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朗朗晴空下,圣旨既出,贵妃落定,乃霍家霍灵渠是也,再容不得任何猜疑。
蜂拥而来的百姓们摩肩接踵围堵在最早批看客们后面看热闹,普通百姓不知有皇后位的内情还能没耳闻过霍三姑娘在济善庵里修佛吗?近乎是册封霍灵渠做贵妃的圣旨宣读完毕,看客们就蠢蠢欲动想跟左右哪怕是陌生人交流情况,好在有顾忌才没闹出多少大响动。
而对跪接圣旨的霍家众位,最受震动莫过兴献侯夫人佟梦姿和霍振羽,佟梦姿不可思议地盯着那道明黄圣旨突然眼冒金星;霍振羽眼球凸出地转瞪向二堂兄,昨日在故意误导他吗?可贵妃竟选定他的长姐,这当中会没有长房的手笔吗?
老太爷霍擎率众跪接圣旨叩谢皇恩,乌掌院将圣旨交给霍家,再交代圣谕:“老太爷、穆国公、兴献侯,陛下交代了,贵妃娘娘近年来深居简出偏爱清静不喜喧闹,佛门净地不宜染红尘俗事,返回霍家换装又恐扰娘娘清幽。
故陛下决定派大统领接贵妃先去潜邸换装再入宫受册封典礼,陛下顾念娘娘最疼爱同母胞妹,想请武襄侯家的四奶奶在娘娘入宫前作陪,有劳老太爷派位孙儿去传话。”
霍擎表面顶着老脸高兴客套,心里又把闺女骂个狗血喷头,舒服点后指使二孙子跑腿;霍漓江则带大侄儿霍海啸陪着大统领率禁军和贵妃的仪仗队前往济善庵。
禁军和仪仗队伍走远,穆国公霍秦川笑请乌掌院进府喝茶,出府接圣旨的众人也随着霍老太爷返回府里。他们表现得稳稳当当,霍雄鹰可忍不住,他心里火烧火燎得着急,左思右想都得扒着他二哥同走趟武襄侯府,事情严重他必须即刻商谈。
“商量什么呀,舒窈肯定很快会回娘家,想商量跟你姐商量。”霍巨浪牵马欲走。
“二哥!”霍雄鹰生气谴责:“你给我带点良心,三姐姐已经够可怜的,要是再给大哥和未央做踏脚板得多惨啊,反正我不同意;这道圣旨肯定又是大哥在背后捣鬼,蓁蓁就算了,但大哥总不能再牺牲三姐来成全他将来当国丈,没得他这么狠的。”
“册封贵妃的旨意跟大哥没关系,二哥能给你担保。这事情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但咱们家可能过几月就有震动,等家里做好决断你自然会知道。”霍巨浪不再费唇舌,勒住缰绳翻身上马,策马前往武襄侯府。
霍雄鹰站在原地,绷紧脸憋闷腹诽:能有什么震动,再震动还能舍弃捧未央吗?
出府接圣旨的霍家众人不包括曾孙辈们、十岁以下的男孙和孙女们,霍蓁蓁没有随长辈们去接旨但册封贵妃的旨意一出来就传遍府内外,她还能不知道吗?
霍振羽陪母亲走到妹妹的院里就听到响烈摔打声,走到门槛前果然见蓁蓁在摔屋中摆设,奴婢们围绕在姑娘身边想劝又不敢劝的,佟梦姿看得烦躁:“都下去!”
众婢女们纷纷屈膝行礼告退,唯独站在旁侧的三十多岁仆妇没动静,她身着绸缎春衫,鬓间戴着镶碎宝石的金簪,手腕戴有玉镯,脸颊白嫩得不似奴仆,是霍蓁蓁的奶娘,也是佟家给佟梦姿的陪嫁,在主母面前向来很有体面。
“姑娘莫哭了,”她之前一直没拦,此时才上前抱住霍蓁蓁规劝:“今日是您姐姐被册封贵妃的大喜之日,咱们院里要是传出点闲言碎语,还不知道要被府里怎么编排呢?”
