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家有女儿初长成之皇子娶亲
日子就这么过着，凤仪宫里照旧日日说说笑笑，一后二贵妃四妃六嫔早就熟悉彼此的脾性，大家聚在一处，十分热闹。
明华姐姐也常常回来，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今日她们又聚在一处，这一次是在重华宫。
明华姐姐出嫁后，父皇又命礼部选定日子，商定大婚的仪程。
大哥的婚事也定下来了。
定的是御史大夫之女苏晚凝。
母妃说：“做婆婆我是没有经验的，本也不急，放到明年也使得的。”
“宫里多年没有这样的喜事，先是公主出嫁，再是皇子娶亲，多热闹啊，索性不差多少时日。再说，你不急，明远也不急么？我可是听说苏御史府上日日都有王爷府的车马去，今日送支钗环，明日送碟糕点。”贤贵妃打趣道。
皇后娘娘点点头，想起一件趣事，“明华昨来，说是要办百花宴，各家小姐、公子一个不落，第一张帖子就是送到苏御史府上，又说是明远求着她办的，若是不办便赖在公主府上不走了。明远这孩子从小就板正，竟学会耍赖。”
“还有这事儿？看来咱们家小王爷心急的很。”
父皇在大哥成亲前赐号‘齐’。
如今，该称呼齐王。
母妃若有所思，想来那日我们哥几个聚在一处，是给大哥出主意呢，这些个讨人欢心的法子简直不要太熟悉：送钗环定是老二的主意，每每闯祸惹她生气都是这招儿，没个新鲜的；送糕点定是老三出的主意，说不准糕点还是他做的呢；至于百花宴嘛，瞧着像是老四，借着赏花的由头让二人见上一见面。
兄弟几个，倒真是齐心。
“罢罢罢，儿大不由娘，左右有礼部张罗大婚的事宜，我呢只管准备给儿媳妇的礼物。说起来，晚凝明日入宫觐见，这心里还有些慌。”也不知红玉珠步摇、碧玉七宝玲珑簪小姑娘可喜欢？
母妃拿出来让皇后娘娘和贤贵妃等帮着掌掌眼，众人都说极好。
“不早就见过了，怎么姐姐像是第一次见似的，这是在紧张什么呢。”惠妃半开着玩笑。
“难不成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仪妃的大嗓门穿透门窗，哈哈哈的笑声极具感染力。
“你啊，数你最调皮。”成妃轻掩着嘴笑了一下。
父皇在给大哥定亲前，请皇后娘娘于宫中设宴，宴请京中贵女，名为宴饮，实为相看。
这是大哥的婚事，母妃自然在场，于一众人中一眼瞧见苏晚凝，远远看着便很喜欢，还请她上前来叙过话，是越聊越满意。心里想着难怪明远夜里前来，话里话外提起小姑娘，竟是一早看上了，又想不愧是她儿子看上的人，是个趣人、妙人。
“第一次做婆婆，没什么经验，诸位姐姐、妹妹莫要打趣我。”母妃有些不好意思，又无法反驳她着实有些紧张，这可是她第一个儿媳妇，又是儿子上心的人。
凡事，都有个第一次嘛。
众人走后，母妃将我们兄弟三个叫过来不停地嘱咐，让我们都安分些，不许闹事，这是大哥的婚事，是一等一的重要事。后又差人去传话，让明玉姐姐、明月姐姐明日一早就来重华宫，算是作陪，有同龄人在，小姑娘也不会太过紧张。
母妃啊，到底是谁太紧张。
次日，我这位未来嫂嫂进宫觐见时，还发生了一件趣事。
正是我那有些心急的大哥。
他一早从齐王府出发至苏御史府等候，亲自护送苏晚凝到重华宫，轻声细语的嘱咐道：“你且放心，母妃是个好脾性的人，不会为难人，你也早就见过的。还有，若送你什么只管收下，母妃那儿好东西多的是。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与明玉、明月说。”
明月姐姐在宫内坐不住，此刻就在门口，看大哥一脸小心翼翼的嘱托着，生怕谁会吓跑他未过门儿的媳妇似的，“呦，长这么大可还没见过大哥这般模样，好嫂嫂，你是如何做到的？”
一句嫂嫂，让苏晚凝脸红到耳后根。
大哥耳边也泛着红，“明月，莫要乱叫，你”
“好好好，那我等你们大婚后再叫。”明月姐姐挽着苏晚凝的手臂，轻轻摇着，“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大哥只对你格外温柔，对我们可就不一样喽!唉，做妹妹的心里难过。”说罢空着的手捂着心口，做心碎状。
苏晚凝柔夷拿着手帕，掩嘴轻笑。
