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周念的病
周念躺在炕上，听着院子里母亲的哭泣。
她妈要强，从来没有哭过，可是连着几天，她一直在哭，每次见妈，她都要比上一次更瘦一些。
她应该心疼，但她的心是麻木的，或许是因为太痛了，或许是因为太累了，她不想笑也不想哭。
她没有勇气走出门，那些人笑着看她，心里是不是都在嘲笑她是一个黑猪？
她的手浮肿短胖，附着在身体上的皮肤黑黄，更丑的是她的胳膊上带着大片的紫斑，看着自己丑陋的身体，她突然想到，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周念的手摸到枕头下面，那里藏着一个磨的极其锋利的镜片，只要死了，就会不会这么累了，心里有一道声音是这样说的，周念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她被蛊惑了。
确实，只要死了就不会这么累了。
“你好。”
陌生的女人声音突然响起，因为这声音太好听，周念心如死灰的脸上有了一点好奇，她抬头看向门口。
一个陌生女人站在门口，她像是画报里走出来的明艳四射的大明星。
周念看傻了。
门口的女人穿着白褂子黑裤子，村里很普通的装扮，但她长得实在是太美了！
她的五官精致艳丽，妩媚的狐狸眼黑白分明，清澈又勾人，身材高挑，比例却极其优越，周念看着她恍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看见了来接她的仙女？
“我可以进来吗？”
温柔的能滴水的声音，周念愣愣点了点头，她缓步走进来，肩膀上背着一个布头拼凑的布包，背在她身上，周念说不出来这种感觉，就是很与众不同很好看。
周念：“你是谁？”
“我是叶柔，周婶子叫我过来给你治病。”
周念愣住，她妈这几天一直在说让她去见见叶柔，说叶柔变得很白很美。她认识叶柔，常年低着头，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黝黑，她原本认为是妈为了骗她出门撒的谎，没想到她妈说的是真的。
叶柔能够变的这么美，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
周念心中燃起一撮小小的火苗。
叶柔走近观察周念，周家人其实长得不丑，光看周亮就知道了，五官清秀。
周念五官不差，但她脸上浮肿挤得五官凑在一起，皮肤黑黄带着紫斑、下肢短粗：“我可以搭一下你的脉吗？”
周念配合的伸出手腕，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叶柔的脸。
叶柔诊脉后道：“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吃饭的欲望，见到食物甚至恶心呕吐？”
周念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是她妈跟叶柔说的？
叶柔继续道：“肚子很胀，甚至轻轻按压会很痛，对不对？”
又说中了，周念立马点头。
“大便是黑色甚至有时候会带血，对吗？”
周念脸一红，面对叶柔澄澈的目光，羞涩点了点头。
叶柔笑着道：“你这是肝功能失调，我有两个方子可以治好你，一个见效快但会很疼，一个见效慢但是不疼。”
周念脱力躺回炕上，她不想治，治好了又能怎么样？
“你走吧。”
叶柔想到她在书中最终选择了割腕，一刀下去切断了自己手腕的所有血管，绝决惨烈。
她突然道：“让我猜猜，你的枕头下面是不是有一块磨得很锋利的镜子？”
周念张大嘴巴，她的病摸脉可以诊出来，但是她枕头下有镜子是怎么看出来的？
叶柔：“你想自杀。”
周念被说中心思，“关你什么事？”
叶柔攥住周念的手腕。
白嫩柔软的手攥住她黑胖浮肿的手腕，周念难堪的收回手，心里甚至升起一股怒火。
叶柔不让她抽回手：“反正你都要死了，死之前试一试我的方子，即便失败了，也不会变得更糟糕了，对吗？”
周念愣住。
叶柔见她表情松动，从布包里掏出师父给的金针，打开针袋，金针熠熠生辉，锋利尖细。
“我跟你说的第一个法子是针灸，见效快但是很痛，你要试试吗？”
周念看着那一排金针吞咽口水。
“你不敢吗？”叶柔说这句话时，语气淡淡：“连针灸都怕，你真的敢死吗？”
周念被刺激到了，“不就是针灸吗？来！”
“这才对。”叶柔勾唇一笑，“你等我一下。”
她站起身走出去。
见她出来，周婶子迫不及待迎上叶柔，“小柔，念念她愿意出来了吗？”
叶柔冷静道：“婶子，周念是生病了。”
“生病？”周亮原本只当是妹妹在闹小脾气，听到嫂子说生病也凑上来听。
叶柔看着周婶子和周亮，很严肃道：“我要给她治病，接下来的三个小时，不管你们听见任何声音，都不能进来。”
周婶子和周亮对视一眼。
周亮有些犹豫。
周婶子擦掉眼角的泪花，语气决然：“小柔，婶子信你。”
她自己的女儿她最了解情况，念念这些天目光越来越平静，越来越冷淡。
周婶子见过这种目光，在她被家暴的跳井死的姐姐眼睛里见过。她怕念念也会和她姐姐一样，选择自杀。
叶柔扫了他们两个人一眼，摇了摇头，看向站在梨树下的江辰，脸上表情软化：“江辰。”
江辰懒散扫了叶柔一眼，不动。
好吧，山不来我去山。
江辰目光平静幽深，眼中倒映出走到他面前的倩丽身影。
叶柔软声道：“帮我个忙，好不好？”
幽香罩住他，江辰心脏跳的轻快。
叶柔见他没有明确反对，拽住他的衣袖领着江辰走。
因为衣服的主人没有反抗的意思，所以叶柔很轻松的带着江辰走到了房间门口。
她松开江辰袖子，搬来一个小马扎放在门口，“江辰，你坐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闯进来，好不好？”
她是让他当守门的狗？
江辰不满瞪叶柔。
“江辰，帮帮我。”叶柔跟着江辰脑袋挪动身子。
白嫩的脸颊在眼前晃来晃去，他的牙更痒了。
江辰踢开小马扎，倚在门上。
叶柔见他配合，松口气，有江辰在这里守着，她不用担心周婶子和周亮会闯进来了。
她端着周婶子熬好的药，走进屋子里，关上房门。
周婶子死死攥住周亮的手，叶柔表情太严肃，语气太认真，她慌的心脏砰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