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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父皇不能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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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周明焕,这是我的成长日记,有经历的、听说的、想象的,拼拼凑凑写下来,供君一阅。】

    众所周知,周皇室有且仅有四位皇子,皆出自一母同胞。

    倒不是父皇多么专情,若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事实上,他恨不得把整个若水都搬回后宫。也正因如此,才把后宫弄得乌烟瘴气,搞得他自己再也生不出孩子。

    时年二十八岁。

    不是享年,他没有这么短命。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有明枪易躲,还有暗箭难防。可别人家宫斗,无非是哪个妃子出什么差错,受伤、中毒、小产、不孕时有发生……

    到了我家,倒霉的是皇上本人。

    他啊,误喝了一碗绝子汤。

    绝子药下在一盅喷香的排骨莲藕汤中,下药的是曾经的宠妃林琅。

    林琅这人有些说头:

    论美貌,可与月争辉,冠绝六宫。

    论家世,绝不输于人后,一入宫便是妃位,风光无两,阖宫人等皆要避其锋芒。

    宠妃么,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尤其是做父皇的宠妃,更别说还是一个动了心的女人,日渐嚣张跋扈,失了圣心。

    即便如此,没了宠爱,她还有家世,还有尊位,只要不作死,也能安然到老,享一生荣华富。

    偏她不听劝,乱吃飞醋给父皇的新晋爱宠下药,加了三倍的药量。

    结果,被父皇误喝!!!

    当夜整个太医院人仰马翻,尹院正吓得颤颤巍巍,感叹真是好厉害的绝子药,寻常药物只对女子有效,这是什么新品种,怎么男子也?心里又想该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想的可真对。

    父皇严令封锁消息,事关他男人的尊严,可当夜动静闹得太大,瞒是瞒不住了。

    瞒不住了……

    皇后娘娘逗弄着新得的鹦鹉,“不能生就不能生吧,若不是不能休夫,我早就离他而去,管他生是不生。以后宫里也能消停点,这么说来,林琅算是做了件好事,我虽不能为她求情,却可保她一个全尸。”

    嬷嬷知道,皇后娘娘这是伤透了心,尽说胡话。

    中宫有一子一女,但嫡子早殇,只留一女。

    因何亡故,鲜有人知,肯定的是这里头有猫腻。因为自那之后帝后离心,只维持表面的和气。

    贤妃出身高,家中父兄握着兵权,父皇没有分权制之已是难得,岂敢让她生下儿子。贤妃也明白这个道理,膝下养着一个难产丧命的美人之女,也算是有所依托。

    听闻消息,让人撤了碧霄宫中父皇亲赐的伊兰香。这玩意绝育,闻多了于身体有碍,她早就知道,不过是配合,如今么,倒是不必再委屈自己。

    纯妃是个病秧子,是个清纯动人的女子,配得上一个‘纯’字,又是父皇舅父的女儿,论亲戚是表哥表妹的关系。她的病是因接连有孕又接连丧子丧女,早就伤了根基,再不能生养。

    躺在福阳宫的贵妃椅上晒着太阳,而后长叹一口气,说了句这样也好便又咳嗽不止,夜里反而睡得踏实。

    德妃是我母妃,连生四胎,胎胎得子,于皇家而言,算得上是大功臣。皇阿奶乐的合不拢嘴,连连夸赞不愧是她看上的人。母妃性格温婉,极重规矩,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在父皇眼中,却显得有些刻板无趣,长相一般,也就是有个好生养的好处。

    母妃知晓后默默无言,将身边侍奉的人都赶了出去,在他们出去前生生忍住内心的狂喜,默念十几遍终于不用再给皇帝老儿生孩子。

    入夜,米饭多吃了两碗,撑得睡不着觉,傻笑一夜。

    这大概是她内心的叛逆,至少母妃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无趣。

    妃位之下还有嫔,有荣嫔、惠嫔、成嫔、仪嫔、如嫔五位。

    姻亲是最牢固也最有效的联盟。

    父皇为拉拢朝臣,巩固权利,曾广纳后宫。貌美的从答应升为美人,合心意又有家世的初入宫时便是贵人,有生养或得父皇几分喜欢的便升为嫔位。

    五嫔便在其中。

    荣嫔属于得了父皇几分喜欢又有生养的,一双狐狸眼,让人一眼便沦陷。父皇自然抵挡不住,夜夜流连忘返,惹得满宫女人心有不满,明里暗里没少找她麻烦。她也算是个妙人,有人出言讽刺从来不恼,也不爱告状,有人给下绊子只当看不见,便心不烦。

    父皇的这份喜欢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向来如此,喜欢时将她捧至高台,却不管她将来如何下台,好在荣嫔清醒,没有困在高台。她有一女傍身,很是满足,对这事的态度相当佛系,满脸写着‘与我无关!’四个大字。

    惠嫔是个例外,她既不合父皇心意,也不貌美,却有个算账的好本事,在家做姑娘时便有几分名气,与其说是进宫给父皇做妃子,不如说是来给皇后娘娘做‘账房女管事’的。

    既然是协理事务,总要有个差不多的位分,方能镇得住,皇后娘娘观察数日后,大笔一挥,给了个嫔位。而父皇,估计连她的脸长什么模样都记不清楚,她自然也不关心父皇还能否生育。只要没有改朝换代,她用心处理皇后娘娘交办的事务,这辈子便算是安稳,谁是顶头上司惠嫔心如明镜。

