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卖是不可能卖的
大年刚过,新城街道上还残留着点点人间烟火的气息。
阳光柔和却坚强,穿破云层飞到了林立的高楼大厦上,天穹白云,映照着现代都市白昼的反射图景。
风从未停息过,吹散白云便显露出其上的异景,空中楼阁,仙宫鹊羽——这方奇特的景象在半年前显现,刚出现时,大家都以为是什么灵气大复苏时代即将来临……
还是媒体“辟谣”速度快,很快就有心理学专家和气象学专家给出了核理的解释,不过是一些自然的异变罢了,很正常,对人们的日常生活没什么影响。
最值得人们臆想的,不过是这些景象无法通过摄影一类的方式保存下来,或许是这种光只能由人眼接收和保存?
大半年过去,事实证明,也确实没什么影响,除了城市中新兴起了各种教团教会,影响恶劣的都进了三面墙壁一面栅栏的地方。
对于里予这个土生土长的新城人来说,这些景象已经是司空见惯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只是听说毛子那里天空上是火烧般的炼狱,全世界各国都有着不同的景象,里予还筹划着暑假后环游地球呢。
嘟嘟,车辆急停,司机两声喇叭打断了里予的思绪,里予可是准备提前到校,街道上车辆现在还算稀疏,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
好吧,并无意外,只是新城红灯横穿马路的行人喜加一……
金鹿区,花园大厦婚姻介绍所。
“小兄弟,这么年轻就出来了啊,要不要姐姐我帮你写写字啊?”
办公桌玻璃镜面的反光上,一只柔夷突然抓住了里予正在记录信息的手,渐渐地握紧,揉搓。
里予闻言抬头,试图将手抽出来,无果,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姐姐,我还年轻,未成年呢,只是帮工。”
眼前的姐姐一看就颇具实力,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可惜里予不吃这一套,作为一个苦练童子功十八年的优秀男青年,况且还有学业为重,怎能无法抵抗如此诱惑?
“啊呀,年纪不是问题,姐姐我啊,就喜欢年纪轻轻的,活力足。”
只能说不愧是敢于跑到婚介所的女狠人,一边揉搓着细皮嫩肉的里予,一边媚眼如丝,抛出花枝。
“姐姐,你看啊,这年纪呢,也确实不是问题,我这边正好有个符合你要求的优质男同胞,30未婚,有房有车,月薪1w5,您要不考虑一下?”
里予脸色涨得通红,求助的眼神不断瞟向身旁眉飞色舞向着男客人包装介绍大龄剩女的苟超,同时又尝试着转移话题。
苟超也十分配合地给出了眼神:你就从了她吧,好日子以后咱俩一起过。
再次望向面前的姐姐,却只看她已经凑到了自己的跟前。
“弟弟啊,你一定是生活有什么困难吧,这么小的年纪就出来干这种事情。”看来这位姐姐已经看穿了里予,展开了攻薪之计,甚至还不忘对苟超也抛下媚眼,“感谢”他的助攻。
里予也只能在心中大叫不好,完了,她知道美色无法诱惑我,要用铜臭来侮辱我,这下纠结了。
内心开始在金钱和贞操之间来回摆动。
里予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准备努力地脱离面前这难熬的监狱,大丈夫能屈能伸,现在还是管好自己,缩着为妙。
无论里予如何抗拒,一番欲拒还迎的姿态却更是激惹到了面前越发大胆的姐姐——
太可怕了,里予心中开始了无尽的反思。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文风怎么突然就一转攻势,从紧到松,心中更是有隐隐的感觉,这世界是不是重启得过快过多了……
自小而大,当里予发觉自己具备男女通吃的特性后身边就围绕起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人,遭受了太多莫名其妙的觊觎。
先抛开现在对思考良久后答应苟超来这里帮工挣钱的悔意,
回顾往昔,原本只有学校高年级的学姐和女流氓们惦记自己的。
可自从跟了苟超在新城中“闯南走北”,社会上各种坏人就齐齐出现,垂涎他的美色,想要动手动脚……
对不起,我是慢热型,比较看重心意,里予多想这么给那些想着白嫖他的坏人们这样回复。
唉,还是太上头,这礼崩乐坏多元化的社会里,里予还是拒绝了当个虾头男。
再说了,口上说的送礼物到头来有几个送了……
但现在也不是思考这些东西的时候啊,怎么办?怎么办?急需救场,来个人啊。
天无绝处男之路!
“啪嗒”一只肩膀搭在了暴露出女流氓本性的姐姐身上,谢天谢地,苟超还是没有抛弃兄弟,应付完男顾客来应付女顾客了……
啊呸,怎么说得这么有歧义,还特别是在新城这个外界有着特有偏见的城市。
“姐姐啊,这位弟弟呢,上学呢,学业重,身体不好,要不……”苟超搭在姐姐的手指提溜提溜转起来,还将姐姐的头轻轻地转向,展示了他手机上的号码。
“呸,真下头,不干就不干,谁看得上你们啊?”谁料刚刚还柔情万般的姐姐在看了号码之后扭头就走,一无之前的气势。
彭!还一声摔上了婚介所的大门。
里予惊异地望向了一脸高深莫测的苟超,再结合他手机上的那一串“110”,其在里予心目中的形象突然一下就高大起来了。
“哼哼,我们中介啊,卖艺不卖身。小子你,还是太嫩了!”苟超鼻子翘得老高,瞬间又破坏了那里予心中伟岸的“超哥”雕塑。
彭!又是砰的一声!