屋里满地瓷器玉器碎片还不乏摔坏的宝石珍珠首饰,霍蓁蓁眼眶通红泪痕未干,可怜得像只被遗弃流浪的花猫;她委屈愤怒,想忍忍不住还是把手中的花瓶狠狠砸了:“不!”
“蓁蓁!今天是陛下的寿诞又是你大姐册封贵妃的大喜之日,你怎么还这么不懂事?”佟梦姿心疼女儿但不得不呵斥,可她语气强硬不起来甚至都想陪着女儿哭,近前抱着女儿哄:“再闹~你爹真会生气的,府里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乖啊,不哭了。”
“娘,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啊娘?”霍蓁蓁眼泪直流气得撕衣裳想把衣裳扯破发泄:“贵妃怎么会落到霍家,怎么可能会册封大姐做贵妃?
奶娘说这就是长房的阴谋,这是在给补偿,安抚爹又让祖父不再向着我,爹有大姐做贵妃不会再有怨言,这就是想堵死我们好彻底掐断我的前程啊,娘,我要怎么办啊?”
佟梦姿眼底泪花打转,疼得心里直抽搐,她又岂会看不明白?长房这是在诛心,这是要逼得他们必须把所有委屈愤怒全咽下、想发泄都不能再发泄,多狠的诛心一招呐。
霍振羽眼眶猩红着别开眼,右手狠狠握成拳头;霍蓁蓁的奶娘钟妈妈适时提醒:“夫人,快让四爷回佟家找老太爷商议对策吧,我们不能这样被长房宰割呀;老爷最疼爱长女,不见得就愿意让三姑娘给长房做踏脚板,只有我们姑娘才会向着亲姐姐。”
佟梦姿怔住,吃惊道:“这、这我们这房已经占掉贵妃位,蓁蓁怎么可能还有机会?”
“夫人,谁能想到贵妃位会给三姑娘?原本册封贵妃是为制衡后宫,现在贵妃就是摆设,圣旨出来前有谁会想得到?”钟妈妈见缝插针:“奴婢斗胆,以三姑娘的情况进宫,还是做贵妃,陛下能愿意吗?很可能三姑娘自己都不愿意呢。
本来她在济善庵里清清静静,日子还好过,可一进宫要面对多少是非,这日子怎么过?只要三姑娘生气不愿意被长房牵着指使,事情不就能有转机了吗?”
霍蓁蓁连连赞同:“对对对,奶娘说得对,爹和祖父都最疼爱大姐,只要大姐愿意帮我,爹肯定会答应;我和大姐才是亲姐妹,大姐肯定愿意向着我的。”
“可、可贵妃位是长房给的补偿啊。”佟梦姿犹豫:“册封贵妃对灵渠她到底是好意,也是在安抚老爷,漓江他和大伯兄弟感情深厚,哪能愿意再帮蓁蓁?再说,再说要是真的再和长房抢皇后的位置,我们两房恐怕就得要决裂了,老太爷都不答应的。”
钟妈妈深知不能接话也接不住,只能往佟家引诱:“所以得请四爷快回佟家商议。夫人,这事不能拖,越拖越难办,得趁着陛下和贵妃心里最不痛快时才能有胜算。”
“是啊娘,快让大哥去佟家找外祖父商量对策吧。现在才辰时二刻,宫里还要办贵妃的册封典礼,宫宴在未时中还早得很呢。”霍蓁蓁可怜兮兮撒娇:“娘,外祖父尽快想出对策,这两天就能和祖父谈了,不然多拖延几天,长房又能施压要给我相看了。”
佟梦姿经不住女儿央求,心一横就同意了,让儿子即刻回佟家,骑马回去。
霍振羽略迟疑下仍旧应承了,边往外走边吩咐下人备马,到府外牵过骏马即回外祖家。
昨日晏霁之的话,他不是丁点没入耳,同样他也不是不知佟家的心思,只是对佟家早已深入肺腑的依赖令他实在难以割舍更是在霍家受到欺压时会毫不犹豫倒向外祖家。
自利也许是种潜藏的本能,告诉他再多遍:他们的前程本就在穆国公手中,霍家根本没人对不起他们也抵不过他们实实在在切身感受着被欺压的憋屈愤懑;何况对向往前景的渴望也足够无视掉未来的忧患只顾当前,更甚者将来的事谁又能知道?