    成嫔、仪嫔初入宫时便是贵人,又同时升了位分,两人家世相当,样貌相当,各有拿得出手的才艺,属于竞品。今日文斗,明日舞曲,后宫的娱乐项目几乎被两人承包,两嫔斗成乌眼鸡,谁也不敢生孩子,既怕孕期被抢了男人,又怕对方下死手一尸两命。

    估摸父皇该是乐在其中,十分享受,这极大的满足了他作为男人的虚荣心。

    关于两嫔争风吃醋一事,各宫主位的态度是这样的:

    皇后娘娘懒得搭理,她连父皇都不想理,何况是两个小丫头胡乱折腾,为这么个糟心的男人作妖。贤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守着养女过她的自在日子,如无必要,门都不出。纯妃倒是想管,可她那身子实在不争气,等她赶到,戏早散了,还要拖着病躯回她福阳宫去。母妃巴不得有人伺候皇帝老儿,这后宫的孩子要都出自她的肚子,难免遭人嫉恨。母妃还说,这两人是真的蠢,男人的情义来的快去的急,哪比得上有孩子傍身来的实在。

    其余人自是不必提,同位分的拼家室,谁也不能把谁比下去,低位的哪有那个胆子,是嫌饭不好吃,还是花不好看,惹出事来搞不好要去冷宫长住。

    唯有林琅,可堪一斗。

    可别人作妖,她作死,生生把她自己和整个家族赔了进去,不过下药这事与成嫔、仪嫔无关。

    如嫔是个痴心人,但就是过于痴心了,尤其帝王家,哪里容得下。日日观摩父皇的画作,还有一本字帖临摹,对着一幅画像也能做出诗来,颇有才情。与父皇很是如胶似漆了一阵儿,身怀有孕,七月有余,这是父皇不能生育后唯一出生的孩子,我的四妹妹,在万众期待中呱呱坠地。

    如嫔很是期待一举得子来着,不仅她,父皇、她的母族更是如此,这不是没能如愿么,但这并不影响她对父皇的痴心。

    母妃很不理解,怎么会有人真心喜欢这种男人?

    皇后娘娘喜欢过,他们是年少夫妻,没到半路就已经形同陌路,如今醒了。贤妃大概没付出过真心,她是家族的牺牲品,不得不送进宫来,让父皇放心的,说穿了是个人质,让守卫北方边境的她父兄心里有数些,叫她如何喜欢?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把你当做人质、忌惮又防备着你的人。纯妃或许有过,但不会太多,她更多的是为了延续家族的荣光,把荣耀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也是可笑。荣嫔想来没有,她宠辱不惊,又看的透彻,深知父皇并非良人。惠嫔只想做好算账的活计。别看成嫔、仪嫔斗得狠,这中间掺杂更多的是利益而非真情,他们争的要的是来自皇帝的宠爱,而非这个男人本身。

    林琅倒是真心。

    可这份真心,毁了她。

    父皇登基后,被绝育前,还有过一次选秀。

    此时朝局已稳,不必以联姻加固,选的都是合他口味的娇俏美人,入宫二十余位,不足一年。

    这其中有一位江姓美人,来自江南,面似芙蓉,声如黄鹂,温柔小意,我见犹怜,比之林琅有侵略性的美,她美的润物细无声,父皇拜倒在江美人的石榴裙下,将她保护的滴水不漏。

    一道圣旨,免她早起请安;

    二道圣旨,允她一人独住;

    三道圣旨,许她一宫主位。

    三天三旨,空前绝后,引得满宫哗然。

    宠爱是真,招恨也是真。

    或许,这是来自父皇的叛逆,只因江嫔是按他心意选的,不涉朝政,无关算计。

    初时,皇后娘娘有些恍惚,他是又动心了吗?那可真快啊。贤妃仍旧不愿出门,在院子里劈了一块儿荒地,撒上种子,小公主日日浇水,等它们发芽、长大。纯妃咳了血,幼女新丧,身子一日差过一日,吃人的后宫,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母妃日日吃得香,夜夜睡得好,宫里女人越多,替他生孩子的也就越多。

    荣嫔还是那副模样,年纪轻轻,好似悟了,一笑置之,回想起当初,也是这般被推在人前,受烈火炙烤。惠嫔算盘敲得贼响,有十两银子对不上账,把她愁坏了,拖了两日,才鼓起勇气告诉皇后娘娘,末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皇后娘娘说她不得宠爱都没哭过,算个账倒是真上心。成嫔、仪嫔歇了两日,宫斗可真累挺,斗来斗去给她人做嫁衣,图什么。如嫔闷闷不乐,怀着身孕,心里发苦,守着痴心不改,睹画思人。

    唯有林琅,起了狠心,父皇所为,让她心慌。

    于是趁着父皇去看望有孕的如嫔,悄无声息的下了绝子药,只等着药性发散,敲锣打鼓迎接她的胜利。

    却不想父皇去而复返,喝了那碗喷香的汤。

    那汤里啊,加了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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