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难堪死了
鹿饮溪望着窗外的风景，好像又看到了陆忆年，她苦笑几声，小声道：“爸，我真的好傻啊……”
眼泪夺眶而出。
陆忆年走她身边，温声道：“饮溪乖乖，你过得还好吗？”
陆忆年的神色还是和昔日一样温和，他看着鹿饮溪的眼神里充满了父亲对女儿的爱。
“爸……我好想你……”鹿饮溪强忍着眼泪，让它不再流出，声音是止不住的颤抖。
她实在太想念陆忆年了，自陆忆年死后，陆忆年从未入她梦过，即使这只是幻觉，只要陆忆年关心她，哪怕就说句“愿君安”她也知足了。
“饮溪，你和饮鹤过的好吗？知云她幸福吗？还有小舟他回来了吗？”陆忆年人生四大重要的人就是鹿饮溪、陆饮鹤、陆知云和沈沉舟，最遗憾的是没有看到沈沉舟回来。
“爸……都很好，姑姑很幸福，舟哥也回来了，但你不在了……”
陆家什么都还在，就是陆忆年不在了……
“饮溪，会有人代替父亲照顾好你的，你、饮鹤、知云和小舟都要好好活着，父亲会一直看着你们。”
幻觉消失了，一切重归于平静，只不过鹿饮溪脸上已满是泪痕。
鹿饮溪毫无征兆地伸手将放在床前柜上那张刚写下没多久的纸张狠狠撕碎，然后手臂一挥，将碎纸屑猛地朝空中抛去。这些碎纸片如雪花般纷纷扬扬飘落下来，有些甚至洒落在她的头上。
紧接着，她动作僵硬地缓缓蹲下身子，两只手紧紧抱住头部，仿佛要把脑袋揉碎一般。她紧闭着双眼，眉头紧锁，脸上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嘴里还不时发出轻微的呻吟声。
此时此刻，她的目光变得有些呆滞，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奕奕，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鹿饮溪……
她的理智在不断的崩溃。
……
夜晚渐渐降临，冬天傍晚的星空格外明亮，让人感受到无尽的浪漫与神秘。
被打了镇定剂的鹿饮溪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她被护士发现发病的时候已经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甚至都有点疯癫了。
但这只是暂时的，她不会永远都这样。
林霜落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她问了医生和护士鹿饮溪的情况，医生说，鹿饮溪至少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来恢复，此后要一直吃药。护士也和她说了鹿饮溪下午的情况，现在鹿饮溪床前柜里面都放着镇定剂。
她静静地凝视着鹿饮溪，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苦楚和哀伤。那清澈见底的溪水仿佛映照出了她内心深处的痛苦与无奈，让她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痛。
鹿饮溪一直以来都是个非常要强的人，但如今精神分裂症却给她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和折磨。每时每刻，她都要与那如影随形的幻觉作斗争，稍有不慎便可能迷失其中无法自拔。而这一切，让人无比担忧——因为我们实在太害怕失去那个坚强、勇敢的鹿饮溪了。
&34;鹿饮溪&34; 她轻声呢喃着这个名字，仿佛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够将鹿饮溪从虚幻的世界中拉回现实。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带着无尽的焦急与忧虑，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似乎想要穿越时空去寻找那个迷失的灵魂。
她紧紧握着鹿饮溪的手，感受着对方微弱的脉搏跳动，眼中满是心疼和无助。眼前的鹿饮溪紧闭双眼，面容苍白憔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反应。然而，她并没有放弃，依然坚信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能找到方法让鹿饮溪重新回到她们身边。
“鹿饮溪，我真的好怕失去你，你别吓我好不好……”