他外祖父佟尚书已年迈,再过几年就会致仕;大舅被罢官只剩二舅还能撑佟家的门楣,佟家的前途还得靠他们,既要靠他又还能有多少坏心思?
或许这就是许多人的人性弱点,只想按自己渴求的心意选择现状而不肯正视现实。
只相隔半刻钟,穆国公霍秦川送乌掌院出府,待客坐轿离开,他望向此前侄儿策马飞奔而去的方向,虽然早没了霍振羽的身影,他仍然凝视会儿才重新进府。
册封贵妃的圣旨传遍后,同样在家里大发脾气摔摔打打的还有平原大长公主。
“不就是没有抢到贵妃的位置,用得着你这么生气吗?”显国公走进屋,没让奴婢们打扫碎片便让她们暂且退下,平原大长公主怒喝:“你什么话?
我都明白跟皇帝要贵妃位了,可他竟然这么拂我的脸,他眼里还有我这个姑母吗?我跟你娘还有你的小妾庶女都打过包票了,现在呢,现在你让我的颜面往哪儿放?!”
“皇帝眼里没你这位姑母又怎样?他要给父皇脸面,难道还要看顾姑母的脸面吗?”显国公踢掉些碎片走到桌前坐,语调凉凉泼盆冷水:“你有什么资格让皇帝听你的话?我都告诉过你了,皇帝没给准话前别夸海口,你非不听啊。”
“我是他亲姑母,是他的长辈,他这是目无尊长、礼法难容。”平原大长公主盛怒飚话:“我告诉你,不出这口恶气我绝不罢休!”
“有气魄。”显国公恭维道:“这么有本事你就去找皇帝发飙,跟我撂狠话作甚?”
“你?!”平原大长公主语塞,气得又抄起只花瓶砸:“这就没打你的脸,你就能忍?”
“今年是正徽五年,皇帝御极都第五年了;皇帝今天满29岁,明年就是而立之年,这侄儿不是还要仰霍家鼻息的越王而是已经成为令太上皇也得顾忌的皇帝。”显国公嗤讽道:“雷霆雨露俱为君恩,你还想把皇帝压着看你的脸色,你想造反吗?”
平原大长公主被激得气不打一处来,怒火攻心就口不择言起来:“谁知道皇兄当年着什么魔中的什么邪好好的非要禅位,禅位就罢了,竟然不禅给晋王反而禅位给越王?!”
显国公乍然站起走到门槛前往四周查看,没有奴婢在附近才放心转身,对妻子冷厉呵斥:“这种话是能说的,你知道我今早收到的什么消息?
贵妃的人选,陛下昨日就派人告知圣人,班丞相和蒙侍郎都是昨夜就收到消息了,房相和晏家也是昨夜就有数了,连我派在魏王那边的眼线今早都传信回来说魏王早就已经知晓,唯独我们全然被蒙在鼓里一点风声没收到,这有多严重?”
平原大长公主神情微变:“这,皇兄既然事前都知道了怎么会没递口信来?”
“因为太上皇在敲打,太上皇对你女婿已经很不满了!”显国公怒声道:“前年我就跟你说过去劝劝庄太妃别使着晋王胡冲乱撞,她在后宫能立于不败之地不代表她就懂朝局。
单说年初我和英王斗成乌眼鸡,这女婿都要来暗中掺和捞权,他们母子还有没有点分寸?这也罢了,半月前晋王都把江南巡抚招揽进麾下了。”
显国公气极而笑:“真有本事啊,圣人亲自提拔的官员竟也能逐个被晋王招揽,可他就没想过他父皇能忍吗?越来越明目张胆地抢权,他莫非当他父皇睁眼瞎吗?”
