终于不再任性胡闹，开始乖乖进食。云老爷见状，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于是，他与沈家商议起何时着手筹备二人的婚事来。待到喜帖分发完毕，一切似乎都已准备就绪，只待良辰吉日到来。然而就在此时，沈家突生变故——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在上京城内迅速传播开来，街头巷尾，人人皆知，无不为之叹息。

    原来，云梵未来的夫君竟然患上一种离奇病症，神智尽失，沦为痴傻之人！而这位不幸者，并非旁人，正是那名震上京、享有“第一公子”美誉的沈绮。此人天赋异禀，自幼聪颖过人，三岁即可吟诗作文，五岁已然能歌善舞，十种乐器更是无一不通。如此天之骄子，如今却遭此厄运，着实令人扼腕痛惜。

    他的“傻”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愚笨痴傻，反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他脑海之中，将过去所掌握的乐器与曲谱牢牢守护，但同时却无情地剥夺了他对于日常生活琐事的全部记忆。每一天对他而言都是全新的开始，岁月流逝，然而无论过去多少个寒暑春秋，他始终被困在那个永恒不变的年纪——十五岁。

    无法学习新鲜事物、难以记住家中亲人和这座城市道路的他，宛如一个迷失在时间长河中的孤独旅人。沈家和云家原本定下的婚约，也因此被迫搁置。此时此刻，云老爷心中懊悔不已，简直肠子都悔青了。倘若在此刻这种敏感时期提出退婚之事，恐怕会遭到上京众人的指责唾弃，甚至可能会有人趁机落井下石，这样的后果他实在承担不起。然而，要将自己心爱的女儿云梵托付给如此特殊的男子为妻，他又实在心有不甘。

    这种无法解开的纠结一遍遍凌迟着一个父亲的心。

    “爹，女儿想出去走走，散散心。或许途中能有幸遇到世外高人，向其拜师学艺。此去归期不定，也许很长时间都不能回家了。”坐在书房中的男子，面容憔悴，身体日渐消瘦。他目光凝视着眼前的岑薇，心中满是不舍与无奈。

    只见岑薇已将细软整理妥当，原本华丽的锦缎丝绸衣裳被替换为朴素的粗布麻衣，但即便如此，也难以掩盖她那愈发清丽脱俗、亭亭玉立的身姿。父亲强忍着泪水，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去吧……只是走了之后，便不要再回来了。”

    话音未落，他轻轻挥了挥手，甚至没有起身送女儿一程。就这样默默地坐在书房里，目送着岑薇的身影渐行渐远。当看到她的衣角最后一次划过门槛时，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然而，谁也未曾料到，这竟然成了父女俩的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