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抵达
古道漫漫，寒风瑟瑟。
如今已是秋冬时节，金黄色的落叶被风一吹，便哗啦啦地落下，形成一段金色的旋风。
一匹年老的骡子拉着一辆老旧的囚车，嘎吱嘎吱地行走在行人稀少的官道上。道路两旁，不时有路人投来惊奇的目光。但却无人敢上前凑这个热闹，只因赶车的，是两名穿着官服的差爷。这年头，当官的就是爷，寻常老百姓，那是断然不敢与之搭话的。万一对方正巧手头紧张，随便给你扣个罪名，讹你个三瓜两枣的，寻常百姓也吃不消不是。
钟良跟在囚车后面，缓步慢行。看着前面那两名差役一脸的倨傲之色，不由得有些感慨，这帝国，上下等级当真是森严的深入人心。
想了想自己此行的目的，钟良还是寻了个由头，凑上前去，与那两人攀谈起来。
闲聊中，钟良知道了二人的姓名。一个叫王二，体型稍胖些；一个叫陈五，个子稍高些。两人都是正经的州府差役，平日里无事便在天纵城中巡视府衙，若有差事，便行走于莽州各地，倒也称得上是见多识广。
王二、陈五两人面对钟良倒也还算客气。毕竟他腰间别着兵器，长的也算是孔武有力，隐隐间更是偶有一丝杀伐气息透体而出，人虽长的年轻，但看得出来，手上也是沾过血的。
双方相谈甚欢，只是苦了身后囚车上的人贩子，没吃没喝，任凭寒风透体而过。不过，这就是人贩子应有的待遇！
与王二、陈五聊了一会儿，钟良话题一转，谈起了三河村幼童丢失一事。此案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上报府衙，如今却没有半点消息传来，也不知是为何，弄的村里丢了孩子的人家忧心忡忡，心急如焚。
王二嘴快，冒出了一句：“还能是啥，不就是因为…………”
“王二！不要多嘴，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够议论的！”旁边的陈五猛然呵斥了一句。王二惊觉，连忙住嘴，无论之后钟良再如何试探，都不肯再往外吐露一个字。
经过此事，王二、陈五连忙拉开了和钟良的距离，三人重新排成了两人在前，一人在后的队列。
钟良倒是并不在意，心中暗自思忖道：“此事果然有些蹊跷，可惜那王二被陈五给喝止住了，不然我应当能知晓不少信息。”
即便未能成功从王二那里打探到什么，可钟良依旧精神一振：王二和陈五说到底只是府衙的小角色，此案连他们都知晓有些蹊跷，那就更不用说府衙里的其他差役了。
等到了天纵城，自己再想办法从其他差役口中打探消息便是了，大不了就是花些钱，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一路无话。
等到了夜晚，三人找了间破庙，升起火堆，就着干粮简单吃喝一番，便准备歇息。
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午时便能看见天纵城的城墙了。
至于身后囚车里的人贩子，那两名差役没有任何动作，钟良自然也懒得搭理，一天不吃不喝，死不了。
很快，王二和陈二鼾声四起，钟良也感到一阵困意袭来，在火堆前打起了哈欠，昏昏欲睡。
“喂，小子，给我点水喝。”
身后，突然传出一个断断续续的沙哑声音，有气无力的，好似傍晚的夜鸦一般，嘶哑难听。
钟良皱了皱眉头，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他早就警惕地将自身庞大的精神力量遍及八方，因此，在身后那人贩子说话的一瞬间，钟良已然惊醒。
懒得理会此人，钟良换了个姿势准备继续睡觉，此人不知拐卖了多少幼童，若不是他可能涉及三河村之前的拐卖事件，可能早就被村人给活生生地打死了，哪里能活到现在。
如今受些苦楚，实在是咎由自取，钟良也是痛恨此人，怎么可能帮他好受一些。
“小子，我……我知道，你不一般，但我……我身后也是有人的。去了县衙，我……我很快就能出来，你现在若是帮帮我，之前的事，既……既往不咎，老子技不如人，无……无话可说。你给我点水，给……给点吃的……”
囚车里的人贩子说话声音越发无力，最后甚至带上了点哀求的意味。
殊不知钟良此时已是心中一惊，蓦然清醒了过来。
此人居然敢断言自己很快就能出来！
看来，之前王二和陈五的反应实属正常，能有这般手段的人，在府衙的地位绝对不会低！
钟良的心思沉重了起来，也就更懒得搭理身后人贩子的哀求了。
“好好好……”
那人贩子眼见钟良仍然没有半点动作，恨恨地小声嘀咕了句什么，便在囚车里再度缩成了一团，不再出声，强自忍受饥饿带来的痛苦。
一夜过去，天刚乍亮的时候，王二和陈五两人便醒来吃了顿干粮，准备抓紧时间赶路，好早早进城卸任。
府衙差役出城办差，也是有时间限制的，断然不可能放任差役长时间停留在城外偷奸耍滑。
受这两人影响，钟良也早早醒来，取过一旁离开时王铁匠扔给他的包袱，打开来看，发现里面除了一套崭新的换洗衣物外，还有不少用粗布包裹住的风干腊肉，数量不少，难怪钟良一路走来都感觉背后的包袱沉甸甸的。
衣物是一套深灰色的麻布衣衫，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料子，但观其整齐的纹理，细密的针脚，很明显，这是马氏取了家里最新的布料，耗费了数个日夜裁剪出来的。
这份心意，当真是让钟良长吁短叹，看来，自己此行，是非得查出三河村幼童拐卖一事的真相了。
三人启程的时候，囚车行进之间哐啷作响，里面关着的人贩子，身体随着囚车的颠簸而左摇右晃，看得出来，一天没吃没喝，已经耗尽了此人体内的所有精力，再也没有力气动弹了。
王二和陈五两人仍然没有给此人吃喝的打算，钟良自然乐得其成，这人罪大恶极，反正折磨不死，那就可劲儿折磨呗。
沿着官道再度上路，还好这时节已经不复夏日的枯燥炎热，不然非得再折腾众人半点命不可。
也就是在中午时分，终于，远处，一道巍峨的城墙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钟良长出了一口气，只感觉身体瞬间放松了下来。
莽州首府——天纵城！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