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包围
“喂喂?请问你是要杀死这位先生吗?”
少年的手拍在她的肩上,鲜活的生命拍在了“古老阶级”的支撑上。
她惊骇无比,连手中石制的武器都拿捏不稳,掉落在地,慌张地往后退去,远离了奄奄一息的霍病疾。
年轻的学生面孔,清澈无害的笑容,阳光灿烂,充满着理想主义的光辉色彩。
并没有“乘胜追击”,少年将视线转向了躺倒在地,鲜血不止的飞鼠。
“现在她杀不死你了,你有什么想法要表达的吗?”
霍病疾拼尽全力头颅终于昂起一丝,颤抖着,又落下。
“你直接在你的心里说就好了,我听得见。”
为了避免眼前的将亡者理解不到,少年还用手指怼了几下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你尽管说吧,按照通俗的说法,我会读心术,听得见。
他什么都没说,她才终于反应过来。
这场仪式中只有提前框定且即将逝去的生命可以发觉自己的存在,她惊愕于这凭空出现的少年,惊愕于计划之外的变动,不仅发现了自己还触碰到了自己。
心中惊恐,她又重新回来
自己本来应该拥有着不可触碰的特性,除非——
“哎呀,你心理活动别这么丰富,让这位先生先说完,虽然按照行动任务来说他是我的敌人,但我很乐意通过他阻止你的‘邪恶计划’。”
快速转身将石刃插进她的喉咙,穿喉而过,丝血无漏。
“渍,你这武器甚至没有使用者安全保护协议,差评。”
不再理会呆愣在原地无法动弹的残念,少年又将注意力转回到了飞鼠身上。
他笑了。
“emmm,按照能力来说,我没有能够救你的能力,我只是一个刚刚觉悟的人罢了,甚至连位阶都没有。”
他又笑了。
“没有必要这样的,我其实还不是统一安全局的正式成员,说实话,我比较向往自由,情非得已,我不得不选择加入一些组织来偿还债务。”
他最后笑了笑。
少年也不再回答,而是开口反问道:
“按照你的说法,我也很疑惑,为什么你到现在都没死,只要不是死在她的刀下,她就不可能完成仪式——
难道你也是那什么变格觉悟者?”
他沉默,身体和语言共同沉默,他甚至不知道什么叫“变格觉悟者”。
少年疑惑,又抛弃了疑惑,反正鸽子说,这世界上出现了76个变格觉悟者,自己是最后一个,要是遇到心灵色彩不纯粹极端的,那就是遇到同行了。
不一定要杀死他们,只要劝他们放弃就好了。
“你愿意放弃这份天命吗?”
他点头,霍病疾当然不在乎什么天命,他只是想活下去罢了,为什么要履行那什么天命,甚至还要自己在短暂的半分钟内接受这荒谬的天命。
蹲下来,少年挠着头,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既能够增加往后的乐趣又能够消除现在的威胁。
少年一把将剥皮刀从她的喉咙中拔出,仍然没有流出任何血液,引得少年一阵唏嘘。
“咦惹,果然大家说的不错,这些恶毒z本家都是没血没肉的怪物,只有一张外在的皮囊装成了人类的样子。”
将石刃放在飞鼠的手中,帮助他握住武器,扶他起身,站立起来。
“加油,站起来,虽然我不确定这么做会不会成功,但一定很有趣。”
一步一倒地向着残念前进,在少年的帮助下用武器对准“古老阶级”的眉心。
少年脱手,武器脱手,不再忍受,不再颓丧,霍病疾弯腰捡起,用她的武器,杀死了她……
——
冷汗满身,确实是一场噩梦,马上要与家族见面了,除非迫不得已,霍病疾绝对不会使用灵魂中被律令反噬而封印的a级残念。
夜间的新城边界,自然的郊野黑夜,侧躺在由树枝与绿叶编织而成的吊床上,活死人并不会受到蚊虫毒物的袭扰,至少这种影响很小。
从新城边界进入上一界,通过手中仙宫给的标记找到上界游道的锚定,通过上界游道去往上三界仙宫——
进入清气破碎之地自己只能存活5分钟,多么大胆的决定,霍病疾却只能这么做,社会保障局和统一安全局的封锁线自己绝不可能越过,5分钟,自己有寻找锚定的经验,能做到。
