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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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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位太妃裁剪掉四名宫婢合计有二百多人,轮到放出宫的宫人们,愿意的利落些,不情愿的拖泥带水慢吞吞,毕竟出宫后若前路迷茫还不如留在皇宫好;但总归没受到什么阻碍,霍雄鹰这趟差办得顺利。

    相比霍雄鹰,步昂在椒房殿进展得就辛苦多了,主要在于皇后娘娘暴怒。

    郭皇后恨得都要把牙龈咬出血了,窝囊废,这窝囊废为讨好霍家竟然要杖刑她的皇儿,这种窝囊废活着还有什么用?!她真恨不得这废物丈夫明日就驾崩算了,憋怒到极点时长春宫又要来找事,长春宫一百多个宫婢都是死的吗还要她来给太后做羹汤?!

    椒房殿没有安宁,宫中消息传出,建威侯府同样被搅得近乎整座府邸鸡犬不宁,霍家有过之而无不及,连霍擎老太爷都被拽回后院坐镇。

    霍家各房老爷和夫人乃至少爷少奶奶和几位姑娘都聚集在老夫人正院的堂屋里,老太爷坐在上座吃枇杷,六十七岁的老夫人抱着曾孙女同坐在上首;霍巨浪托着腮忧伤,他爹穆国公霍秦川似乎更忧伤,反观霍漓江,和老太爷一样,在吃水果。

    堂屋里,霍桑柔简直要上房揭瓦,当然,只凭她闹腾不出这样大的阵仗,主要是霍枫叶和霍海啸这位世子爷在陪着闹;且,霍枫叶自幼养在老夫人膝下,霍海啸乃嫡嫡亲的长孙,霍桑柔就罢了,他俩可真是一点没顾忌地往老太太心窝里戳。

    霍振羽和霍蓁蓁一同站在父母身后,霍振羽看这堂兄的假模假样在心中冷笑,一个是亲祖母一个是隔十多年才刚重逢的堂妹,谁亲谁疏还用比吗?他爹都还没说什么,用得着他个隔房堂兄来出头吗?这想讨好贵妃的嘴脸也不嫌虚伪。

    而对于穆国公的四女儿、府中的六姑娘,看着向来冷峻的嫡兄一反常态,只想着嫡长兄想必很疼爱贵妃堂妹吧,那位素未谋面的三堂姐。

    霍秦川忧伤兼无聊地默数过两遍两百个数,耐性用尽,在心里在腹诽这老爹和霍漓江绝对是故意耗着等着他来出头:“行了,看霍漓江多平淡,你们还有啥好闹的?”

    霍漓江瞟他眼,这哥绝对故意的。果然,霍桑柔当即被牵引过来转移攻击:“你、你你你你居然像个没事人,我姐还说你最疼她,你这爹就是这样疼爱我姐姐的吗?”

    “你姐姐不怕蛇。”霍漓江懒撒撒搭腔:“不就是一条蛇嘛,有什么大不了?”

    “什么,你说什么,有什么大不了?”霍桑柔犹如猫被踩到猫尾巴般炸毛:“突然冒出条长虫来不得把人吓死啊,想想都让人觉得恐怖,你居然说没什么大不了?

    况且若是蛇有毒怎么办,若是他们在夜里放蛇就更糟糕了,而且这是条蛇的事吗?自从我姐姐进宫以来都已经被欺负过多少回了,现在放蛇,过些天是不是都要放毒放刀剑了啊,你居然还说没什么大不了,我看你根本就不关心我姐姐。”

    霍振羽欲出面被母亲拽住,霍海啸道:“桑柔,叔叔是不拘小节,但五妹有一点说的很中肯,灵渠进宫还没一个月就已经被欺负过几回,都敢往贵妃的寝殿里放蛇,他们还有什么事不敢做,这还能轻轻揭过吗?”

