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月考
国庆放假前，要进行一次月考。
所有人都陷入了疯狂的复习状态，课间楼道里的人也少了。该疯的疯，该挖坑的挖坑，该买棺材的买棺材。
高一第一学期还没分科，要顾及九门课，学霸们是雨露均沾，秦添这种初中历史常年30+的选手，生下来就想着要选理科。
她的成绩不差，虽比不上天天啃书的同学勤奋，但临时抱佛脚，也能取得一个好一点的成绩。
连续几天的自习课，秦添都围着数理化生转来转去。
林念安问她:“你不看别的吗都要考的，给别的科留点活路吧。”
秦添有点生无可恋地说:“我也想。可是据我多年对自己的了解，那些东西看了也记不住，记住了也不会写，会写了也答不全……明知道结果，还不如不开始。我放弃治疗了，这学期结束了我铁定要选理的。”
林念安:“……”她埋头整理笔记。
下课后，她递给秦添一张写满笔记的a4纸，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上面整整齐齐地写着秦添没有复习科目的答题框架、重要知识点，还有英语作文例句，总结了近一个月来的所学。
“海底捞，多少有点用。”
“好同桌，救我一分是一分，我还答应历史老师考高点呢。”
秦添近距离观察林念安的复习方式，需要记的知识点她只是过一遍，尤其是政治历史。
她又冒出了十万个为什么:“你会了你这就瞄一眼，跟我不看有很大区别吗”
林念安犹豫了下，还是捅了秦添一刀:“我上课好好听讲了……”
前排的肖扬和同桌宋伟光还在打赌，比谁的成绩压得过谁。
考试前一晚，秦添将那张写满知识点的a4纸，翻来覆去背了好几遍。
为什么不能给脑袋装个usb接口，把这些玩意传进去呢
考试共九门，一天三门。考前也要干些体力活，所有书都被搬到了教室前后。一场秋雨洗刷掉了残存的暑气，天气寒凉了几分。
考场上秦添的心情也是如此。
第一次的考场和座位都是随机排的，秦添分到了四楼的教室，靠窗而坐。天空灰蒙蒙的，远处笼着雾气，雨丝刮着玻璃，还有滴滴答答落在树叶上的声音。
秦添和语文卷大眼瞪小眼。冗长的文章，密密麻麻的字，她觉得语文考试再也没有了初中的纯洁。
下列选项中，哪一个是错误的，是最让人头疼的论述类文本阅读。三道题，每道四个选项。秦添扫过文章，再看看每个选项。
这他妈我觉得都是正确的!这是让我在鸡蛋里挑骨头!果然，世界上最容易让人暴躁的事情，就是做题和考试。
她都快把题目扣出来摆在桌子上了，才勉强选了个答案。
进行下一道。好吧，又是两道选择题，问的又是哪一个正确……
周遭都是密密麻麻的写字声，秦添心里想他们忙急忙赶地，我都不知道写什么。
磕磕碰碰来到了小说阅读。
问:文中画线的一段句子是否可以去掉？为什么？
这题秦添会。答案肯定是不可以啊!她在答题横线上很明显地写下:不能去掉!末尾还加了个大大的感叹号。至于原因……因为作者已经写上了，印在这里改不掉了。
她敢这么想，当然不敢这么写。脑海里冒出了林念安给的答题模板，她灵机一动，写了一个简单粗暴并且一定能得一点分的理由:因为这段环境描写表达了作者郁闷，惆怅的心情……实在编不下去了。
秦添现在的心情比这个作者好不到哪里去。
总的而言，她认为最好做的是文言文翻译，直截了当，断章取义。
如，请翻译: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
秦添脑洞大开，提笔一气呵成:我和夫人很早就在一起了，很快就过了一辈子。有时我把她抱在怀里，在屋子里一起谈话悟道；有时我心中压着事情，就去外面放浪形骸。
……
一路披荆斩棘，秦添终于写完了这张试卷，像是刚从刑场上下来。都说考完语文没有感觉，很难判断自己的成绩，秦添一下考场就预感到，语文应该是凉透了，梆硬。
历史秦添选择题很快就扫完了，至于正确率……管他呢先涂了再说。大题要么抄抄题目，要么摆一句“巩固了中央集权……”她写得很少，因为怕篡改历史。
第二天中午的数学，秦添提前二十分钟交卷，楼道空无一人。她优哉游哉地从连廊往食堂走，碰见了数学老师杨昊，挨了一顿□□后，他留下一句:“你要考不好了我们再算账!”
