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湖城孤儿院
梁如晦接到司马稷实电话的时候已经日落黄昏了。他这一整天，人虽然在实验室，心却时不时飘向外面办公室的小师妹。那西楚霸王般的勇气，也就维持了一分钟，再要让他走出这实验室去面对小师妹，他却连一句开口话都想不清楚。梁如晦只觉得自己白白虚长了这么个岁数，对这方面的事情，既缺乏理论，更缺乏实践。偏偏司马稷实还觉得他是个中高手，他真正是冤枉的！
好不容易因为司马稷实的电话找到个话头，梁如晦终于鼓足勇气走出了实验室。
“风式微，司马探长说非洲发生了和族长戒指有关的案件，要我们跟着一起去一次，你可以吗？”梁如晦一开腔，就觉得自己的语气别扭中带着造作，还连名带姓地称呼，心里暗自拿头撞墙。
我此时把埋在pad里的头抬了起来，眼光闪烁地看了一眼师哥，然后又迅速低下了头。我虽然一整天没事干得在湖城大学学生群里大放厥词，但心思全然不在这里头。师哥躲在实验室，我只能兀自消化，并期待所有人集体失忆。片刻后，我答道：“师哥看着办吧，反正项目任务都是师哥决定的。”
好吧，被亲了一嘴，给亲成小绵羊了？
梁如晦想要说些软话，嘴上不知怎么却蹦出一句：“好，那你做好准备吧。”就这么毫无章法地结束了话题。
我再次抬头不解地看向梁如晦，撞见的已是梁如晦仓皇逃回实验室的背影：“亲也被你亲了，你倒是横个什么劲？”我抹了把嘴，忽然就觉得没什么好尴尬的了。
司马稷实同梁如晦通电话时，只简单交代了非洲案件卷宗上出现的描述，并且说明了多冈部落的logo是四棱锥。至于其他信息，他想着还是等梁德仁的进一步调查结果吧。
能量枪的升级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梁如晦和四眼希望再给他们几天时间，一定给大探长一个满意的结果。司马稷实想一动不如一静，与其被动地被暗处的势力牵着鼻子走，不如掌握主动。把能量装备尽最大努力升级，再把能调查的线索尽可能理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司马稷实决定带着潘云一起去一次湖城孤儿院。
湖城孤儿院在远郊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此时正当盛夏，山林间一片茂密的碧绿，碧绿间裹挟着极显眼的一抹红色，一起倒映在碧波不惊的湖面上，不禁让人赞叹一句“好山好水好风景”！从地图上看，那抹红色应该就是湖城孤儿院的所在了。及至车行至近处，发现那抹红原来是群房的屋顶。房屋规模并算小，整体呈一个凹字形，主楼正对着大门，有三层高，和左右两边的群楼一起围住了中间的小操场。房屋看起来挺新的，操场还铺着塑胶地，足可见湖城孤儿院不乏政府的拨款和社会各界的慈善捐赠。
潘云提前联系了孤儿院，所以听到停车的声音，院长就亲自迎了出来。
“您一定是司马探长！” 院长是一位看起来接近退休年龄的女士，依然清秀的眉目下隐约透着棱角分明的骨相。她不等司马稷实回答，便直接伸手道：“欢迎欢迎！”
司马稷实顺势迎合她握手：”您好！院长！”
潘云倒是省去了介绍的麻烦。当然司马和潘云还是按照规定出示了证件。
院长一边把司马和潘云往主楼带，一边说：“这会儿是午休时间，特别安静。”
闻言，司马和潘云都放轻了脚步。
司马稷实小声问：“院长，孤儿院成立多久了？”
“到今年有五十二年了。”
“您在这里很久了吧。”
“是啊，不瞒您说，我在这里快一辈子了。”
“哦？”
“我是这里成立后的第一批孤儿，长大后就一直留在这里当老师了。”
“那还真找不出比您更熟悉这里的人了。” 潘云插嘴道。
