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男女通杀
东城越来越冷，明德楼两侧的梧桐一如既往的萧瑟，沥青路上没有一片树叶。
来来往往的行人都裹上了棉服，围巾，手套。今年冬天又是一个寒冬。
但好在冬天北方的教室最大的优点就是有暖气，这与走廊上的寒气形成强烈的温差对比。
靳祎望着窗外的小麻雀发呆，她在想这只小麻雀是不是被落下了。
一般冬天的东城很少看到麻雀，因为太冷太冷了。
她昨天晚上看完《平凡的世界》，她哭了好大一阵子。
江郴凑过来，在她眼前摆了摆手。
“发什么呆呢，出去上体育了。”
靳祎回过神来，回道
“好”
江郴从早自习就看她眼睛肿肿的，温柔轻声问她
“你哭过了？”
靳祎穿上外套
“没有，昨晚睡得晚而已。”
江郴不信，眼睛比平时肿太多了，付韫舟刚才还问他
两个人说着往教室外走
“你说谎，被人欺负了？”江郴声音担心又焦急。
靳祎看她慌张的样子觉得好玩
“没有，我又不是软柿子，要是被人欺负我肯定知道反击。”
“那你为什么要哭”江郴像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靳祎没说话，心想这人非得让她说实话，怪丢人的。
江郴弯腰找她的眼睛，又温柔的问了一遍
“为什么啊，你告诉我帮你出气。”
靳祎在心里想，那你去替我出气吧，你能让贺秀莲活过来吗。
靳祎拗不过她，一鼓作气闭着眼说完
“我昨天看了平凡的世界，看哭了”
满意了？知道了？真烦人！
说完靳祎去找蒋澄然了。
付韫舟自觉地退回来，揽上他的脖子。
江郴冷不丁来了句：你看过平凡的世界吗？
付韫舟回答他：看过啊，我记得你也看过啊
又说：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江郴：你看的时候哭了吗
付韫舟摸了摸鼻子尴尬道：虽然不想说，一个大男人哭得稀里哗啦挺丢人的，但我确实哭了。
江郴尴尬的看了看脚底：哦，我可能看了一本假的。
付韫舟：无情！
元旦晚会仅剩一周，五个人除了学习就是排练，蒋澄然和付韫舟偶尔负责跑腿。
今天下午，两个人给他们买了几瓶饮品就拉着付韫舟走了。
路上，付韫舟接完一个电话心情明显变差了。
蒋澄然很少见付韫舟这样，她其实有点害怕，更多的还有慌张。
蒋澄然的声音也温柔下来：你怎么了？付韫舟。
付韫舟摇了摇头，声音像是穿过寒冬一般冷：没事
蒋澄然也不知道那个电话是什么人给他打过来的，但那个人对他看来很重要。
两个人一路沉默走到公交站牌。
蒋澄然站在付韫舟面前看他，但面前的人一直低着头看地面，蒋澄然弯腰找他眼睛，她往左，他就往右，她往右，他就往左，总之就是不想让蒋澄然看到自己的脸。
蒋澄然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动了。
温柔的说“付韫舟，虽然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但是在我面前你想哭就哭吧，我不会笑你的。”
下一秒，蒋澄然肩膀上突然往下一沉。
付韫舟把头搭在她肩膀上，他在无声的哭泣，肩膀在颤。
蒋澄心想：他连哭都是隐忍的。
想到这她鼻尖酸了。
她犹豫的，小心翼翼的，将手攀上他的背，温柔的摩挲着，拍打着。
她本来有好多话要安慰他，但此刻她突然说不出如何话来。
她与付韫舟不同，她是爸妈的心尖宝，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孩。她是令人无比羡慕的。也许是如此，蒋澄然想要安慰的那些话都变得无力，此刻她的肩膀便是最好的安慰。
“我带你去吃蛋糕吧，付韫舟。”蒋澄然的声音在昏暗的天色中响起，是冬日唯一的暖色调。
肩膀旁的人没应，开口是破碎的声音
“我是不是特别差，所有人都不喜欢我。”
女孩听到，心脏似乎是被人重重扎了一下，手心处被攥的发红。
她哽咽道，尾音能听出潮湿之意
“你很好，付韫舟，就算全世界都不喜欢你，你回头看我，我一定在向你招手。”
女孩的声音穿过凛冬，直穿少年的心脏，仿佛那处心底的空缺一瞬间被塞的满满当当，梦幻又现实。
那晚少年的自卑和不堪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心爱的女孩面前，女孩的反应没有嘲讽，没有疑惑，她只是一遍遍的温柔地拍打着他的肩膀，说着
“只要你回头，我一定在向你招手。”
付韫舟回家后望着桌子上的草莓蛋糕，又想起自己刚才哭的没出息的样子，笑了笑自己。
他拆开蛋糕用叉子挖了一小块，那是他吃到过最甜的蛋糕。
元旦晚会如如约而至，今天上午是最后一次彩排。
五个人在演播室等待上场。
李嘉妍和靳祎通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也逐渐熟络起来。