    霍舒窈迈进门槛就撞到长兄在发飙,把怒火压压,挪到她娘身边。

    穆国公霍秦川说:“陛下已经处置了,大皇子都被打板子了,咱家该进宫请罪谢恩。”

    “什么,还请罪还谢恩?”霍桑柔瞪圆眼眸几乎要一蹦三尺高:“谢个——”剩下的大堆话全被两个堂嫂捂住,霍二奶奶无奈:“五妹妹,大皇子何等尊贵呀,被罚杖责禁足,这是陛下疼爱贵妃是皇恩浩荡,霍家当然要进宫请罪谢恩。”

    “大不敬是死罪啊,丫头。”吃完水果,霍老太爷闲着就下下场:“你图痛快,不过脑子地乱飚话,瞧这屋里这么多人,传出去,你有几颗脑袋能砍,不想活了?”

    啊啊啊啊啊啊,气死她了!霍桑柔双手捏拳头憋屈地压住要冲出身体的暴怒:“反正,反正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姐姐被这样欺负,我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

    “对!”霍枫叶坚定赞同,霍秦川摩拳霍霍斥责:“好啦,霍枫叶,你做叔叔的就不要再跟这俩小辈瞎起哄了。”旋即就被反驳:“爹,什么叫瞎起哄?”

    “好了,霍海啸,你爹忍你很久了。”霍秦川麻溜打断谴责:“你看看祖母多大岁数了,你看看祖母鬓角的白头发,你怎么好意思怎么能忍心再闹?”

    霍海啸丝毫没愧意地婉转:“灵渠若有闪失,二叔您能把建威侯府老少都捅了吧?”

    霍漓江配合地嗯,霍桑柔愣下瞧他,霍巨浪默默捂脸,霍秦川瞬间站起:“好了,爹我要进宫向陛下请罪谢恩了,你们自己看着办。霍漓江,我们走!”

    穆国公霍秦川溜之大吉,霍漓江站起来悠哉哉跟着,霍舒窈和霍蓁蓁看得傻眼,连国公夫人崔氏都想捂脸了。霍桑柔自然更差点傻眼,居然就这样走了,搞什么呀,她愣下急忙要去追时又被堂嫂们拉住,老太爷吩咐:“好了好了,散吧。”

    霍桑柔憋屈地再捏拳头,国公夫人率众告退又令二儿媳和三儿媳送五姑娘回屋。

    刚退出堂屋,霍海啸大步往前走很快把这大家子甩在身后,霍枫叶紧随其后;霍舒窈悄咪咪猫步走到二哥身边,霍巨浪随口奇怪:“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舒窈姐姐又觉得好像也没啥可说,摇摇头:“没,没什么,没事啊。”

    而继霍秦川哥俩漓江出府、霍海啸出府之后,第三批出府的霍家二夫人佟梦姿,她带着儿女们要回趟娘家。与此同时皇宫的步昂统领终于完成差事,在御前禀奏。

    “晌午时太后传召皇后娘娘说想喝儿媳妇亲手烹调的蛇羹,皇后事多烦扰便没有理会,太后又派女官率领宫人去椒房殿,要求娘娘跪听《女诫》训示,再去长春宫请罪;皇后娘娘不愿意应允,椒房殿和长春宫的宫人大起冲突僵持不下。”

    故,办完差事,步统领还得揽份差事在皇帝御前请罪:“恭请陛下裁决。”

    “裁决?”正徽帝嬴忱璧想发笑,原来他自问清楚郭皇后的秉性都高估她了,郭氏是既不知婆母给儿媳妇立规矩为何物更连儿媳妇对婆母应有的孝敬都不知了。

    又是违抗皇帝旨意又是对抗太后婆母,郭皇后可真是随心所欲。皇帝刹那间涌起愤怒,他这些年到底在宽容些什么货色,他眼瞎心盲头脑昏聩了吗?!