“呵呵，可以这么说吧。”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主楼一楼最右侧的院长办公室。办公室不大，也不明亮，是主楼一楼最角落的一间。成设简单的办公室内，有一张老旧的办公桌、隐约还能辨别出绿漆的文件柜和几把木椅子，除此之外，便是满墙的孩子照片。窗子很小，窗台上放着两小盆绿萝，勉强能被阳光照顾到。
“你们坐！我去泡杯水。”院长说着，拎着水瓶出去了。
潘云环顾院长办公室，啧啧称道：“这可是位好院长呀。她把阳光充沛的房间都留给孩子们，自己的办公室又小又暗，办公家具看起来也用了很多年。” 她又指了指墙上的照片，“领导，您看这些孩子，跟院长在一起的时候笑得多开心！”
“嗯~”司马稷实仔细琢磨着墙上这些照片。他想的却是二十五年前太平山事件跟这家孤儿院有什么关联？在来这里之前，冉麒麟无意中发现这家孤儿院的一位长期捐赠人曾经是梁氏集团的股东，再加上嫌疑人姐弟中的弟弟曾任职梁氏集团下的荣德地产。这两条线索恐怕不是偶发的巧合。
潘云还在巴拉巴拉说着孩子们多可爱，院里条件真不错云云，院长一手拎着水瓶，一手托着托盘回来了。潘云见状赶紧去接托盘，见托盘里稳稳地放着两只已经盛了水的玻璃杯。
“叫你们久等了。来喝口我们山里的水，清甜着呢。” 院长招呼道。
“谢谢院长！” 潘云笑嘻嘻地从托盘中拿了一杯水递给司马稷实，再给自己拿了一杯。
司马稷实接过杯子，闻了闻，一股仿佛山间清晨的薄雾尚未凝结成露水的清冽气味。他抬起头道：“山里的水确实很特别。”
“我们这山里头没什么东西拿得出手的。” 院长客气着让大家坐下，方便开始聊正事。
潘云接了领导的眼神，首先开口道：“我们这次来，想调查一下林慧、林聪姐弟俩的情况。”
院长略低下头，若有所思：“这对姐弟我记得前几年就离开孤儿院了。姐姐性格开朗些，但学习不太好，挺好动的；弟弟正相反，性格内向，比较爱自己鼓捣东西，人很聪明，后来我记得是考进了湖城大学。”
“院长，这对姐弟的身世，您是否了解呢？” 司马稷实决定直接了当。
院长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眉头稍一皱：“嗯~ 略有耳闻。说是当年太平山发生了大规模的山体滑坡，整个村子被埋，死了很多人。”
“这确实是官方对外的说法。” 司马稷实心道，他在脑子里又扫了遍维调局对于天平山事件的记录，问：“姐弟俩还有其他亲戚吗？ ”
“不太清楚。当年是警察把姐弟俩送过来的，信息也是警察填写的。办了手续后，这两个孩子就一直住在这里了。”
司马稷实心想，当年的警察不就是魏局他们？这条线不如回去后再查。他又看看院长。院长显得神情泰然。
“每个入院的孩子都有一份档案的，我等下还是请老师帮忙找给你们，以免我有啥记错或者遗漏的地方。”
司马稷实觉得没必要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转头说：“麻烦院长了。院里看起来条件很不错。”
院长笑了笑：“是啊，咱这楼去年重新翻修了一下，还铺了操场。”
“院长，您能把捐助人或者捐助单位的名册给我们看看吗？”
院长闻言面露难色：“这~”
潘云见状说：“院长，我们也是想比较全面地了解情况，或许有什么新的发现。希望您配合！”
院长清了清喉咙，开口说：“具体的记录财务那边有。我们对于每一笔捐赠都会留下票据并入账。但是不巧这几天院里财务不在。” 院长说着重新回到办公桌前，取出一本小本子。“我这里倒是有本私人的记录本，里面记录了历年的捐赠人和捐赠数额。你们看看是否能用？”