一声巨响,婚介所的门被踹开,门后身影却细长消瘦,犹如鬼影,骂骂咧咧地口中念着什么上面又改派他到这些地方来做苦力的话。
当然了,因为一些不可知的原因,苟超倒是一点都听不见这些内容,也没有对新任老板踹门这件事有什么额外是看法。
里予则是敏锐地听到了一点,出于习惯想了想上面指的是什——
“老板好!”
苟超一马当先鞠躬问好,还不忘按下身旁里予的脑袋,一齐问好。
开玩笑,这新任老板可真是阔户,大前天突然就买下了这个婚介所,也不裁员也不改建的,还把工资从3k提到了6k一个月,甚至还严格遵循劳动法放假和安排上下班时间……
一刻都没有为拿着卖款出去逍遥自在的老媒婆哀悼,接下来令苟超感激涕零的是被老爸赶出来口上说着创业实际上在嚯嚯的阔少爷槐宇!
至少槐宇是这么跟苟超说的。
“老板……好。”
里予被按下头来也明白了情况,随即顺下心来,他还真怕自己这第一天翘课上班就遇到了“收保护费”的人让自己又蹲进去那个倍感熟悉连人员变动警号都背熟了的“老家”。
“好!很有精神!”
槐宇一身休闲装,踏着冒牌运动鞋,活脱脱一个穷苦大学生的模样,也不知道苟超怎么想的,这大概就是大佬下凡体验生活吧。
至于这莫名精神注入的方法,则是让里予扯了扯嘴角,憋住了吐槽自家老板的欲望。
槐宇一眼就发现了暗暗憋住的里予嘴角,一张金牌牛郎的标志脸上显露笑容,再想到此次出行的任务,仿佛找到了自己的继承人。
想当初被另一个会所牛郎拐进牛郎团,槐宇此刻那是心生坏计……其实也没这么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槐宇好歹还是个会写日记的正经人。
“新来的?”槐宇挑眉,娴熟地拿出了一些曾经在瀛洲做“帮派老大”的气势,“倒杯水吧。”
于是里予便扑腾扑腾地去倒热水了,正巧槐宇的电话又响起来。
饮水机哗哗哗,老板的电话哔哔哔,仔细听,还是女声。
唉,奇怪的很,里予本来之前了解到报酬后对老板还有点仇富心理,现在心中却只剩下无尽对自己仍是单身的侥幸和生于世界人人皆苦的怜悯……
很快,时间就晃悠到了晚上,自槐宇这个老板到了店里之后路上行人也仿佛变得稀少起来。
里予倒是乐得自在,学校方面也不用管,谁叫自己在一个管理时而松散时而又格外奇葩严苛的班级呢~
唉,一天之内两叹气,叹气还叹苦命人,幸好叹的都不是自己……老板电话没停过,超哥键盘滴滴滴,网上水军当得狠。
拿出纸笔,抽出《梅渊》来,里予就想趁着这时间写上一点自己对这世界的思考……日记。
老式吊灯灯光昏暗,勉强到达看书写字不会受扰的程度,惨白打在少年的脸上,熏染出层层的疲惫,仿佛换了一个人,不再有嬉戏打闹的余心,只有对世界深重彻底的失望。
槐宇的目光中,丝丝黑气环绕在里予的周遭,红色的引线如蛇缠绕在少年的脖颈,天顶的紫光倾斜,却污染上幽暗的昏黄。
再一眨眼却是消失不见,幻觉不过如此。
槐宇看着拿起纸笔书写日记的里予目瞪口呆,艰难地再次拨通手腕上的人造奇迹想要向上司发送任务目标已意外寻得的消息——
无果,幻觉的意义便在于无可分辨的现实和幻境。
当槐宇从躺椅上醒来,已经忘记了先前的一切,并没有怀疑自己错过了什么,这是统一安全局调查团序列前列的调查员的自信。
里予写完日记,正按照日常琢磨着手上的《梅渊》,翻看它泛黄的书页,感到安心……
火烧水煮,灯照土埋,在这一次琢磨之前里予已经试过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心中暗叹其金刚不坏的同时也养成了摩挲书面来抚慰自己的习惯。
外界的一切都已经被排除在外,心灵格外的宁静。
“卖不卖?”陌生的女声突兀响起。
“?”
“卖不卖我问你。”又是一声,带着一些引导的魔力。
“不卖男的!女的也不卖!”
“乐,没叫你卖那玩意儿,我问的是,这书,你卖不卖?”陌生的女声笑了起来,似乎在庆祝暗示与调戏的成功。
“卖是不可能卖的!什么都不可能卖!”
让他为了什么而舍弃掉什么,里予好像有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