    “此事还需朕来裁决?”嬴忱璧哼笑声即冷冷传令:“厚运,你亲自去传朕口谕:看来郭皇后做皇后这几年过得当真安逸,安逸得连做儿媳妇的本份都抛诸脑后了。

    椒房殿管事不思规劝皇后孝敬婆母反而任由皇后不孝,其心可诛,念在初犯,杖刑三十以儆效尤。皇后聆听过《女诫》训示,厚运你亲自送皇后去长春宫赔罪。”

    御前总管蒋厚运应得毫不含糊,心里可打哆嗦,陛下这像是要厌弃皇后呀。

    步统领同样有此感觉,同样没有任何惊讶疑虑的情绪表现出来,恭敬地再呈上个竹筒;是椒房殿的眼线呈报,不敢口述,只能将内容笔述好禀呈陛下,他也没看过。

    嬴忱璧从竹筒里取出纸片,慢条斯理详细看遍,哪怕不阅览都清楚会是些什么内容。

    一道黑影自橙黄的帷幔后面闪现跪地,是皇帝的暗卫。嬴忱璧启用暗卫就是想知道哪位太妃在背后教唆大皇子,他没有把握,不然就给贵妃答案了。

    暗卫亦是取竹筒呈禀,嬴忱璧取出纸片,阅毕后真想笑了:真难为鞠太妃费心,他这个皇帝既不像惠宗更不能当傻瓜糊弄要害鞠太妃费尽心思。

    “步昂,你找只木匣子把这几张纸装起来,去太微宫呈给太上皇。”

    步统领领命告退,经兴安门出皇城时和穆国公打个照面还被拉着寒暄了会儿;穆国公霍秦川套出点最浅的讯息后笑哈哈放行,边往皇城里走边估量皇帝的怒火。

    虽然同进皇城,但没走同座门,霍漓江走昭德门进内廷去长春宫,他会走兴安门是还得就贵妃偷藏晏霁之衣裳的事向皇帝请罪,这点事也犯不着兄弟俩一起。

    他们哥俩还挺凑巧,霍秦川碰见步统领,他弟弟在昭德门碰见了霍雄鹰在安排要放出皇宫的二百多名宫人离宫;叔侄俩简单聊聊,霍漓江再赶往长春宫看闺女。

    花瓶里几枝粉艳透红的桃花瓣招展,西斜的日晖浮掠而过,落就点点光斑仿佛嫩黄花蕊延伸的触角。霍灵渠怀抱包裹盖条绒毯靠在美人榻里看光影中的桃花,神情呆迷。

    霍漓江搬只锦凳坐在美人榻旁,瞧闺女的萎靡样真不得劲:“你童年没玩过长虫?”

    “你带我玩过,六哥哥他们也带我玩过,可童年时不怕,现在就不能怕了吗?”霍灵渠吸吸鼻像抽掉养料的花儿:“我歇午觉时做噩梦梦到有蛇在吓我,我都吓醒了。”

    “爹爹看你就是找借口,你想情郎才是真的。”霍漓江指使道:“给你个任务让你打起精神来,好好观察皇帝最近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间像对皇后情义全消?”

    “这事我知道,皇帝说他最近反思,发现他对郭皇后宽容得竟让他像笑话;他还对比,觉得若是太上皇摊到这种皇后能容她多活半日都嫌多,然后皇帝就遭反噬了。”霍灵渠道:“他还让我找个时机帮他宣布:皇帝今后不会再留宿椒房殿。”

    还能有这种好事?霍漓江有点惊讶,把这事搁一边,关心闺女:“真难受啊?”

    霍灵渠闷闷应,霍漓江琢磨:“爹去请旨让贵妃省亲,接你回家住两天?”

    “我想见晏霁之。”霍灵渠立时要求,霍漓江被闺女噎得险些呛到:“你想见他做啥呀,爹说你就是在想情郎、你还不承认,你还想和那混球在霍家鬼混两天吗?”