“你、你冷静些,我和庄太妃不也是急吗?像你这么慢吞吞的还能争到些什么?”平原大长公主略微慌乱退让:“你也别杞人忧天,过几日我劝劝庄太妃就是了。”
廊檐前阳光熠熠生辉,透彻明亮的光照里能看见细尘浮动,一片花瓣落地,静谧无声。
在霍振羽赶往佟家之际,英王妃也催促着奴婢们备马车要急着回娘家。
可能是被她心急火燎的情绪带动,稍稍等片刻她就嫌下人懒怠而痛骂发泄,英王妃身边几个奴婢譬如扈妈妈也没觉察这回备马车的速度确实明显要比平常慢些,偏偏这细微的风向显示着府中奴婢们对英王妃态度的彻底改变。
一个小丫鬟收到消息后进到屋里禀告:“三爷,少奶奶,王妃已经坐马车回娘家了。”
“知道了,退下吧。”晏三奶奶打发掉婢女,抱着两岁的儿子哄他玩,感慨道:“可真没想到昨日岚瑟居里闹得鸡飞狗跳、王妃闹着要打到蔚然居,我和堂嫂都劝不住,四弟妹摔跤动胎气才好险消停了,世子竟然都能忍住不现身。”
“心寒了吧。”晏如瑰摇头:“只是昨天二哥没有出面,今早效果就这么立竿见影,王妃今后受到的怠慢肯定会越来越多也会愈发明显,我都怕家里以后没有安宁了。”
被裁减份例、被剥夺掌家权只担虚名,府里的下人也没敢对英王妃生出半点怠慢之心,毕竟有世子爷镇着呢。
而昨日哪怕谁都看得明白王妃寻死腻活是在做戏只为拿捏亲儿,可明白归明白,按理,世子就算只是为自己的名声也该配合亲娘演,谁承想世子竟然硬顶着没现身。
下人们都是最机灵敏感的,昨天岚瑟居这么大动静,王爷和世子都不肯做点表面功夫,谁还看不懂?孝道名声到底只是虚名,当家作主的权柄才是根本。
王府最大的两位都懒得敷衍她到不在意名声了,不摆明告诉奴婢们今后对她只需面上能过得去就行吗?这不今早,英王妃要回娘家,备马车的速度就开始比平常慢了。
晏三奶奶小声嘀咕:“应当不用怕,她肯定不会消停的,没安宁了。”
晏如瑰失笑,小夫妻间生出点脉脉旖情,碍于媳妇抱着儿子,他轻咳声挑开话题:“可惜徐侧妃和四弟他们白高兴场,贵妃竟然落在霍家。”
“是呀,真出乎意料,可昨天霍二爷不是说过贵妃能出在我们家吗?”晏三奶奶怪异,晏如瑰猜想:“应该是为哄霍振羽快些离开。”
当然是出乎意料白白高兴,从收到蔚然居里传出来的风声起,他们兄妹和生母徐侧妃就欣喜雀跃甭提多高兴。今早天还黑蒙蒙的就醒来,早早候着就等圣旨降临,哪想竟等场空,这落差失落有多大可想而知;晏琼勋多番忍耐还是忍不了,冲出屋往蔚然居跑。
他知道没有意义可就是想找嫡兄求个准话,霍巨浪昨日到底有没有说过贵妃出自晏家?如果说过,霍家是事前不知情还是故意扯谎?如果是在扯谎,为何要戏弄他们?
“霍二爷昨日的原话是‘晏家自家都能出位娘娘,还能管你妹妹?’”