灵魂刻印缺失三分之一,使用残念补充将是自己最后的手段,同时也意味着自己要让一个丙级天灾与自己毫无间隙“共处一室”。
蚊虫飞动的噪声和野外的奇异怪味是霍病疾在新城边界休息的唯二袭扰,听觉和味觉不能关闭,霍病疾需要它们为自己提供预警,两局和救世会都在追杀自己,自己不能放松警惕。
夜深了,嗡嗡的响声不断,霍病疾终是感到了一丝烦扰,又碍于狭小的空间难以动弹,这大概又是失眠的一晚。
逐渐的,虫子翅膀的扇动中出现了另一批“虫子”,地面上干瘦的枯枝被踩断,枯萎的树叶也随着队伍的推进而碎裂成渣。
除了那些已经被适应的腥臭与恶臭外,新多出来的火药气味突出且浓烈。
有人已经追上来了。
脑中快速检索清算着,经过约10s的回忆,霍病疾确信自己身上没有任何能够定位自己的东西。
唯一有可能被追踪的是救世会的灵魂刻印,但自己已经切断了所有联系,完全抛弃那一部分,他们无法通过自己主动废弃掉的灵魂刻印来确定自己的位置。
得出结论,“地毯式搜索”是最合理的解释,自己的隐蔽做的很好,夜晚昏黑的光线会掩护自己,灵魂能力使得自己不会被热成像发现,身上的斗篷已经经过缄默者之刃的改造,可以隐藏自己的心灵气息。
只需等待,不必要再起争端。
他们越来越近了,走到了这片林地的中央,霍病疾通过活死人提供的夜视能力已经可以目视到他们。
他们的行动止住了,已经经过了自己,不必再担忧,或许自己还能够通过此往回走上两段路程,和追击队伍交错,再重新寻找机会进入边界的城镇地段进行补给。
大舒一口气,霍病疾就要再次闭目,事实不如人愿,他见到了完全意外的一幕。
追击队伍拿出了一台自己从未见过的装备,至少在之前与安全局巡逻队遭遇的时候没有见识过,通过嗅觉,似乎还能闻到燃油的味道。
首先是疑惑,紧接着便是惊讶最后演变成愤怒与惊骇。
这一定不是两局的队伍,甚至不会是救世会的队伍,这里尚未正式进入新城边界。
按照华国官方的规定,只有进入了边界城镇才能算是进入了边界,在边界的郊野地段中,华国官方特别是社会保障局具备一切领土权力,在这里放火就等同于公开挑衅华国。
新城救世会刚刚全军覆灭只留下来自己一个叛逃者,即使想要报复也没有这个能力,只能是其他的势力——如果两局并没有放开交通上面的管制,那么能来到此处的只有一个组织。
完完全全由天涯海角亡命之徒组建而成的组织,势力遍布这世界上的所有区块,“猎人”。
救世会为了自己手中的东西已经联系了“猎人”,估计这次自己逃出去之后就会面临更高强度的围猎……
自己的信息极有可能被公开放出,而现在只是救世会与猎人管理团队的私下合作。
火已经燃起来了,新城边界和尘界相差过大,并没有潮湿湿润的盆地环境,有的只是令普通人毛细血管快速破开的干燥与火热。
一点即燃,林中大火,围捕行动,一触即发。
霍病疾,使用了a级残念,获知了自己记忆中被隐藏起来的一切。
清晨,青草与露水,野花与蝴蝶,初升的太阳,早起的鸟儿,好一派和睦快乐的景象。
同样是清晨,机枪与哨站,手雷与匕首,被五花大绑的骚年,与喋喋不休的鸽子,也是一片核邪铀碍的景色。
里予从倒挂中醒来,头脑迷迷糊糊,记忆还停留在槐宇和敬召两人从帐篷中离开,紧接着帐篷里就长出了奇怪的植物,还有藤蔓开始钻木取火,燃起了袅袅的绿烟……
醒来看到颠倒的世界,里予心中充满疑惑,自己这模样不会小小年纪就染上了不该染上的东西,给溜大了吧,我勒个呜呜伯啊,这咋办,未来大好前程都得在戒d所里度过了。
说不定,昨晚自己跟两个衣冠禽兽狂欢一夜,不小心失言说出了自己小时候的梦想,要学着蝙蝠倒立睡一晚上,这两出生也嗨了,二话不说就帮自己圆梦了。
这场面,还真有点像《宿醉》呢,只是自己是一直打酱油的那一个,等待着其他人回忆起自己的存在。
耳旁什么声音叽叽喳喳的,自己都这样了,耳根子还不得清净,烦人。
“啪!”
