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点到为止

    金得海看了看只剩下他和刘建军的包房说：刘所你讲的故事很精彩，但我还是不明白这与我大仙寺别墅群工程取消有何关系具体情况我都是很清楚的。当初我们方总与汤市长还有市政府方方面面都谈得七七八八了，我们才上马工程前期的，现在怎么说变就变，前面一点风声都没有。不过奇怪的是，方总这次好像也没有太在意的意思，还说什么支援地方建设，造福家乡之类的话。大话谁都会说，但自己口袋掏出的真金白银打水漂，谁会不心疼呢

    刘建军抽了口烟说，兄弟呀，反正没外人。我就问问，昨天大仙寺那事，是不是你们故意拆的围墙呀，当时要不是人家拦着，估计后院都估计让你们拆完了。

    金德海笑了笑，说，刘所你说什么话是最近连日下暴雨，我担心大仙寺积水多，就派人去看看。

    刘建军弹了弹烟灰说，兄弟呀，你这种话只能骗骗外地人。本地人都知道，八几年大洪灾水漫金山方圆几百里唯一没倒的就是大仙寺，当时救了好多人。说实话，你们真拆了，只要没人闹，我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上头也是这意思，你建别墅，上头有政绩，我们下面乡镇也有实惠，我也乐意的。但摆在明面上，就不好看了。这次我听说，道听途说啊，是打算在大仙寺后建大学分校。哈哈，原来大家还担心地质情况不太好，这下你们都能建高层别墅，那建校舍自然一点问题都没有啊，好多问题都让你们提前处理了。

    兄弟呀，你现在回头想一想，为什么你早不动手晚不动手，一出手就被抓了个正着，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下那么大的暴雨，还偏偏撞上了两位远到的公子小姐，不觉得太巧了吗。

    金得海听得有些愣住了，他想了想，说，确实太巧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刘建军一脸神秘地说 ，据内幕消息，办分校这事上周才刚落实下来的，这周你别墅群工程就马上玩完了。有人说啊，汤市长气把办公椅都砸了。生气又怎样，张秘还不是连夜赶过来赔小心，装孙子。

    刘建军又说，昨天我就在想，一点没伤皮没伤肉的小纠纷，值得三更半夜风雨兼程赶过来。现在想起来，张秘们之所以能混到那个位置，处理问题确实高明啊。昨天张秘喝高了，说了四个字，我想了一夜才明白。

    哪四个字金得海追问。

    点到为止。

    你想一想，人家说了不让你建别墅群了吗？没有吧。你拆你的，我家孩子刚好路过而已。人家说了我要建大学分校了吗？没有吧。人家b哥随口说了句，要是家门口有个大学该多好啊。人家说了要投资建校了，没有吧。只不过思乡情切，让孩子从广州回老家看看。人家打个电话给老汤，说省党校建设不错，要不要去转转。老汤就上上下下开始做工作了。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人家点到为止，你得心领神会呀。

    金得海听完，长叹了一口气，说，他妈的，这官场确实不是我们能混的。

    窗外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屋里渐渐有些寒意。刘所，再讲讲三才全的事吧，金得海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好吧。刘建军回答道。兄弟，你听说过鸡公山201事件吗？

    听好多人都说过。

    那知这201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是时间日期吗？

    就是当年20人火拼，只剩一个人活着离开。那个人叫丁大成，是三哥家老大。

    ……

    鸡公山是座小山，海拔并不高，却山势险峻，只有一条羊肠小道横穿南北。其位于湘鄂交界处，地理位置说属湖北管辖可以，属湖南管辖也说得过去。原本两地帮派之间井水不犯河水，相处倒也融洽。此处北有洞庭湖南有长江两大水系，河网密布，支流众多。因此造就一门本小利大的生意，挖泥沙。只要设备到位，多挖一天相当于多捡一天的钱，因此挖沙船队伍日益宠大，常见大批挖沙船如过江之鲫穿梭于鸡公山两边。刚开始挖沙船规模太小，两地帮派收到的过路费太少，塞牙缝都嫌小，难免都看不上眼。到后来才发现，原来收挖沙船保护费是这么大的一块肥肉。渐渐双方冲突越来越多了，闹腾得挖沙船老板们也不得安宁，只好开战了，约定输家退出。至今公安部留档存查的湘鄂帮派械斗记录上，鸡公山201事件以惨烈血腥、声势浩大，而榜上有名。

    湖北回龙帮与湖南君山帮各自抽签选派十大金刚，以轮大锤方式于鸡公山对决，既分高下，亦决生死。从午夜至黎明，只剩丁大成着一身血衣，独自下山，至此湖南君山帮后撤十里，鸡公山也划归湖北管辖，结束一地两制的尴尬局面。

    当时湖南湖北两地公安部门得知械斗消息，从南北两面登山。南面回龙帮挖断山路，以巨石封路，阻挡人员上山。北面君山帮则在山路陕隘处守住路口，有人上山就砸，碎石树枝乱飞。最终，两地公安山顶会合时，山顶早已空无一人只留下斑斑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