大哥见此知道她没有气恼，放下心来，轻轻的‘咳咳’两声，去见母妃了。
母妃自是如大哥说的那般，行过礼后让她快快起来，宫婢奉上糕点，“尝尝看，是明彦新制的点心，尝个鲜。”
三哥于膳房中钻研了三日的点心被母妃用来哄即将过门的儿媳妇，还轻描淡写的说尝个鲜。三哥可不敢吃醋，未来的嫂嫂嘛，母妃对她好也是应该的，还说：“别光吃糕点，再喝些果茶，这样搭配着吃才是妙极。”
苏晚凝一一谢过，言辞得当，既守礼节又带着亲近的意思。
母妃更是满意。
边吃边喝，闲话家常。
母妃问她平日里都有哪些爱好，是喜好音律还是作画，苏晚凝回说都略懂一二。母妃笑着点头，又一拍手，“那可巧了，明远对此虽说不上精通，也可说擅长，你们啊多多交流，多多交流。”母妃又问她喜欢什么吃食，偏重什么口味，让重华宫的婢女记下来，通报给小厨房。
“这是本宫一早备下的，看看，喜不喜欢？”母妃笑吟吟的拿出红玉珠步摇、碧玉七宝玲珑簪，还拿起来在苏晚凝的发簪上比了比，将玲珑簪给她戴上，“这支簪子与今儿的衣裙更相配。”
“谢娘娘赏赐，臣女喜欢。”苏晚凝笑眼盈盈，眼中似是装着星星，一闪一闪的，甚是灵动。
喜欢，喜欢好啊。
母妃点点头，看着并肩而立的大哥与苏晚凝，竟有些哽咽，是那种孩子大了，有所交托的欣慰，拉起她的手，“真是个好孩子，有你，我就放心了。”
一个时辰后，母妃要带着苏晚凝前往凤仪宫向皇后娘娘请安，大哥不便再陪同，有明玉和明月姐姐在，他很放心。
凤仪宫内等候着贤贵妃、惠妃、荣妃等人。众人皆要见见苏晚凝，一来么，看看是哪样的妙人让大哥这等板正的人动了心；二来则是送上见面礼。
苏晚凝出宫后长出一口气，虽说诸位娘娘都是极好相处的，但她仍免不了紧张，好在大哥体恤，处处想的周到。
他是皇子，既不拿架子也不摆身份，更无居高临下，当真是好极了。
她很欢喜。
“小姐，小姐，你在笑什么呢？”说话的是苏晚凝的贴身丫鬟碧桃，一声呼喊无人应，轻轻碰了碰小姐的肩。
苏晚凝回过神来，“没，没笑什么。只是觉得很温暖，原来诸位娘娘是这样相处的。”
语毕，苏晚凝看着一马车的礼物有那么点犯愁。
一马车未免有点太多了吧？
回想起诸位娘娘抢着送礼物的画面，着实有些忍不住想笑，尤其是成妃娘娘和仪妃娘娘竟出奇的选了匹一模一样的青翠色云锦，二人拿出云锦，凤仪宫内传出止不住的笑声。
贤贵妃的打趣，“你们两个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双生子，竟想的如此一致。”
这是时日久了才能生出的默契。
四月半后，是大哥大婚的日子。
此时距长英小将军离京还有五日。
大哥已出宫开府，按祖制，应在齐王府办婚宴，然父皇有旨意，特许大哥在宫内大婚。
按父皇的心思是要亲自出席婚宴的。
父皇说：“明华大婚时，朕依着规矩只能在宫中送女儿，明远是娶亲，说破大天朕也得在。”
这一次皇后娘娘拦不住他。
母妃不想拦，因为她也想去。
为人父母者，若是娶亲这样的大事都不能亲临，实乃人生憾事。
父皇要出席婚宴但又不能大摇大摆的出宫，礼部也说于祖制不妥。可父皇是天子，还是个有谋略的天子，登基后数十年，提拔的提拔，收服的收服，打压的打压，处置的处置，到如今已然尽在掌控。
所以，他说妥便妥。
不妥也得妥！
于是便有了各退一步，礼部连夜攻略，终于出了个让大哥在宫内大婚的主意，父皇听后很是满意，大手一挥，就这么办。
这下，不仅父皇高兴。
大家都很高兴。
母妃很高兴，重华宫内处处洋溢着喜气，准确的说，整个皇宫处处都是喜气洋洋。
三哥也高兴，连着多日守在膳房研制点心，誓要做出世上最好最好的点心，送给一向疼爱他的大哥和未来的嫂嫂；我也高兴，大哥自出宫开府后，便不住在宫里，趁着大婚，倒是能在宫内住些时日，虽说此次不住在重华宫内；二哥也高兴的，可他又不太高兴，我知道他是因长英小将军就快要回北境去才不高兴的。
明玉姐姐也高兴，一双巧手绣了一对儿香囊送与二人，礼物虽不贵重，心意却很难得，一针一线皆是祝愿；明月姐姐充满好奇，四处走走看看，还指挥宫人将对联贴正、将灯笼再挂的高些；还有明静，她跟在明月姐姐的屁股后面，有模有样的学着。
我没有见过韩思章穿大红婚服的样子，可我想，定是没有大哥这般英俊神气。
当然，也可能因他是我大哥，在我眼中本就自带光环。