“紧张吗”李嘉妍问她。
“现在还好，毕竟没观众。”靳祎没太参加过这种晚会，说不紧张是假的。
“没事，放轻松，肯定没问题。”李嘉妍鼓励她。
靳祎点点头。
“最后一遍彩排，大家加油。”李嘉妍说着便伸出手来。
大家纷纷覆上
一二三，加油！
彩排效果很好，就等最后一发箭了，希望可以圆满完成。
晚会六点开始
这会大家吃完饭都在等待去报告厅，靳祎要提前去一会。
蒋澄然像个老妈子嘱咐靳祎
“别紧张，千万别紧张，一切顺利。”
靳祎听了一天了，耳朵都起茧了
“你再说，我就更紧张了，不说了，我得走了。”
蒋澄然反应过来
“好好好，去吧。”
靳祎和江郴出了教室后，并排走着。
江郴看她紧张的攥紧手心，扭头问她
“紧张？”
“现在还行”靳祎没有面对过那么多人，还是有些紧张。
“手拿过来”江郴温柔道
靳祎警惕道 ，微微皱眉
“干嘛”
但还是把手伸出去了。
下一秒，靳祎的掌心里多了颗糖。
靳祎凑近看是水蜜桃味的
“你怎么随身带这种口味的糖？”
江郴勾唇笑了笑，往斜前方跨了一步，挡在靳祎面前。
少年清冽干净的嗓音在黄昏降落的冬天响起，他好像永远那么温柔
“我家猫爱吃。”
他从来不喜欢吃甜，糖这种东西在他们家几乎不可能出现，但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他便发现靳祎没事总是爱叼着棒棒糖。
江郴去超市的时候总会神不知鬼不觉拿上几颗糖。
靳祎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没说话，突然笑了，笑声从一开始的嗤笑变成大笑
“你家猫真特别。”
江郴轻轻敲了敲她脑袋
“别笑了，走了”
靳祎笑着脚步轻盈的跟上，突然发现好像不是那么紧张了。
奇怪，她什么时候那么不禁逗，这也不太好笑啊。
付韫舟和蒋澄然坐在第五排，视野开阔，是绝佳的好位置。
蒋澄然还把自己的相机带来了，为了给靳祎拍美美的照片，她不禁在心里夸自己，有我这种朋友真幸福死。
她低头开始调试相机，便听见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响起
“下面有请响不起来乐队带来红色高跟鞋”
说起来这个名字还是靳祎想的，李嘉妍把大家拉进群聊之后，都想不出一个满意的名字来，靳祎便提议，既然大家都想不出来，那就干脆直接叫响不出来吧。
听起来也很个性，就那么敲定了。
蒋澄然戳了戳同样期待的付韫舟 盯着舞台说道
“来了来了”
舞台上，五人走到各自的位置，一切准备就绪。现场很安静，大家都在静静等待。
灯光暗下来，伴随着几声鼓槌的敲打音乐开始了。
灯光缓缓亮起，接着贝斯，吉他，键盘手开始演奏。
再接着是李嘉妍作为主唱开口。
这首歌的前奏最抓耳，音乐响起的那一刻就像是夏天被点燃一样，伴随着高亢的欢呼声，大家开始尽情享受着无尽的狂欢。
舞台上，少年慵懒随意的站着，修长白皙的双手拨动着琴弦，额前的碎发散落眼前 ，拽的要命。
身后的少女有节奏的敲打着，眼睛直白又锐利，冲散了她身上的柔和，整个人是张扬自由的。
歌曲进入高潮，有的人开始跟唱，有的人开始欢呼。
蒋澄然在下面高喊：靳祎，老公！太帅了
付韫舟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目瞪口呆的看着蒋澄然，简直不可思议。
接着她又听见越来越多的声音喊起来
“靳祎，我的老公！”
“帅是一种感觉！靳姐，帅死了！”
“会打鼓的女生简直帅死了！”
声音越来越多，教导主任压都压不下去，索性也不管了。
江郴捕捉到了，扬了扬嘴角，浪荡极了。
这一笑，被台下的迷妹们看到了
接着又是一阵欢呼
“江郴，别笑了，我人要没了！”
“这笑太蛊了！”
歌声进入尾声，蒋澄然才想起来要拍照，她拿起相机按下快门。
舞台蓝紫色的灯光下，男孩看向在聚光灯下的女孩，目光炯炯，嘴角微微上扬。
表演结束。
付韫舟和蒋澄然去后台找她们。
蒋澄然看见靳祎一把抱住她，仰着头看她
“我刚才在下面叫你，你听见没。”
靳祎捏了捏她的脸
“大概没听见，你喊的确定是我的名字。”
蒋澄然松开她，打了个响指
“聪明，当然不是你的名字。”
靳祎勾了勾蒋澄然的下巴，像调戏一个娇俏的女子一样
“那声老公是你喊的？”
付韫舟舟和江郴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一脸震惊。
付韫舟用胳膊肘戳了戳江郴
“靳女神别我把我同桌给扳弯了。”
江郴咬着牙说
“该担心的不是蒋澄然，是靳祎，我害怕她弯。”
付韫舟郑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保重，男女通杀啊。”
江郴仰头无奈叹息
我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