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嫁
苏锦禾醒来已经是午后。
青儿告诉她，三婶已经在花厅候了她一个时辰。
苏锦禾责怪青儿怎么不喊醒自己。
“三婶很奇怪，她说小姐昨夜没睡好，不许我喊。可是小姐昨晚明明很早就睡了啊！”
“对了，小姐，你明明睡得那么早，怎么今日起得那么迟？”
青儿一边为苏锦禾梳头，一边絮叨。苏锦禾眉头微蹙，连青儿都没发现的事，三婶怎么会那么笃定自己不是贪睡，而是没睡好。
难道，是他出去被发现啦？
“三婶！”
花厅里，三婶一杯杯的喝茶。见苏锦禾到来，立即挥手让所有的丫鬟都出去。
青儿犹豫着。
“青儿，你也出去，我和你家小姐有事要说。”
青儿出去后，三婶亲自起身关上门，拉了苏锦禾到屏风后。
“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啊？”
“别装！今日那高丞相从你院子翻出，正好落在你二叔三叔眼前。”
啊！果然是被发现了！
“你别藏着掖着，三婶不是守旧的人。只问你一句，你们可有肌肤之亲？”
苏锦禾红了脸，想矢口否认，但想起那一晚在宴会偏厅的凌乱，脸上的红更深了几层。
三婶是个明白人，一看苏锦禾这神色，也就什么都懂了。
三婶一拍大腿。
“得了，你不用说了。”
“婚期定在下半年，你觉得怎么样？”
“啊！”
“啊什么啊，你是女儿家，被人……咳！咳！婚期该定下了，幸亏丞相大人不是耍赖之人，已经跟你二叔三叔承诺会娶你。”
“不！我不嫁！”
“什么！你为何不嫁？不喜欢他？不喜欢他，你还跟他……”
三婶欲言又止，神色复杂，就在苏锦禾觉得自己荡妇的罪名就要在三婶的心里落实的时候，三婶却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锦丫头，该不会是那高丞相强迫你的吧！”
苏锦禾没说话，她诧异于三婶的盲目护短，总之千错万错，三婶眼里都是别人的错。
三婶见苏锦禾不说话，以为被她说中，气呼呼的拍案而起。
“哼，凭他是丞相，咱们苏家也没有在怕的，敢欺负咱苏家的女儿，咱们就要让他付出代价。”
三婶横眉怒目，一副要拍死高景行的模样。
“不，不，不……”
“三婶，他没有强迫我，是我自愿的。我很喜欢他，但是我不能嫁给他。”
“啊！”
“锦丫头，你这是什么逻辑？你喜欢他，他也想娶你，你却不乐意嫁？”
“不，三婶，他并不喜欢我。”
“不可能，他要是不喜欢你，怎么会跟你两位叔叔说，此生只娶你一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这个前世她用生命想要换来的承诺，这一世他这么轻易就许下啦？
可是，她不信。
“三婶，他做不到，他有婚约，圣上钦定。”
上一世，她求他不要纳潘玉儿，他说圣上钦定的姻缘，他有几条命敢违抗。
上一世，是她自不量力，以为自己抢亲成功，他与潘玉儿的婚约就能作废。
只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就是皇权，她抗不过皇权，他终会娶她，她也扭转不了人心，他会爱上潘玉儿而厌弃自己。
这一世，她只想活得随心。
“我懂了，锦丫头，你喜欢他，他也愿意娶你，只是你不愿与她人共侍一夫，所以不愿嫁他，对吗？”
大约，是这样吧！
事事都需要理由，她无法对三婶直言她是重生之人，那就给三婶这个理由也挺好。
“嗯，是！”
“三婶懂你！我又何尝愿意，只是我自打嫁给你三叔，就生了三个女儿，你祖母说我无子，必须给你三叔纳妾，我同意了，可是没有人懂我的心有多疼。”
“锦丫头，我支持你，如果让我重来一次，我也不会同意与她人共侍一夫。”
苏锦禾没想到一向爽利大方的三婶，会有这样不堪的心路历程。
她握住三婶的手，是安慰，也是感激。
“不过，上午我已经写信把这事跟你娘说了，你娘会怎么想，三婶就不知道了。”
啊！
三婶走后，苏锦禾脑子嗡嗡的，她的母亲是个保守的人，她担心娘会逼她出嫁。
直到晚上高景行又翻墙进来。
他高兴的从怀里掏出给她准备的糕点。
她冷着脸，不接。
“怎么啦？谁惹我的小尾巴生气啦！”
“还能有谁？你今日已经被我二叔三叔发现，怎么晚上还敢来。”
“为什么不敢？我都承诺他们会娶你，我现在见我自己未婚妻，有什么不可以？”
“你的未婚妻是潘玉儿！”
“我都说了，这件事我能解决，你怎么总不信我。”
“因为你说圣上钦定，你有几条命可以违抗。”
高景行神色渐冷，“我何时说过这种混账话。苏锦禾，你莫要冤枉我！”
他说过的！前一世，他亲口对她说，要她不要无理取闹，要她识相做好他的丞相夫人。
“高景行，你说没说过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无法违抗皇权。”
“我没想违抗皇权，只是我会有更好的办法让圣上答应。”
“你相信我，我做的到！”
“就算你做得到吧，我也不想嫁。”
“不想嫁？说那么多，其实就只是因为你不想嫁对不对？”
高景行音色如冰，浑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疏离与压迫。
“对！”
“那咱们这几日的亲密算什么？”
“不过是男欢女爱罢了，丞相大人难道玩不起？”
“哼！我玩得起，你可未必玩得起！”
高景行怒极，扔掉手中精心准备的糕点，为了怕糕点凉了不好吃，他将糕点贴身捂在心口。
粗糙的包装纸，磨得他的皮肤刺拉拉的疼，他不动声色的忍着，只要想到她吃到嘴里就会满意的咯咯的笑，他的心都是甜的。
糕点碎了一地，顺着摔开了口的纸包，滚落到地上。
残留在高景行手上的，那些糕饼的余热，就像是热辣辣的讽刺。
“高景行，不要在我这耍你的丞相威风，我们苏家虽不是权贵之家，但也没在怕的。”
“哼！不怕吗？”
“爱玩是吧？”
“玩得起是吧？”
高景行每说一句，就向前走一步，直到将苏锦禾逼到墙角。
“那我来告诉你，我想怎么玩？”
他说着，用手抵住她的脖子，见她呼吸急促，不停拍打。
他略略松了松手。
“苏锦禾，这还只是前戏，好玩吗？”
“好玩的话，后面还有更精彩的。”
“要不要继续？”
他的唇贴在她的耳畔，呼吸可闻，隐忍的愤怒里透着蚀骨的诱惑。
他的手上下游走……
苏锦禾不服输的瞪着他，用粗粝的嗓子回怼道：“来啊！”
但终究是害怕的吧！她嘴上虽强硬，眼泪却诚实的滚落下来，落在他的手上，像是烫到一般，他猛地收回手。
“苏锦禾，我高景行贵为丞相，可不是你能玩的起的，你等着，日后我慢慢陪你玩。”
看着翻墙而过的身影，苏锦禾咳的停不下来。
她走到散落在地上的糕点旁，拍了拍上面的土，就着眼泪一块块吃了下去。
她不愿嫁他，听三婶说他还要带她回京都，她只能激怒他，让他放弃。
高景行，这一世有这几日的情缘，够啦。
她不敢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