啪啪啪,一长三短,白鸽的耳光有力且附带节奏感,将里予抽醒了过来。
见到里予的眼神从迷离中重新清醒,正在纠结着要不要拿凉水泼的二人也反应过来,为里予解了绑,仰面放倒在平地上。
此番此景,里予除了扣问号之外什么都做不到,槐宇和敬召都是一脸古怪的眼神,就连他们背后的白诗月也难掩神情,尴尬地转过头去。
“我说——”
“闭嘴!我问你,你到底是谁?潜伏进我们的队伍里干什么?!”
敬召一口气打断里予的话,着实给小朋友吓了一跳。
回答脱口而出,里予内心大感不妙,看来昨晚发生的事情完全不简单啊,这可如何是好,重新审视自己现在的状况,一觉醒来被倒悬而绑,清醒了又被放下,还被质疑身份,连续三个“被动”,自己再不主动一点,说不定小命难保啊。
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出了不主动就保不住小命的结论,但里予总归是真正清醒了过来。
“我是谁?我里予啊,我们队伍里面进‘模仿者’了?鸽子你帮我说句话啊,鸽子。”
幸好白鸽还在场,自己被它扇了耳光,自己大概也能够被它保下来。
只可惜白鸽并不说话,也是一脸古怪又严肃地盯着自己,看得自己内心直发毛,该不会,这玩意儿也怀疑我吧,可是我们心灵相通啊,真正意义上的心灵相通……
再三确认,里予还是看见了白鸽那时不时抽动的“嘴角”,明显是绷不住了,马上就要笑出来。
敬召紧皱眉头,此时轮到槐宇问话。
“放屁,你就不是里予,说,什么时候混到我们的队伍里面来的!”
里予更加一脸懵逼,看槐宇郑重其事,斩钉截铁的样子,自己都快要怀疑自己了。
白鸽似乎给了自己一点暗示,里予朝着自己的身子看去。
裸的!王德发!
嘶,还好,还好,裤衩子还是留着的,长裤也没问题,只是上身光着膀子罢了,自己是男的,自己是男的。
无法抑制的,发现自己光着膀子,里予直接向后蠕动起来,此词没有用错,他真的是向后通过躯体像虫子一样蠕动起来,要远离两个“基佬”。
想不到啊,真心想不到啊,趁人之危,两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对自己行了如此不轨之事,再联想到自己被倒挂在空中,里予直犯恶心,不等槐宇敬召二人再次开口就侧身在自己的脑袋旁吐了一地。
二人还想往前控制住自己,里予眼神悲愤地看向他们,又失望地看了一眼回过头来准备加入二人控制自己的白诗月,口中大吼:
“滚呐!滚呐!恶心啊!恶心!我替你们感到,恶心!”
仿佛姜纹附体,这一连串的恶心那是叫得真情实感,叫得惊天动地,叫出了一个鬼哭狼嚎,叫出了一个视死如归。
却不料眼前三人一鸽同时停下了动作,鸽子也终于绷不住笑了起来。
“看,我就说吧,让我来扇醒他,他的灵魂和意识状态就回归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