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许愿
上元佳节。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一路行来，千万盏灯次第燃起，酒楼茶肆里人满为患，街上车子像流水一样来来往往，还有许多喷火钻圈的杂耍，热闹极了。
河上数不清的河灯闪烁，那灯芯上都放了字条，吸引了赫连故池的目光。
他拉着沈南初来到卖花灯的摊贩前，接过花灯和笔，开始在纸上写下愿望。
沈南初宠溺地看了看他，也执笔写下两行小字：
愿身能似月亭亭，千里伴君行。
半晌，两人将纸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放在莲花灯中央，点燃了蜡烛，顺手一推，让其随着河水流下去。
“你许的什么愿啊？”
赫连故池的眉宇间透着无尽的喜悦，眼眸明亮地注视着身前的人。
沈南初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眼神柔情似水：“关于你和我。”
短短的一句话，赫连故池的心砰砰跳个不停，全身涌起一股暖流，他不自觉地牵起沈南初的手在跟前晃了晃。
人来人往，无人注意两人的举动更加亲密，沈南初凑近他的脸颊，微微侧头轻啄了一下耳垂。
赫连故池耳根倏地红了，略有几分慌张地往后退了退，眼神快速扫了扫周围，轻轻地叹了口气。
沈南初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你呢？”
突然的一问，赫连故池有些摸不着头脑，慢慢地才缓过神来，得意洋洋道：
“我许了三愿。”
“哪三愿？”
“一愿家人安康，二愿国泰民安，三愿……”
说到这适时地停顿了一下，头环视了一圈，千盏明灯冉冉升起，如同漂浮在天河上的皓月繁星，光华璀璨。
“唯有太平盛世，才有这般光景。”
沈南初勾了勾唇，似是明白为何单单这第三愿不宣之于口。于是轻轻拉过他的手，柔声道：“你许的愿，都在灵验。”
赫连故池对上他目光，十指相扣，相视一笑。
不知不觉，他们驻于阁楼之巅，携手俯瞰这世间万物。
烟火绚烂绽放，他们深情拥吻，抵死缠绵，如痴如醉。
沈南初温热的手动情地抚上他的腰侧，漫不经心地勾扯他的衣带。
“你……你们！”
一声惊呼将两人猛地拉回思绪，唇瓣不舍地分开，齐齐地往来人看去。
“裴恒……”赫连故池略微慌张地扯紧衣衫，很不自然地偏了偏头。
沈南初微微敛目，意犹未尽地拭去唇上的光泽，心情如同乌云盖顶，一丝的烦躁悄然而生。
他的到来，搅乱了一池春水。
裴恒双唇紧抿，下颚线条紧缩，墨绿色的瞳仁中翻滚着铺天盖地的浓烈情绪。
他们果真在一起了！
为什么……
儿时我最喜欢粘着池哥不放了，其实我并不乖，也不爱哭，我只是喜欢在池哥面前这样。
在我眼里，池哥是最厉害之人，我喜欢他的枪法，喜欢他舞枪的样子，喜欢他那双动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如同夜幕星辰般熠熠生辉，璀璨夺目。
就这双眼睛，此刻是氤氲缱绻，深情迷离，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池哥，你跟他……是两情相悦，还是各取所需？”裴恒手心冰凉，声音颤抖不稳。
这话可把赫连故池问住了，垂眸沉默了片刻。
沈南初察觉到他脸中的复杂之色，不由地心情舒缓了起来。
“我心悦他，想和他长相守。”赫连故池挽过沈南初的手臂，说得情真意切。
他也不清楚自己说的这话是没了打发裴恒的感情还是……
裴恒还真听了进去，满脸伤心欲绝，却又不服气道：“我来洛城就打听到你们的花间传闻，原以为是那些嘴碎的添油加醋罢了，可如今……不管怎么说，我喜欢池哥是真的，你在不在意也无所谓了，我只是不服有人先我一步……”
赫连故池微微张口，欲言又止。
“池哥你也不必说些什么安慰我了，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我心悦你，你无需有什么负担。”裴恒垂眸，强忍着眼眶湿润的不适。
他这副模样，看得沈南初都快同情他了，欲要张口，裴恒骤然抬头，脸上扬着笑：“我初次在洛城过元宵，哪些好玩的好吃的不是很清楚，你们若是不介意，就带上我吧，就耽误你们一晚浓情蜜意不过分吧？”
赫连故池和沈南初怔地对视一眼，随即看向他点点头。
裴恒兴奋地跑在前头，完全忘却方才发生了什么，一个劲地埋在热闹的街市里，像个小孩一样恣意妄为。
“快来看，这里有抛绣球！”
他们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寻得一席观赏之地，跟随众人的视线落在绣楼高台上。
“谁要是接得住这的绣球，就能无偿得奕先生一夜独唱，外加炙手可热的青龙玉！”台上的女子吆喝道。
闻言，沈南初的眸光闪动。
“我还以为是绣球接夫婿呢，怎就是唱戏的，实在没趣。”裴恒耸耸肩，失落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奕先生不光戏唱得好，那人生得更是一绝！”旁边的纨绔子弟嬉笑道。
裴恒皱眉，“还能比女人千娇百媚不成？”
“说得没错，他呀，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还有这等人物，与女娘何异？”裴恒眉蹙得更深，略带嫌弃道。
赫连故池凑近沈南初耳边，低声道：“听清楚了没，是不是青龙玉？”
“是。”沈南初攥紧了手，沉声回道。
这玉竟在戏子的手中。
这也不重要，主要是这得到玉的条件……
沈南初偏头看了眼赫连故池，有些犹豫。
“放心去抢，抢不到我来，我抢不到还有裴恒。”赫连故池眯着眼道。
裴恒不明所以，为何要抢这绣球，都为那戏子美色所折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