林念安考试时看见秦添从考场外走过，吃完饭便问:“你提前交卷了”
“对，中午食堂人多，老师收卷子慢，我不得跑快点。”
林念安:“……”
剩下的科目还算顺利，对秦添来说不是很难。
考完试以后教室集合，安排假期和安全教育。杨昊还没来，教室里一片哀嚎，大多都是在抱怨这次的题有多难，自己死得有多惨，还有一堆凑一起对答案的……热火朝天。
“啊!我是怎么进的重点班，我不配啊!”
“我也死得很惨！”
“第一次就考这么难啊！我得国庆好好玩几天，之后记得给我收尸。”
“不是只交答题卡嘛，快把试卷拿出来，对对选择题!”
“这道题选b!”
“对对对！我也是!”
“遭了，我选的c!”然后一顿捶胸顿足。
……
这些声音中，有的是真的没考好，有的表现得谦虚，心里其实在想:我其实考得还行，看到大家这个样子就放心了……
秦添属于后者，她对自己的理科很自信，至于其他的，尽力了。
她忽然兴起，戳了戳林念安:“诶，同桌，你觉得英语难不”
林念安正在收拾课桌，想了想，答道:“还行吧，我觉得没那么难。你呢”
秦添自信满满地说:“这还用问拿捏住了哦，轻轻松松，小菜一碟。”
林念安不知怎地，想起了秦添那句英语个签“easypeasy,lemonsqueezy”，应该是考得不错。
顺风耳肖扬听见了这番回答，转过来笑嘻嘻地说:“哟，我也觉得不难。”
宋伟光冷嘲热讽:“又拿我十年单身换得”
肖扬:“不不不，这次是愿用同桌秃头，换我考个好成绩。”
秦添:“算我一个。”
林念安摸了把自己的马尾辫:“……”
其实秦添不知道英语难不难，因为她都不太会。答题卡涂满了，填空改错和作文也都写满了，就是读也读不明白，看也看不进去，模棱两可。
“都考好了!这咋还上桌唠了!回座位去!”杨昊从教室前门口进来，目睹了班上乱成一锅的状态。
教室内立刻鸦雀无声，窜座位的人一秒归位。
杨昊拿着手机，靠着讲桌，“各科课代表问老师要作业了吗来，写在黑板上。国庆放八天，八号下午六点到校上晚自习，作业写不完就不要来了!”
“啊苍天啊，大地啊！刚考完试为什么要布置作业啊!”教室又是一片惨叫。
杨昊又开始了他的毒鸡汤:“现在不好好学习，等到高考落榜了，你就后悔了……趁现在还来得及，好好整啊!”
每一个科目都发了套单元卷，八天九张。
“只有八天啊!”
杨昊:“一天一张，今天回去再做一张，不多啊，吆喝啥呢!”
林念安除了装上九张试卷，还带了政史地的课本，她打算看一遍书，再做卷子。秦添则干脆利落，九张卷子加一个笔袋，就把书包拉链拉上了。
“你不带书吗”
“书带什么书呢带了又不看，看了又不懂，懂了又不会做题，题做了又做错，错了又要被骂。这就是个恶性循环，背着书那么重”，秦添让林念安掂了掂自己的书包，“这!就是最明智的选择！”
杨昊讲完了放假注意事项，全班一哄而散。多数人回家是玩得生物钟大乱，找不着北，都想着成绩出来前，先好好嗨一下。
林念安前两天就把所有作业全写完了。
刚巧，这天晚上，秦添就发来了消息。
[秦添:同桌同桌，卷子写了几张了]
[ovo:完了。]
[秦添:我勒个去!中国速度]
[秦添:卡木昂]
[秦添:来来来都给我发一下]
[ovo:不保证正确率……]
[秦添:写了就行]
林念安把九科卷子拍照，给她发了过去，秦添回了个大大的亲亲表情包，两人就终止了聊天。秦添其实自己已经写完了数理化生，她只打算copy剩下的几科。
林念安早早地洗漱睡觉，林瑾华要带她出去玩两天。
早上起床时，她收到了秦添半夜十二点发来的一条消息。
“最后一个填空题，答案应该是1。”
假期第四天，秦添已经搞定了全部作业。家里始终只有她一个人，网吧打游戏到十点，刷新了下朋友圈，看到了一条新动态。
是林念安发的。
照片中的林念安穿着一件杏色连帽卫衣，捧着一杯鲜橙汁，梳着蓬松的高马尾，坐在桌边，印在晚霞里。她看着镜头，眉梢眼角皆是笑意，浅浅的梨涡和小虎牙又露出来了。应该是起风了，她的刘海有些凌乱。
照片配着一条应景的文案
——生活的温柔总藏在晚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