虽然已经注射过了镇定剂，但药物的效力显然尚未完全消散，此刻的鹿饮溪意识依然模糊不清，对于外界的声音毫无反应，自然也无法听到身旁林霜落在说些什么。
林霜落静静地蹲伏在病床边，她将自己的额头轻柔地抵靠在鹿饮溪摊开的手心上，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去感受对方掌心中传来的温暖。那微热的温度仿佛一道暖流，透过肌肤传递到林霜落内心深处，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乖乖……真别吓我啊……
……
林霜落就等着鹿饮溪醒来，时不时出去在门外的长椅上坐一坐，坐了后又回病房里陪着沉睡中的鹿饮溪。
当镇定剂的药力逐渐消散时，鹿饮溪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但眼前仍是朦胧不清，只隐约能看出有个人影。她努力眨眨眼，试图让视线变得清晰一些。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模糊的影像渐渐变得清晰起来。鹿饮溪终于看清楚了，站在面前的竟然是林霜落！她不禁有些惊讶和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林霜落。
她看向窗外，天全黑了，但感觉像是八点左右。
这个时间点林霜落应该是在学校，而不是在这里陪她。
鹿饮溪无语了。
“&34;哥，奶奶那边你真的能够妥善处理好？你真有把握让她不再为难肖念和肖奈？&34; 林霜落紧握着手机，焦虑不安地站在窗前与远在异地的堂哥通话。
电话那头传来林长季模棱两可的回应：&34;不清楚。&34;
这三个字如同重锤一般敲打着林霜落的心房，她不禁心急如焚，声音也随之提高：&34;那你还是别乱说了，你这样太不靠谱了吧，哥！&34;
然而，林长季似乎并不在意妹妹的指责，他淡淡地回了一句：&34;爱听不听，不听拉倒。&34; 随后便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林霜落呆呆地望着手中已经黑屏的手机，心中充满了无助和失望。她轻轻叹息一声，目光缓缓转向窗外。天边悬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清冷的月光如水般洒落在她秀丽的脸庞上，映照出她内心深处的忧虑与牵挂。
林老夫人要是还要继续为难肖奈和肖念，她是真的没办法了，如今她爸爸在国外，又回不来，她只能把希望放在林长季身上，但林长季也不清楚能不能劝动林老夫人。
鹿饮溪就静静地看着她，没发出任何声音。
林霜落再次拨通了肖女士的电话，铃声响了没几声，对方便迅速地接起了电话。
“小落啊，找我有什么事吗？”肖女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你最近帮肖念向学校请两个星期的假。”林霜落语气平静地说道。
“啊？为什么要请假这么久啊？”肖女士有些惊讶地问道。
“具体原因您就别问了，照做就行。”林霜落的回答显得很坚决。
肖女士似乎还想追问下去，但听到林霜落如此坚定的口吻，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好吧，那我等会儿就去跟老师说一声。不过，小落啊，你可得照顾好自己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不需要你操心了，我会的。那就先这样，挂了。”说完，林霜落便挂断了电话。
弄完了这一切，林霜落背靠着墙壁，身体一点一点滑下去，最后坐在地上蜷缩着身体。
一只白皙如玉的手缓缓地伸向了林霜落，仿佛带着一股神秘的力量。那只手的手指修长而纤细，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泛着淡淡的粉色光泽。它轻轻地伸展开来，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林霜落看到那只手，缓缓地抬起双眸，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只见鹿饮溪正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脚下甚至连鞋子都没有穿。
“难堪死了。”鹿饮溪垂眸看着林霜落，那眼神中全是戏弄。
林霜落勾唇一笑，手搭上了鹿饮溪的手，顺着鹿饮溪的力道站了起来，道：“也没有吧？”
“有。”
鹿饮溪稍稍犹豫后，再次开口说道：“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