朱楼传递禀告得到吩咐再来到院前,含笑转达世子的意思:“这话只是表明晏家能出位娘娘而非必会出位娘娘,霍二爷更没有说过晏家会出位贵妃娘娘,况且宫里三品以上的嫔妃都能称娘娘。霍二爷没有任何戏弄之意更没扯谎,想来四爷是误会了。”
“哦……”晏琼勋低头闷闷应,转身抬手揉揉眼睛,垂头丧气地走掉,背影明显失落。朱楼看着忍不住叹息,大家都觉得怪可惜,倒也没奴婢趁机故意看四房的笑话。
瞧见晏诺护卫长大步走来,朱楼便稍等下,等人近前,她行礼打声招呼,晏诺还礼再道:“请朱楼姑娘禀告世子,该出府了。”
“出府,现在吗?”朱楼讶异:“是世子交代护卫长此刻提醒世子要出府办事吗?”她向前走步低声提示:“世子和姨娘两刻钟前要过热水,短时内怕不会出屋。”
“昨夜世子交代过今日辰时中要出府办事。”晏诺定道:“还请朱楼姑娘再通禀声。”
“好,请护卫长稍候。”朱楼返身回院里,来到奕风楼的寝屋前试问世子是否已回寝屋?得到回响后再禀告,很快就从寝屋里传出命令:令晏诺再等半个时辰。
一缕缕阳光透过窗牗盛进轻纱缭绕的寝屋里,似乎想把此间金玉满堂盈满,可惜再灿烂的春晖也只能暖人皮囊,融不进心血深处那撕割的孤寂煎熬。
金灿灿的光斑落在床榻前划拨出圈圈暧昧,离别在即,晏霁之把黏糊劲儿发挥得淋漓尽致;原定卯时正起,他们俩也醒来了,只是男人趁还早想再亲热会儿,然而再亲热又岂是理智能控制的?最终不例外的变成颠鸾倒凤抵死缠绵。
鸳鸯浴毕回到床榻里,还能按原定时间出府,可晏霁之抱着美人死活不想撒手,贵妃的册封典礼推迟就推迟,他就不想顾及了,逼急他~他今日还不想出屋了。
“昨晚,昨晚你说给的都是真…嗯…真消息?”晏霁之抱着她吻得浑然忘我,霍灵渠到底清楚必须得拦了,且她确实有疑惑想问明白:“为何,你疯了吗?”
晏霁之置若罔闻只顾亲热,霍灵渠艰难地捧住他的脸,娇喘挑明:“梦里,在你的梦里,我跟你六年后,我们住进竹屋才有夫妻之实,对吗?”
晏霁之刚还缠着吻她没注意,回过味后倏然戛止,不可思议看着眼前的女人,他们相拥贴得那么紧密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却忽然令他有点陌生。他定定心神,神情莫测道:“你可别告诉我,你是胡乱瞎猜的。”
“我跟你做过同样的梦。”霍灵渠直言不讳告诉他,晏霁之震惊:“什么?”他难以置信乃至竟以自己的判断反驳也难相信这异样:“不可能,你这些年的表现全然不像。如果我们有相同的经历,你也有曾经的记忆,我怎么会看不出你的变化?”
“我是在半年前醒来,就是半年前我大病场后,当时你问我为何跑进瓢泼大雨里?便是我梦醒后太兴奋太惊喜都不敢相信是真的。那时的情况,莫说跑进雨中,若是遇到水潭,我都能往水潭里跳。”霍灵渠解释又困惑:“可你怎么会在授康二十八年就能醒?”
晏霁之莫名惊悚,心底升腾起一种缥缈的虚幻恐慌竟让他瞬息间分不清此刻的真假,可怀抱的温香软玉又那么真切,真真切切触动着他的感官和心房能让他心安沉静。
他转头看眼床前明媚的光照,抬手揉揉太阳穴,仿佛转息间已经历场大波动起伏般长叹:“我也想知为何,我们可都是在授康二十八年就醒了,你为何会晚四年?”
“我若清楚因由还会请教你吗?我还奇怪为何你能有这等机缘,我还以为就只有……” 霍灵渠猛然意识到:“你说我们,什么叫我们,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呀?”
“你说呢,你醒来后感受到的当前和曾经最大不同是什么?”晏霁之反问,霍灵渠怔愣思考下瞬间震惊:“圣人?你、你是、你是说太上皇跟我们都…都一样吗?”
晏霁之给予肯定:“否则老皇帝为何要禅位?”
“禅位,这跟禅位有何关系?”霍灵渠被弄糊涂了:“不,不是,不对呀,老皇帝若是掌握着先机已然清楚往后多年的进展那他不是该高枕无忧么,怎么可能还会禅位?”
“因为据我观察猜测,除他之外,包括我在内,当然不包括你,往前几年还没你的事,在授康二十八年醒来的共有六位。”晏霁之都觉得有点糟心,而霍灵渠是直接惊悚了:“什么,你跟我说书呢,怎么可能有那么多?”
晏霁之唉声叹气:“不然能逼得老皇帝不得不禅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