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噬心
出了启祥宫，萧晏转头瞟了一眼身后的黄佥，“容妃不要的阳桃带回去给赵太医。”
黄佥立刻会意，“陛下放心，一切都会办妥。”
“嗯。”
就在宫女香兰把摆盘里的阳桃一并拿去后院喂给小猫小狗吃的时候，却被另一个宫女拦了下来。
“姐姐，我瞧着这阳桃很好吃的样子，还有这盘子好生精致，既然娘娘不喜欢，可否让我拿去享用？”宫女着装不似香兰的华丽，多半是在后院打杂的。
看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穷酸样，香兰故作大方地将东西给了她，“正好，我还有事要做，这些你就处理掉吧。”
东西接过手后，她连忙笑着道谢，然后蹦蹦哒哒地离开了后院。
这让香兰不由地皱了皱眉，“不就是几个果子么，至于高兴成这样？”
平时跟着容妃，总会沾点光，要什么吃的没有，这阳桃虽说是太后赏赐，但皇帝不吃，香兰便觉得容妃也不屑食用。
再者，启祥宫里多的是这种果子。
打发了那宫女，香兰也乐得自在，正打算回去回禀容妃，就瞧见了从寝宫里走出来的一等女使芝心。
见她步履匆忙，好奇地上前小声询问了一番，“芝心姐姐，这是要去哪啊，不嫌弃的话，香兰也可以代劳。”
芝心皮笑肉不笑：“没什么，娘娘想吃琳琅酒楼的点心，让我去买来，你若是没事便去前院打扫打扫。”
这一听，香兰笑不出来了，早知道就应该视而不见，这下好了，还得干活……
半个时辰后，金銮殿。
“陛下，您回来后，容妃果然叫了身边的女使借机出了宫。”
总算用上饭的萧晏，刚动筷就听到这样的消息，“东西可送去太医院了？”
方路明白皇帝说的什么，回道：“送去了，夏荟拿到手后便立马交给赵太医查验。”
回完话，萧晏没有任何表示，殿内也安静下来。
饮下一口鱼汤后，才悠悠开口：“御花园那两个贱奴，送去寿康宫。”
这话倒是让方路有些懵，“属下查过了，这两个人就是寿康宫干杂活的，并未在太后跟前伺候……”
说到最后，底气略有不足，偷偷地扫了一眼正在用膳的萧晏。
他的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表情，听方路讲完，手中的筷子缓缓放下，“朕知道，容妃一口一个太后，朕也得弄清楚，好让她老人家安心。”
方路听得一愣一愣的，还以为这喜怒无常的皇帝是在怀疑太后与此事有牵连，原是普通的关心罢了。
陛下和太后的关系在宫人眼里较为一般，不是亲生的，这也不难理解，不过据方路观察，陛下还是很敬重太后的。
当年萧晏登基，立即下了旨意奉先皇后为明德皇太后，大力修葺寿康宫，追封其亲子也就是早夭的三皇子为长乐王。
先前有妃嫔在议论骊宫就被赐死，都说是萧晏忌讳那妃嫔说了骊妃的不是，实则是妃嫔不懂规矩，拿骊妃和先皇后相提并论。
说什么骊妃虽是皇帝的生母，下场却不怎么好，反之，先皇后占着后位，顺理成章成了当今太后，尤其好笑。
当然还有更荒谬的言论，入了萧晏的耳中，怎会轻易放过，自然是杀鸡儆猴，省得后宫再有拎不清位置，多嘴的人。
很快，那两名内官被拖去了寿康宫。
正巧太后在园中散步消食，看着那跪在宫门外的内官，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回太后，这两人在御花园乱嚼舌根，冲撞了陛下，问了情况说是太后娘娘您宫里的，陛下让奴才将他们带回来给您瞧瞧。”站在他们前面的侍卫俯首道。
闻言，太后命人将人带近些看看，“这……你们是哀家宫里的？”
跪着的两人身子颤抖，不敢答话。
“这是宫前扫洒的。”认出他们的宫女立刻说道。
这一说，倒是让太后反应过来是个什么事，“哀家知道了，这两人做错了事，皇帝拿主意就好。”
话罢，侍卫应声道：“是，陛下还嘱咐奴才，娘娘风寒渐好，让您饮食方面须格外当心，也要注意休息才是。”
一听到皇帝对她的关切，随即展露笑颜，乐呵呵道：“有劳皇帝挂心，哀家会注意的。”
……
亥时，镇远侯府烛光熄去，四下寂静，除了巡逻守卫的脚步声，再无其他风吹草动。
寝院里，沈南初躺在榻上，呼吸有些混乱，透过月光可以看到，往日里朝气英俊的脸如今过分苍白，嘴唇发紫，犹如将死之人一般。
靠在床沿的蒙面黑衣人又往前凑近看了看，伸手要触碰那发白的脸，榻上的人抢先一步拽紧了他的手腕。
这一下，给黑衣人吓傻了，“你，你不是快死了么！”
沈南初坐起身，声音低沉且中气十足，“装的。”
黑衣人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我家大人竟然被耍了！”
掐着他的手又使了些力，“你家大人本来就不聪明，大惊小怪什么？”
黑衣人：“……”
这话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那多没意思，不如配合我办点事？”未等黑衣人拒绝，一记银针猛地刺进他的手臂上，酥酥麻麻的感觉席卷全身。
“你，你给我下了什么……”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发抖了。
“噬心蛊。”沈南初放开他的手，漫不经心说道：“一种能让你生不如死的毒，只要你好好为我办事，自然给你解药，否则……”
说着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否则夜里就得饱受噬心之痛，想死又死不了，活着亦是痛苦。”
“就算你想自我了断，我家侍卫也不会同意的，所以……”
在沈南初解释的时候，黑衣人已经疼得冷汗直冒，蹲在地上捂着胸口呜咽，钻心之痛实在难忍，可脑子却清醒得很。
“你想要……我做什么……”
“找个机会，让我身边的侍卫混进你们杀手营里，我知道，按照那老头的心思，杀手营不止暮峰山一处地点。”
痛得快趴在地上的黑衣人连连点头。
“还有，回去之后，知道怎么说吧。”沈南初目光森冷得盯着地上蜷缩的人。
“知道……就说你，活不过……今夜。”黑衣人痛苦地五官堆聚在一块，“解，解药……”
不多时，一瓶解药砸在了他的胸前，“这只是缓解疼痛的，要想彻底痊愈，就得完成我交代的事。”
颤抖的手接过药瓶，急切地将瓶中的药丸塞入嘴里吞下。
“要是变卦，后果如何不用我废话了吧？”沈南初慵懒地往床头一靠，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威胁与警告。
“知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