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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3 章 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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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铃铃铃——”

    高耸的檐角上,铜铃随风轻摇,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似乎在诉说着宫中不为人知的秘密。

    时值晌午,日头正盛,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可星禾跪在地上,只觉得一股寒流从脊背直冲头顶。她的确是莽撞了,圣上已经几日闭门不出,若不是李元嘉一路相护,只怕此时自己已被乱棍打死了。

    隔着一座屏风,李昶倚软垫而寐,神色略显疲态,然眉宇间仍尽显帝王之威严与气度。其双手轻搭胸前,似思考国之大事,又或是在调养身心。

    他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星禾,沉吟道,“你方才自报家门,称乃陆家之女,所指的是哪个陆家?”

    星禾微微一愣,他们方才说了一大堆人命关天的话,圣上关心的居然是这等微末之事?

    双手不自觉地紧握在一起,指尖传来阵阵冰凉的感觉。她自知擅闯皇宫,已是犯下重罪。可圣上向来宽厚仁德,不至于株连九族吧?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声音却仍然带着些许颤抖,恭敬答道:“回禀圣上,祖父陆慕淮,曾任职布政司参议,曾得圣上御笔亲书‘刚正不阿’四字嘉奖。”

    “陆家……陆慕淮……”

    李昶低声重复着,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她不敢抬头看圣上的脸色,只能紧盯着地面,生怕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怒意。

    就在她几乎要窒息的时候,李昶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父亲,可是陆成渊?”

    “回圣上,家父陆成瀚。”

    微不可察的一声轻响自内室传来,竟是圣上碰翻了杯盏。黄公公迅速掏出帕子欲上前清理,然而李昶却以大手一挥,将他拦在了当下。

    星禾与李元嘉相视一眼,目中皆是不解。她那一贯纨绔的父亲,怎么就能惹得九五之尊如此失态。

    再追问下去,恐触怒龙颜。李元嘉叩在地上,言辞恳切:“父皇,三嫂此刻危在旦夕,恳请父皇开恩!”

    “咳咳——”

    李昶微微咳嗽了几声,瞥了一眼身旁的近侍。黄公公见状,立刻凑上前去,删繁就简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母后的手,太长了些。”李昶叹了一声,转瞬间便已明了个中缘由。“元嘉,你速去刑部,接晋王入宫。”

    “是,父皇!”李元嘉喜不自胜,连忙跪谢隆恩。

    星禾长出一口气,拜谢后正要离去,却听得黄公公尖细的嗓音唤道,“陆姑娘留步。”

    两人满腹狐疑,不知圣上何意。

    可眼下好容易拿到特赦,她只得给了李元嘉一个安心的眼神,再度拜了下去。

    微风顺着窗户吹了进来,带着淡淡的春天气息,今日,是二月的最后一日。

    “你母亲姓李?”

    威严的声音冷不防传入耳中,星禾吓了一跳,不明就里如实回答道,“正是,单名一个‘薇’字。”

    又是一片长久的静默,仿佛整个宫殿都被这沉重的氛围所笼罩。在这寂静之中,唯有圣上的咳嗽声不时响起,如同沉重的鼓点,敲打着每个人的心弦。

    有时轻缓而短促,仿佛两三声便能止住,然而在这短暂的平静之后,又会有更猛烈的咳嗽袭来。有时又会连绵不绝,带着几分嘶哑和干涩,每一次都似乎要将他身体内的所有力量都耗尽。

    星禾听得胆战心惊,圣上对臣子家中之事都这般了如指掌吗?无怪乎其看似,呃,龙体欠安。

    然朝堂民间,并未流传圣上抱恙之说。其咳声如此,显然不是一日两日了。

    刹那间,她又觉得如坠深渊,此等秘辛为她所知,圣上莫非是要——

    正胡乱地想着,只见李昶挥了挥手,内侍送过来一个托盘,呈到她面前。

    不会吧?不会吧!

    她顿时傻了眼,这难道便是——传闻中的匕首、鸩酒、白绫?

    心中骤起波澜,清晰地觉察到自己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祖父当年是一头碰死在昭阳殿上,尚且留得刚正之名,而自己居然落得赐死的下场?

    可她还不知道祁云谦是否安好,还没等到他回来啊。

    若是能换得晋王妃活下来,似乎也是值得了,她还赚了。

    手指颤抖得不听使唤,她闭上眼,咬紧牙关,猛得揭开了托盘上那层薄薄的帕子。

    那盘中放置的,并非她所想象之物,而是那日在繁华街道上,绿衣女子以十两纹银买走的蔷薇荷包。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星禾呆立当场,她茫然地瞪大双眼,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亲手绣制的荷包之上,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那绿衣女子究竟是何人?这荷包又怎会如此巧合地辗转至圣上的手中?

    太多的疑问浮在眼前,扑朔迷离,缠绕难解。

    “这是你做的?”李昶的声音低沉而威严,打断了星禾的沉思。

    “是。”星禾定了定神,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

    莫非,无意间闯了什么祸事?

    布料?针法?花型?色泽?她细细回想,每一处都反复审视,却并未察觉出任何不妥之处。

    无论她怎么翻来覆去地观看,这就是女儿家无聊时打发时间、绣得平平无奇的一枚荷包啊。

    她简直要哭了,到底是哪里不对?

    屏风那头终于长叹一声,声音像是暗含了一丝期待,“你母亲还用此香?”

    香?

    原来是香!竟然是香!

    “不曾。”

    她总算抓住了些什么,但仍是不解。脱口道,“母亲不喜蔷薇,是我极爱此香。无意间从她房中翻出来,仿制而成。”

    因为母亲名中有一个薇字,她对蔷薇也爱屋及乌多了一份喜爱。以至于后来闻到那香,如获至宝便想留住。可母亲不肯说出制香之法,也不肯说自己是怎么得来的。

    纵然她仿得有七八像,母亲却从来不用。

    地上的阳光一寸寸的向东移去,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心翼翼问道,“圣上,这香有什么逾越之处吗?”

    “没有。”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表的失落,在空气中轻轻飘落,让人不禁心生怜悯。“这香很好——”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长久的咳嗽,仿佛要将整个肺腑都咳出来。那咳嗽声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如同孤狼在深夜中的哀嚎,凄厉而刺耳。

    星禾总算后知后觉,听这话的意思,难道,圣上与母亲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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