    “我没有想再和他燕好,我就想见见他抱抱他,我想他了。”最后四字念得别样惆怅,但也很纯粹,堪比孩童思念父母般的挂怀。这些年养出来的依赖,霍灵渠眼下就是想要他:“歇午觉时我真的有做噩梦,我梦到有蛇在吓我,我就被吓醒了。

    我吓醒后都有点疑神疑鬼,生怕又从哪里蹿出条长虫来,我还想过夜里跟姑母睡,可想想又觉得不自在,我要抱着晏霁之才舒服;而且有他抱我,我做噩梦也不怕。”

    霍漓江顽强抵御:“呵呵,是谁说只要有爹爹在,灵渠什么都不怕。”

    “我五六岁时还能蹭爹爹的被窝,现在能吗?”霍灵渠哀怨:“我也不想牵连晏霁之,可我近几年做噩梦醒来都有他在我身边,我习惯了,我还没戒掉能怎么办?”

    “抱你妹妹不行吗?”霍漓江看闺女这没出息的德行真嫌眼睛疼,霍灵渠反问:“你哥哥能代替我母亲的话,你还要我母亲做什么呀,你抱着霍秦川不就好了吗?”

    霍漓江脑门冒出三条黑线,忍住纠正的冲动妥协:“好好好,爹给你们打掩护。”

    一点没不好意思的,霍灵渠从包裹里取出衣裳给她爹就赶爹:“我想睡会儿,你走吧。”

    “你拿铜镜照过自己吗?”霍漓江谴责:“人家是娶媳妇忘娘,你是想男人忘爹啊。”

    “我母亲做你媳妇,你肯定忘爹娘,你为我母亲要死要活的时候想过你爹娘吗,你怎么好意思谴责我呢?”霍灵渠宣告:“祖父说啦,咱家小宝贝有臭毛病就是随霍漓江。”

    霍漓江无端生起感触,抬手揉揉女儿的脑袋,笑道:“灵儿睡吧,你睡着了,爹再走。”

    “爹爹想母亲了?”霍灵渠明显能感觉到,童年记忆里爹爹怅惘时就是想她母亲时。

    “没有,爹爹就是忽然有点恍惚;灵渠在皇宫里不要怕,你母亲在天上保佑你。”

    窗前红日在泛金的光影里滑低,光影在思念的余韵里又仿佛被牵得格外绵长。

    霍漓江静静看着女儿沉浸在睡梦里,过许久,他从回忆和现实的交织里清醒,站起来,拉过绒毯给孩子盖盖好;一转身,竟见皇帝站在他身后,欲要行礼被制止,嬴忱璧轻声道:“莫吵醒贵妃,国舅退下吧,朕来守着贵妃就好。”

    猜想他闺女应该不会说梦话喊那混球,霍漓江顺从告退离开,去找太后妹妹。

    穆国公霍秦川已经在长春宫了,他陪着皇帝过来的,他们和郭皇后恰好还就是前后脚。皇后给婆母烹调蛇羹时吓晕了,一刻钟前刚由宫人们扶上轿辇送走。

    喧嚣整日的皇城伴着夕阳西下的温柔逐渐平静,这场风波的余韵则在皇宫外扩散。

    皇帝派步统领送往太微宫的木匣与众太妃求做主的哭诉前后送到,太上皇原想管管的,哪想到居然还能收到这么个意外惊喜,气得他抬手就把手边的鎏金香炉砸了。

    天黑前,太微宫的最新动向即飞出传入勋贵官员府邸,显国公府属于第一批收到行列,故此,平原大长公主还没添把火就被浇冷水:“陛下已经稳住圣人了。”

    “稳住?”平原不信:“笑话,皇宫里多少太妃,没事都能掀起三层浪,皇帝裁剪宫人这样打她们的脸,这是能轻易平息得了的吗?”

    “你自己看啊,看圣人会否出面?”显国公懒懒的,平原迟疑:“你收到什么消息了?”

    “陛下派大统领给太上皇送了件东西,圣人看过后很是生气。”显国公倒杯茶,淡淡道:“圣人的怒火会冲着谁?哼,当然是冲着在皇宫养老的太妃们,你想添把火,不打探清楚,你不怕又引火烧身?再烧一回,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东西?”平原大长公主烦躁皱眉:“什么东西?”

