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两小无猜
万辉和李克交代了一下，同那个姑娘走了。此时只剩下他一个人，也没什么可做的事了。他到外边做个小解后，告诉通信员一声，也往李大爷家赶，他怕太晚了会影响李大爷一家休息的。
喧闹了一天的村子，此时已安静下来，月亮在云层里穿梭，偶尔能听见几声鸟叫，微风吹拂，李克拉了拉敞开的衣服，沉静下来。一边走，一边回忆着一天的情景。
我回来本是搞生产，帮致富的，怎么上头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呢！树欲静而风不止呀！这也提醒我要时常警醒，注意形势变化的新动向。刚才那个姑娘又是谁呢？为什么要专找万辉呢？万辉可是个好苗子，可不能叫坏人给拉下水。他一面走一面想，明天得问个清楚，自己刚才也太大意了没有单独问问那个姑娘，想起来真是后悔。他又想起进村时的王世滚子，心里不禁又一颤，看他那油嘴滑舌的样子，一定不是个稳当主，这时更应注意警惕性。又想起社员们那签名的热情劲，心里又一阵阵的兴奋，多么好的群众啊！要充分发挥人民的力量，他走着想着，突然另一幕闪现在眼前，进会场时的那个姑娘让他抹不去，那一双闪烁的大眼睛，两条甩搭的小辫子，光亮透滑的瓜子脸，透着一股浓浓的青春气息，让他魂不守体，她比从前变得更有魅力，更让他倾心，这个女孩可是王世滚子的女儿呀！我怎么又能和她？不行！他晃了晃头，想丢掉这一切，可晃了半天也没起什么样的效果，反倒让他的记忆又回到了十五年前……
有一天他中午给王世滚子家放猪回来，看见王世滚子的小女儿王洁新正站在猪舍旁，他也没在意地开始往圈里赶猪，这时王洁新走过来，一边帮他赶一边和他搭讪，问他这问他那的，下午几点还去放猪，要跟他一起去玩，他没好气地说：“几点管你屁事。”说完急三忙四的圈好猪回家了。
他哪里想到，当他中午回来的时候，看见王洁新还在猪圈旁，傻傻地等着呢，小脸蛋被太阳晒得通红，引起他好一阵大笑。王洁新哀求着说：“你就带我去呗！我也愿意
到荒甸子里玩。”
“别做梦了，你去干啥？”
“看花、抓蝈蝈。”她不假思索地说：“秋天了，花开的一定好！”
“那花，好多好多，可漂亮了！，可惜我不带你去。你敢抓蝈蝈？”李克大大咧咧地说着，又反问了一句。
“你给我抓！”
“什么？我帮你抓？”他一面迟疑地想一面说。
“做梦吧！”
“李克，我求你了，你就带我去吧！不给我抓，我自己抓。你就带我去好了！我求你了，好李克！”
“那可不行，让你爸你妈知道了，那还了得，还不把我打死呀！不行不行！”
“我不告诉他们。”
“那也不行。”
“我求求你了。”
“求也不可以。”
“你就让我去呗！保准不叫他们知道！”
“你别缠着我，不行就是不行！”
“好李克，你就带我去呗。”说着她两眼抹了泪号子。
李克一见她哭了，心里也软了下来，可口上还是硬着呢！
“你别跟我去呀！我不带你。别说我到那不管你！”说着赶起猪往荒甸子里走去。其实他就顺其自然了。王洁新跟在后边，他也当没看见。她以为他不知道她跟来了呢！到了甸子李克冷不丁地回头说：“你怎么跟来了？”吓得洁新一哆嗦，接着说：“我就跟你！跟你！跟你咋的？”
“告诉你呀！甸子里有狼、有蛇，还有狍子，我不吓唬你，别乱跑呀！”
