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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屯里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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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强子

    简简单单,模模糊糊,断断续续的,就是这些。

    上一代的,我知道的比较多。比如说冯三,长得很漂亮,性格就随了老冯婆子十分的泼辣。生产队干活儿的时候,在场院打场最能疯的就是她,总和这些大小伙子打打闹闹。显军就是其中一个,也是一个很能闹的小子,经常跟那些丫头在一起打闹。晚上打场歇气儿的时候有别人都去抽烟,有的去上厕所撒尿,有的呢躺炕上歇着眯着补觉,就那些半大小子半大丫头不知道累挺,撕皮掠带的你拽我一下,她怼咕你一下,有时摔跤,追逐,打闹。有一天晚上,这帮丫头小子在外边打闹,后来冯三和显军就开始摔跤,摔着摔着上了黄豆垛。下面的人叫好,起哄,也看不见上面的两个人。他俩摔来摔去,不知谁把谁摔倒了,后来就好长时间没有动静。下面的人喊了一会儿,俩人从黄豆垛上下来谁也没和谁说话。大伙儿有点纳闷,觉得可能是两个人在上面摔急了,闹得不愉快,谁也就没敢问。大家就接着继续干活。过了一些日子,传说冯三已经已经答应嫁给了显军。当时参加打闹这些半大小子才回头想起来,哦,原来那天晚上他俩在豆垛上是有事儿了。

    农村那些所谓的自由恋爱,这花花绿绿的事在那个年代特别多。比如说强子和大芹。强子是明晨的哥哥,就是那个往井里尿尿的那小子。强子和大芹他俩的恋爱更有戏剧性。农村当时时兴看电影儿,一个屯子一个屯子轮流放,都是露天的竖两个木杆,扯上白幕布,现场放胶片那种。看电影儿的时候呢都是站在室外看电影。看电影的时候,周围的灯光都是关闭的不打灯的,所以说天黑的谁也看不清谁。有的半大姑娘半大小子就有意的往一起凑,尤其是半大小子总爱往那个有意思相中的半大丫头跟前儿凑。强子就相中了大芹。那天晚上看电影,不知不觉就凑合到了大芹的身后。他用身体贴着大芹,大芹也知道身后是强子。大芹对强子也早就有这点儿意思,所以强子贴她身后的时候,她觉得很暖和,就没有动。大芹背着手站在那里,强子紧贴她的后背。两人这样看着电影,看着看着电影,强子就有了反应,大芹的手就碰到了强子鼓鼓的硬硬的那个部位。不知不觉得两个人,一直到看完电影,下面的手才停止了接触。自然两个人就私定了终身。但强子家困难啊,特别穷,大芹家要了很多的彩礼。多要彩礼的原因就是大芹爹不想把姑娘嫁给强子,觉得姑娘嫁给他家要遭罪,所以就特意故意要了很多的彩礼,明知道强子家这个彩礼拿不出,用这个把婚事别黄,这个婚就结不成。结果有一天晚上,强子和大芹两个人就私奔了。私奔,在这个小屯子里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强子爹趾高气扬扯着脖子见人就说,让你家要彩礼,这回毛儿都没捞着。大芹爹气的呜嘞嚎疯堵着强子爹气的直骂说,你儿子拐走了我姑娘,我找你家要人,强子爹不服气说,我儿子拐走了你姑娘,我还说你姑娘拐走了我儿子呢,我还想找你要人呢。两家就吵得不可开交,差点动了手脚。但毕竟两家的都各过各的,大芹家一帮姑娘,强子家一帮小子,干起来大芹家也占不到便宜,只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干生气没办法。大芹和强子再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直到过了三年以后,强子和大芹两个人抱着孩子回到了屯子里。两家人家一看生米做成熟饭,也就不再说啥。强子妈乐颠了馅,一分钱没花白捡个儿媳妇,外加个孙子。大芹爹气的要打大芹,大芹妈拦着说,有外孙子了,你还闹腾啥?大芹爹一想,也是,孩子都有了闹也没用,就是有点后悔,当初不要那么多彩礼好了,现在是赔了姑娘又没了彩礼。强子爹把半间草房给了强子,又把生产队该分的地给了强子。强子分到的地就在南园子外,两边是岗地,中间是涝洼地。涝洼地旱年头得点,涝年头就等于白种,还得搭上种子化肥;岗地正好相反,涝年头得点,旱年头白搭。强子就想把这地平一平,旱涝都能得点最好。就用手推车一车车的从岗地上取土往洼地里填。大芹送水看到强子累的汗流浃背,整了几天洼地没填起来多少,岗地也没平去多少,照这样下去整一年也见不到亮,就说,你还不如修个水库呢,养鱼比种地挣钱。强子站那比量了半天说,对啊,那样就省事了。说干就干,强子就从岗上边一车车的往洼地头填土,也不着急,雨水蓄的也不快。起早贪晚的两口子就用手推车推土,断断续续的整了两年把这个水库堆起来了,蓄了水,养了鱼。再后来就在水库下边开了很多的稻子地,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前年我回去的时候,赶上他儿子结婚。他买了很多的鞭炮,从屯中间大道一直扯到他家的院子里,足有200米长。鞭炮放了半个多小时,那响动很久在村子四周的山野里回响。

    (5)表姐夫

    村里比较有故事的,你就是我的大表姐夫--海青,就是买学校教室那个。大表姐夫在村子里呢,是木匠。农村叫大眼木匠,会砍房架子攒棺材,但是他不会去做细作活儿,打个箱子柜啊,简单的可以,太细致的活儿,他做不来。大表姐夫长得很漂亮,两个眼睛像欧洲人一样往里抠。人呢,也很精明,在村子里就总是招蜂惹蝶,他自己出外头去干活,也喜欢那个逗这个,撩那个。当时我还小,表姐夫跟表姐总是打架。表姐厉害,表姐夫大腿里子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表姐夫很有头脑,分队以后,屯里的西小坝就没有人看管,下边的大粪坑也没有人再利用。小坝儿每年会淌出很多的水,这水一直流到东沟子附近,就是我们所说的南大甸子,夏天生产队的时候用来放猪的地方。有一些塔头有一大片野草地。他晚上拎着两只鸡去了屯长家,说我承包这个小坝儿,往队里交什么交什么,实际上最后也没交什么。他在的小坝儿里放了鱼,开始养鱼,那些年他挣了一些钱。后来养鱼不挣钱了,他就在小坝儿下面陆续的开了许多的稻田地。稻田地顺着这个小坝儿下面河沟,一直哩哩啦啦的就到了南大甸子,总共有几十亩。在屯子里,当年就成了首富,最有钱的人。八六年我结婚的时候遇到他问他:“大姐夫,你五个小子,结婚得预备多少钱啊?””没问题,姐夫身上都是兜,哪个兜里都有钱。结婚一个他就送给几亩水田。”五个儿子结婚送的差不多了,等到他买学校教室的时候,手里头没有稻田地了,他已经成了一个没有地的人。之前种地,也攒下了一些钱,够他和表姐的后半生用了。

    生活不仅能改变一个人,也能逼死一个人。人的思维往往是断代的跳跃,错位的。很多事我们看不明白,能看明白的,都是是流传千古的事。而我们看不明白那些,就被历史的深海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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