他身着绣有麒麟瑞兽的大红婚服，气色红润有光泽，他眼角眉梢皆含笑意，是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他满心欢喜去迎接已到宫门的新娘子。
新娘子自也是美极，身着吉祥纹大红婚服，摆尾足有一米长，她葱白玉指执团扇，看不清妆容，掩掩映映下添了一丝将要揭晓答案的紧张和期待。
你看，果真是般配极了。
郎才女貌。
二人携手而来，先是祭告天地，再拜谢父母生养恩，后夫妻对拜，随着司礼官高喊一声“礼成。”
鞭炮齐鸣，恭贺新禧。
我看见父皇笑的开怀，全然不复明华姐姐出嫁时的臭脸，一整个和蔼可亲。对喽，嫁女儿与娶儿媳是有本质区别的。我还看见父皇眼角的皱纹，那是被岁月洗过的痕迹，那一刻，我恍然觉得父皇老了。
不，这样说也不大对，父皇还不老，是我们长大了。
是大孩子了。
昭和殿正殿，端坐着早早被送入洞房的长嫂，两侧是端着合卺酒的嬷嬷，嬷嬷将酒呈上，不停地说着吉祥话，“王爷王妃喝过交杯酒，今生共白首，万事亦同甘。”
之后，嬷嬷又拿起一把绣花剪刀，各剪下二人的一缕头发，用红丝线绑在一起，装在锦盒里，再用大红丝绸包裹起来，又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话音落，宫婢将端着的花生、桂圆、大枣洒在床上。
早就等不及的我们一拥而上，直冲着二位新人去。
我们啊，要闹洞房！
“大哥，今日可能叫‘嫂嫂’了？”明月姐姐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冲在最前面，再稍稍往前一步便会直扑到婚床上去，扑到坐在婚床上的哥嫂身上去，还变换音调不停地叫着“嫂嫂，嫂嫂。”
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一对新人脸蛋红成猴屁股，比之身上的大红婚服不差几分。
大哥挡在前面，试图阻拦弟弟妹妹，假意摆出平日里的威严样子，清正嗓音之后开始赶人。
可他不知，喝过酒后嗓音略有沙哑，脱口而出的话有那么些不很正经。才说完，我们又一哄而上，直直的将二人扑倒，身下是铺了满床的花生、桂圆、红枣。大哥撑着身子尽力护住嫂嫂，二人鼻息贴近，一时有些怔愣。
我们跟着欢呼出声，活像是山中群猴乱舞、乱喊，欢迎着猴大王那般热闹，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你看啊，大哥还不好意思了。”
“大哥脸红了，他脸红啦！”
“我看看，我看看。”
大哥眼见此路不通，赶忙改了路数，开始求饶，“改日，改日我在府中设宴，请你们都来，好弟弟、好妹妹，今日便早点回去歇息可好？”
“不好，不好，一顿饭就想打发我们。”二哥难得抓住机会，也就此时他才不怕大哥，更没忘了要东西，“少说也得把你收藏的那幅临沧山水图送我。”为这事儿已经缠了大哥两个月。
“你要那幅图也是无用，你又不懂。”大哥还能不知二哥，舞刀弄枪可以，挥文泼墨不成，更别提那是极难得的大师佳作，这心里啊真是不舍。
二哥也不是给自己要的，“我是不懂啊，有人懂就行了。这幅画我是要来送给长英的，算是谢师礼，你是我哥哥，替我出份谢师礼也是应当。”二哥继续加码，“只要你答应送我，我便不闹了，还能顺带帮忙把这几个拖走。”
没错，二哥说的正是我们几个。
但，拖走是不是不大合适嘞？
三哥皱眉，“二哥，咱们是一伙儿的！”
大哥立刻松口，虽满心不舍还是立刻答应，一来长英小将军也是懂画之人，不算糟蹋那幅画；二来什么名贵画作也不如媳妇重要，更抵不过春宵一刻，“我答应了，你动作快些。”
“好嘞！”
二哥很是满意，说动手就动手。
他练了几个月的武艺，体力值暴涨，我们几个小的加起来也不是对手，更何况还有个明月姐姐反手做了‘叛徒’，毕竟二哥要那幅画是送给长英哥哥的，她将明玉姐姐拉走，只一声便叫走明静小跟班，二哥只需解决我与三哥。
我俩怂啊，不用动手自己走。
婚房终于安静下来，宫婢告退顺带关上房门，还熄灭大半蜡烛，房间内暗了几分，一对新人的眼里亮了几分。
不多时，婚房里也不再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