“嗯，我听你的。”说着她凑近了李克。李克把猪往甸子深处赶了赶，就不管了，那里够猪吃一下午的了！带着洁新找花摘去。初秋的荒甸子，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粉的，红的，黄的，紫的。洁新摘了一朵又一朵，一把又一把，那个开心劲就不用提了，在那尽情地摘呀！闻呀，玩呀！李克又给她抓蝈蝈，编蝈蝈笼子，嘻嘻、追逐、玩耍，好不开心。那真像伊甸园里的亚当、夏娃，天国里的童话！尽兴地玩了一下午。当他们回家的时候，李克不让她带任何东西，怕是被她父母知道了，会给他们带来麻烦的。洁新只好乖乖地听他的摆布，把蝈蝈笼子和花都藏在了甸子临时搭起的“碉堡里”。这样一连两天玩得如此开心。第三天，不幸的一件事发生了。李克他光顾玩，抓蝈蝈，忘记看护洁新了。她正痴迷地摘花，一条大蛇向她爬来都不知道。当她发现时，已经到她跟前了。吓得她变了动静，嗷嗷哭，惊呆在那里，就在李克赶到时蛇已经缠住洁新的腿，他抄起棍子就要打蛇，可打哪呀！还怕伤了洁新。大蛇见来了人，张开大嘴冲着李克，李克转了两圈朝地上的蛇尾就是一下，蛇痛的一哆嗦，咬了一口洁新，就要逃跑。李克说时迟那时快，抡圆了棍子打向大蛇，那蛇好像玩急的，又朝他冲过来，他也顾不得什么，一顿乱打。蛇终被打成几截，不动了，他还一个劲的打，直打的稀巴烂，真的死了，他才喘了口气。见洁新还在那哆嗦着哭，腿上的伤口流着血，使他又后悔，又害怕，脱下衣服擦了几下伤口，便叫她坐下，他给她挤压、允吸着伤口，把毒液都给弄出来，避免中毒身亡。后来又带着她找片清水的泡子洗净伤口。可给洁新吓坏了。
第二天，不知她父母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也许是看到了伤疤。狠狠地骂了李克一顿不说，还扣了他十天的工钱，说他害了他的女儿，说什么也不能让洁新跟他下甸子了。他好委屈，没说什么继续地放着自己的猪。可没想到一个礼拜后，洁新又偷偷地跟来
了。哭着向他解释这件事后，还要和他在一起玩，李克说什么也不干，洁新哭得更厉害了，说：“扣的钱我给你，天天我还给你带好吃的。”李克虽然嘴硬，可一听说给他带好吃的，心里就痒痒的，也架不住洁新的软招子，不再说什么了。这样又在一起玩了五天。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洁新的父母又是怎么知道的，这次是绝对不准她再上甸子了！并派人看着，不许洁新出来跟李克疯了。可是洁新硬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要走，看的人没办法告诉了她父亲后，就把她绑在了屋里，她挣扎也没用，几天后，她瘦的不成样子，七八岁的孩子哪受得了这种待遇。父母又心疼起来，也就叫看的人不那么盯了。洁新又有了自由的空间，不时地跑出来和李克到甸子里疯去。李克见到她后，是又激动、又害怕，因为他俩已经玩迷了，谁也不愿意离开谁，害怕的是洁新的父亲还会苦待她。俩个小孩一阵痛哭，李克他一面安慰洁新，一面骂王世滚子，还要去打他，弄得洁新好尴尬，反过来又劝李克。李克说：
“这样吧，以后你就别来了，省得他们骂你。”
“李克，我就愿意和你在一起玩，见不到你我就想。”
“那也不行呀！谁让你们家那么好，不像我家那么穷！”
“你家咋的？”
“我家穷呀！要是我家像你家那样富裕，他就不敢欺负你了!可现在…他能不管你吗？”
“谁知道了，他怎么不愿叫我和你在一起呢？”
“以后你就别来找我了。”李克下了决心说：
“我们不在一起能怎的！”
“不行，我们可以偷偷玩！”
“傻！……”
确实在以后的时间里，李克见过她几次面，也没少吃她带来的饺子、馒头、糖果什么的。可是没过多久，就不见洁新了，他偷偷地溜进她的家里找，也没看见！后来听说，王世滚子知道他俩暗地里还有来往，就狠下心来，把洁新送到老远的姨妈家了，自此没有再见过一次面。当初的倔强小女孩，如今已变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想到这，李克心里一阵阵感到沉颠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