    “不知道,没人知道,知不知道都无关紧要,知道圣人看过后大怒就够了。”

    平原憋闷退让步:“就算暂时不往后宫里添把火,建威侯府呢,皇后颜面扫地,大皇子被杖打,建威侯府还能忍吗?你赶紧随便去郭家做点文章都够明早闹得不可开交了。”

    显国公没接话,痛快出屋,在平原看来自然是丈夫听她话去筹备了,心情总算好点。

    类似的提议还在魏王府、晋王府、英王府、佟尚书府。

    英王妃佟梦娴悲催,她揣着主意找丈夫可连晏墉的书房都没进就被赶走;晋王派人出去安排,等着明日早朝看好戏;佟大老爷则只在老父病榻前兴致勃勃。

    拢在灯罩中的烛火清晰明亮,照见靠在床头的佟尚书枯败老脸上那么清晰的年迈痕迹,照见佟梦奭略微肥胖的脸上闪烁着油腻而奇异的光泽,他只顾着自己兴奋地滔滔不绝,根本没注意到老父眼中的苦涩和失望颓唐,一时间屋中有种互不相融的诡异和谐。

    佟图匡撑坐着又靠靠好,再三犹豫还是应好而不是打击,寥寥赞过便让长子回吧。

    处得和睦,佟梦奭也就恭顺地告退离开。这厢,佟梦奭没受到打击,那厢魏王府,任逍可被魏王打击得够呛。整下午计谋百出,魏王表哥回府来,她就找过去献计。

    哪想,魏王又是不表态等同否定的要赶她走,任逍难以置信:“表哥你到底在忍什么,这么好的机会难道你还要让它白白溜掉吗?”

    魏王忍下,送瘟神般表示:“建威侯是只鹌鹑,他不敢,添多少火都没用。”

    “怎么可能?!皇后被削减用度裁剪宫婢,大皇子更是被杖打禁足,嫡长皇子只因这么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被杖打,建威侯若是都还能忍让,至于跟霍家反目吗?”任逍驳斥:“郭家既痛恨霍家强抢后位都闹成仇了,建威侯怎么会再忍这事?”

    魏王应对:“回你自个儿屋里吧。”惹得任逍憋闷愤恨得就把这话当做耳旁风:“还有,上回我跟你说派几个人去霍桑柔身边监控她,你想好没有,这有什么可犹豫,这俩姐妹回到霍家就是鱼入大海,若再不派人看着,岂不是真要让她们溜走了?”

    “出去!”魏王说,任逍真真恨极了他这不拿她当回事的态度:“表哥?!”

    “王妃应该就快过来了,你想让王妃亲自送你走?”魏王冷下脸加重语气,任逍被刺激得愈加逆反:“还有大表哥留下来的兵符,你找到没有,找到了你就拿出来用啊,还没找到你就派人去找啊,为什么你对找兵符都是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出去!”魏王冷冷告诫:“趁我耐心告罄前,回你自己屋里去。”

    耐心告罄又怎样?!任逍憋着快要炸的窝火愤恨又是亲表兄妹哪会轻易犯怵:“你还记得任家是你的外祖家、任家当年为你的付出和牺牲吗?我们任家曾经是后族是侯爵之家呀,现在呢,现在任家变成乡野平民了,谁害得?

    当年悼太子为让河间军留给你十二年,生生把外祖家贬谪成平头百姓,11年了,任家窝在犄角旮旯里都快满11年了,全家希冀着你能振奋出人头地,可你呢——”

    “来人!”魏王拍桌而起,拔高的怒吼惊得刚到书房外的魏王妃忐忑地带人推门而入,更惊得憋恨的任逍彻底爆发:“你除了把我关在屋里禁足还能做什么,有本事,你就把兵符找出来把兵符拿出来给我看啊!”说着,她上前抄起桌案头的摆件就砸。

    任逍抄起东西就砸,魏王盯着她的眼神简直犹如冰火两重天,当任逍抄起第三样东西,王妃忙冲过去拦住她把笔筒抢过来,说尽好话安抚住,让奴婢们送表姑娘回屋休息。

    魏王余怒未消甩袍坐下,王妃把笔筒放好,进屋来清理碎片的奴婢们清扫干净后告退,她再做和事佬:“王爷,表妹直率还是个小孩家心性,您切莫与她一般见识。”