司马稷实从院长手中接过记录本，翻看了几页。里头按照年份排列，每一年的记录中，都有一个长期的捐赠人，近几年的金额固定为100万，但是记录本上只提到郭先生三个字。
“院长，这位郭先生常年捐助孤儿院，金额也比较大，想必您和这位捐助人认识吧。” 司马探长问道。
“打交道自然是有的，但是这位郭先生非常低调，始终不愿意露面。”
“那您可以把郭先生的联系方式给我们吗？” 潘云问。
“好。” 院长表情并无波澜。
司马探长心想，院长一辈子都在这大山里，有这份气质和淡定，却也少见。
“潘云，之后你跟院长对接下把财务这边的捐赠入账记录拿一份。” 司马微笑着看向院长，“麻烦您了！”
此时，外面逐渐热闹起来。司马稷实探头往外看，是孩子们午休完毕出来玩了。
“院长，我们想在这儿四处看看。”
“哦，当然可以！”
院长带着他们去了二楼和三楼的教室，教室里的孩子们画画、看书的都有。
“孩子们午休后有半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然后就开始下午的课。”
“哦，那院长您一定很忙。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转转。” 探长顺势说。
“好。你们有啥事再找我。” 院长说着，转身下楼去了。
司马对潘云说：“走，我们去教室里瞧瞧。”
实际上，他留意到一个正在教室角落里专心画画的孩子。他们凑过去一看，孩子似乎正在画一个长尾巴怪兽。潘云揉了揉孩子的头，孩子不自觉地一缩，然后抬头看到两个陌生人。
潘云赶紧开口道：“小朋友你好呀！” 她灿烂的笑容如和煦春风，孩子对陌生人的躲闪立即在她温暖的眼神中消失了。
“你在画什么呀？”
“一个大怪兽，会吃人的。你看他有大大的尾巴，扫来扫去，人就被他杀死了。”
“啊！是奥特曼里的怪兽？”
“不是的不是的。这个大怪兽更可怕，爸爸妈妈就是被他杀死的。”
潘云和司马对视一眼!
“你见过这个怪兽吗？”
“没有。”亮亮瘪了瘪小嘴要哭出来的样子，“是老师告诉我的。”
“老师还说了什么吗？”
“练本领，长大要杀死大怪兽。”
潘云赶紧收敛了惊讶的神色，又揉揉孩子的头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亮亮。”
“大名叫什么呢？”
“于晓亮。”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潘云，是一名警察。警察是保护小朋友的。”
这时，一位老师走了过来。“你们好！”
显然这位老师知道司马和潘云的身份。
“抱歉，打扰到孩子们上课了。” 潘云故意客气。
“不会不会，现在还是自由活动时间。不过马上要上课了。”
潘云转过头对着亮亮说：“小朋友再见咯！” 她没有叫亮亮的名字，隐约中，她觉得当着这位老师的面，还是这样稳妥些。
司马和潘云又到学校背后的菜地转了一圈，没有更多的发现。同院长招呼后，他们驱车离开了湖城孤儿院。
路上司马对潘云说：“你怎么看？”
潘云揉了揉眼睛，有些疲倦。在来湖城孤儿院之前，她就知道领导怀疑这个孤儿院跟梁氏集团甚至跟梁德仁有关。梁夫人二十五年前遭遇的异星攻击事件她也知道了。这次来访，非但没有消除他们的怀疑，反而让这怀疑更加深了一层。只可惜依然没有确凿的证据！“我只能说，表面上风平浪静。”
“实则暗潮汹涌！” 司马用力捏了捏方向盘。
“走，我们是时候去会会梁德仁了。”
司马旋即又想起什么，拨通了四眼的电话：“四眼，你带着能量探测仪和天盾跟冉冉一起去一趟湖城孤儿院。注意行动保持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