林霜落没有丝毫迟疑，顺手便将自己的手机递到了鹿饮溪手中，并随口问道：“怎么，你出门忘记带手机啦？”
鹿饮溪接过手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但眼神却显得有些黯淡无光，轻声回答道：“嗯……我的手机被姑姑拿走了。”仿佛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没有意义，语气异常平静，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满或抱怨之情。
“祁夫人怎么还拿人手机啊？”林霜落戏弄地看着鹿饮溪，“你真可怜，一个人在这病房里又不能出去，要不要姐姐带你出去啊？”
“我看你也有病，一起来陪我吧。”鹿饮溪道，“你先出去，有些事你不方便。”
“哦，好。密码1024。”林霜落也没多想，以为是鹿饮溪的一些隐私，马上就出去了。
鹿饮溪输入密码，打出了那个自己很久都没打过电话的数字，不久后，对面接通了。
“王叔，我是鹿饮溪，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一天时间，红澜地下城拍卖会就能准备就绪开始举行，届时就可以开始你们的行动了。”
“什么！谁告诉你这个消息的？”听到鹿饮溪的话，王志国满脸震惊之色，要知道鹿饮溪还只是个学生而已啊，他实在想不通鹿饮溪到底是从哪里得到这么多内部消息的。
“是我哥哥还有沈沉舟他们告诉我的。”鹿饮溪轻声回答道。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那你就不用太过担心了，相信饮鹤不会有事的。”王志国暗自松了口气，但眼神中依旧透露出一丝忧虑。
陆饮鹤就像一个定海神针一般，无论什么大消息，只要是他说的，就没有人敢反驳，他很有话语权。
但愿如此。鹿饮溪想着。
“饮溪，还有一件事我现在不得不告诉你了，你不要怨我埋了这么久……”
“什么事？”鹿饮溪不解。
“饮鹤的被抓是有人蓄意为之，他们就好像提前知道了我们的行动一样，c市大部分大部分潜伏的卧底都被抓到了，饮鹤的下场也可能是被人算好了……”
“还有一些我就不清楚了，饮溪，你不要怨我……”
鹿饮溪垂眸：“王叔，就让这一切都过去吧，只能看那边是怎么做的了……”
“嗯，我就先挂了。”
“好。”
王志国等鹿饮溪说了“好”之后马上就挂了电话。
鹿饮溪望着冬日夜晚，冰冷的月光洒在地上，镀了层银边，她看着出了神。
一刹那间，她眼前浮现出那个寒冷冬日的夜晚：沈沉舟站在那里，脸上清晰可见着陆饮鹤刚刚留下的掌印，沈沉舟满眼错愕。
这一切都是因为鹿饮溪。若不是她执意要求沈沉舟带自己出去玩耍，陆饮鹤怎会误以为自己的妹妹失踪？那天下午后，陆饮鹤大发雷霆，情绪异常激动，可以说是个随时就爆炸的火药了。
然而最终，沈沉舟却带着鹿饮溪兴高采烈地归来。陆饮鹤怒火中烧，当沈沉舟踏入家门时，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就在那个晚上，沈沉舟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从此销声匿迹。接下来便是漫长的两年时光，音信全无，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整整两年里，她常常扪心自问，如果当初不那么贪玩，舟哥是否就会回到自己身边？
那两年，她始终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之中，甚至担心沈沉舟遭遇不测，能不能回来。
幸运的是，如今沈沉舟终于平安归来，但内心的愧疚感愈发强烈，无数次看到他都很害怕。
可正当她准备向沈沉舟诚挚地道歉时，未曾料到，沈沉舟再度身陷险境。
眼泪又止不住了，一想到沈沉舟她就害怕，害怕自己没有机会再和沈沉舟道歉了。
害怕由内而外的占据了鹿饮溪的整个身体，忍不住颤抖。
这时，林霜落听到里面没声音了，就无声地进来了。
入门就看到鹿饮溪站在窗边，她顿时心头一紧，以为鹿饮溪又要爬窗户，连忙把鹿饮溪打横抱了起来。
“你又在干嘛，不好好躺着还站着，讨打啊你？”林霜落眼神看上去不太友好。
“没有，想到了一些事。”
“劝你说真话。”
“有病。”
林霜落把鹿饮溪放在病床上，道：“远离窗户，别让我看到你靠近窗户。”
“癫。”
林霜落微微一笑，拉起鹿饮溪的手捂在自己脸上，还故意蹭了蹭我，道：“没有你我可能真的会癫了。”
“……”
鹿饮溪过了很久才吐出一个字：“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