    “禁足到月末吧。”魏王气息未稳地端起茶盅喝茶平复,王妃识趣应承,视线落向摆在桌案的白玉笔筒,笔筒上绘着碧草青青晴空好,湖光潋、泛舟采莲扑蝶笑,是幅活泼画卷,出自魏王已故外室的手笔,魏王用这笔筒以来从未更换过。

    “这笔筒还是忘忧妹妹留下来的遗物呢,忘忧妹妹可怜,当年在姑苏,直到她病故都没入府来有个名份;咱们举家回京,妾身去别院收整箱笼又没能留下多少她的遗物,若不然,王爷也能多两分念想。不过忘忧妹妹在天有灵,知道王爷始终惦念着她,定然安息了。”

    魏王夫妇在授康二十年三月成亲,距今已有13年,相比皇宫中的帝后夫妻如今闹得连在人前的表象都快维持不住了,他们夫妇十多年来相敬如宾,而且魏王给足正室的体面尊重更是对众妾室淡淡的都没什么宠妾,魏王妃过得很舒心。

    可舒心而没有情爱,魏王妃心底终是有憾。

    魏王曾有过一位外室,是许多年前的往事了,可她始终忘不了,是他们定居姑苏城时,魏王有过位外室,她多次向丈夫提议把养在外面的那位妹妹接进府里,魏王不允,连她想见见这外室,魏王都不答应,她偶尔想莫非是防着她容不下吗?

    一个她从未谋面的丈夫已故外室,当然不是王妃心中刺,只是终归有些不同。

    魏王随意嗯声,放下茶盅道:“听说侯瞻渥在闹着要去找他媳妇?”

    “武襄侯府中是有风声传出来,升平姑母好像正哄着表弟。”王妃笑答,魏王交代道:“辽阳前些天收入两名女死囚,其中一个面目烧伤,王妃过几日请姑母喝茶吧。”

    魏王妃讶然:“王爷?王爷您是指假冒的、假冒的那两位被关押在辽阳?”

    “不确定,但嬴忱璧介入了,人绝不会在霍家,侯四往霍家找是找不到他媳妇的。”

    “嗳。”魏王妃不由得感慨:“真没想到,这瞻渥表弟竟也是痴情人。”

    “痴情?”仿佛听到个笑话,魏王哼笑:“痴情,有种他就陪着殉情吧。”

    魏王妃心头一跳,她张张唇,只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第二日早朝,针对昨日皇宫里闹出的事端,在显国公魏王等人的意料,建威侯没吭声,把晋王憋得险些心口疼,活该被霍家往死里欺负,郭家等着窝囊死吧。

    是夜,晏煦之出城看望堂哥还不忘描绘早朝的情景:“早朝时没人拿昨天的事做文章,建威侯脸都绿了,大皇子的老师和几个御史好心宽慰他还被他阴阳怪气地针对。

    可他怎么就不想想,陛下已经雷霆处置了,还能怎样做文章?大皇子被杖刑更是污点,拿到朝堂上议论对他能有好吗?此事唯有让事态尽快平息才是对皇后母子好。”

    晏霁之轻抚手中的衣裳,贵妃拿走又刚送回来的这件,他想看看,让堂弟给他拿过来。此刻凝视着旧衣,在将泛起苦涩时他及时按住,喃喃问:“贵妃还好吗?”

    “据说受到惊吓还没缓过来,昨日就有些浑浑噩噩,今日在卧榻调养。”但皇宫里真真假假的谁能说得准,晏煦之看他堂哥才真病得不轻:“倒是你,你好些没有?”

    “四月前应该能养好吧。”晏霁之反宽慰:“你回城吧,夜深了,早些回府歇息。”

    晏煦之默下,老生常谈般劝过堂哥宽解忘怀后离开;晏霁之送到草庐前,马蹄声消失,他还靠在柴门前凝望,月光清辉流转,茕茕孑立的身影那般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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