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抓包
路灯下两个的影子愈拉愈长。
步行街尽头，隔着马路停着一辆白色奥迪。看见林念安，车窗降下。
“六一!”驾驶座上穿着白t恤的男人招手。
“哥!等等!马上来!”林念安回应。
“秦添，我走了，你也快回去吧。”她知道秦添家就在学校对面。
秦添:“好，明天见。”
林念安:“明天见。”
“秦添，我明天给你买早饭!”她转过头，说完就跑开了，像是鼓足了勇气。
秦添带着她蹭了胡姐的饭，林念安想给她带一次饭，又害怕遭到拒绝，不禁给自己这波默默点了个赞。
秦添被她逗乐了:“好!要是明早没饭吃你负责!”
她的声音，给林念安的心底抹了一层蜜。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是这样的心情。
“嘭!”关上后座的车门，林念安看见秦添还站在马路对面，她降下车窗挥了挥手。对方也挥手回应。
车子启动，穿着校服的少年和路灯一起缓缓倒退，逐渐没入身后的夜色。
林瑾华:“她看起来有点眼熟。”
林念安答道:“秦添，我同桌。”
“想起来了，就开学第一天让你帮忙砍价的那个女孩吧。认识得不愉快，但看得出来，你们关系很好啊。”
林念安不敢用“关系很好”来形容自己和秦添。秦添的好朋友那么多，于她而言，也只能算是个刚认识不久，但还聊得来的同桌。
林念安现在只与她和吴优熟一点。
吴优是饭友，关系也可以慢慢培养。仗着同桌这个身份，自己可以和秦添走得近点，再近点，最后也可以变成关系很好的朋友吧。
她想了想，最终和哥哥说:“还可以吧，我挺喜欢和她一起玩的。第一眼看到她，我还以为她不好相处。还有我的饭友，叫吴优，也是个很好的女生，不过她住宿。”
“那就好，在学校一切都还习惯吧”
“嗯，都还好。”
林瑾华从后视镜里面看了看妹妹，注意到她左耳塞着一只白色耳机，“嗯你新买蓝牙耳机了”他问道。
林念安一个激灵，自己还带着秦添的耳机，是什么时候信号断开的，她没印象了。只记得和秦添道别的时候跑得很快。
林念安:“这个……是秦添的，走得时候忘了还了。”她摘下来，小心翼翼地收好。
林念安家离学校十分钟车程，到家后，她打开手机，就看到秦添发来的消息。
[秦添:向你转账5元，请收款]
[秦添:六一小朋友请收款]
林念安没反应过来。
[ovo:干什么]
[秦添:可乐]
林念安不想收，但想想，秦添毕竟只和自己认识几天，明算账很正常，自己之前也不给她转了烤面筋的钱，便收下了。
[秦添:六一六一!你小名嘛真可爱，和你真配]
[秦添:三岁三岁!]
[ovo:……正常点]
[ovo:我有人质……]
[ovo:你落了一只耳机在我这。]
[秦添:我反思了下，好像是你跑得太快了，没给我还]
林念安正想道歉，对方又甩过来一条消息。
[秦添:我的问题，忘了问你要]
怎么听着阴阳怪气的，更像是说“你的问题”。
[ovo:一只凑合一下吧。]
[秦添:你还我双声道立体声!]
[ovo:和明天早饭一起给你]
林念安写着作业，手机屏幕再也没有亮了，一段有始无终的聊天，她心底居然涌上来一股失落。
直到睡觉，秦添也没发来消息，哪怕是一个“嗯”、“好”都没有，林念安关掉手机，再也没有看了。
第二天，她如约给秦添带了早饭。
早读上了一半，她旁边的座位还是空着。杨昊还没有来晨检，林念安不想去找班主任，害怕杨昊给家长打电话，又给秦添找来什么麻烦。
她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打算给秦添打个微信电话。
刚开机，便弹出了一条微信消息。
[秦添:好]
是回复带早饭那条消息的。
看了眼时间，凌晨1:33。
林念安心里咯噔一下，她想，秦添应该只是昨天熬夜，早上睡过头了。下一秒，一大堆问题又来了:我昨天怎么没问她到没到家半夜怎么还没睡是有什么事吗
当事人秦添并不知道，自己大半夜发的一条消息，第二天引起另一个人内心的一场轩然大波。
林念安发了条消息过去。
[ovo:还没到校吗]
她正打算拨语音电话，对方回复了一条消息。
[秦添:来了]
[秦添:在教室]
林念安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
她匆忙按了关机键，在走进后门才感觉到成功关机的震动提示音。
秦添穿着蓝白校服，敞着拉链，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哪里去了？我的早饭呢？”
林念安:“刚刚去卫生间了，喏，早饭”，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瓶酸奶和几个包子，又把耳机从笔袋里掏出来，一同递给秦添。
“不错啊，小康生活水平，谢谢我的好同桌!”
“你昨晚没有睡好吗”林念安想起看到的那条消息。
“啊，睡得还好吧，你说半夜那个消息谁半夜还没个内急呢，对吧”
林念安:“暂且相信你。”
话音刚落，杨昊从教室前门进来，“秦添，咋又是你？数学课的时候，把书端上，站到教室后面去。”
秦添:“噢。”
全班一阵哄笑。
肖扬转过来:“咯咯咯，我下次要是迟到就填你了。”
宋伟光:“秦添，你是个狠人。”说完他竖起了大拇指。
“那两个娃儿，你们是转珠子吗？想跟着一起站”杨昊双手依然背后，瞪着这对同桌。
肖扬摇了摇头，和宋伟光安安静静地转回去了。
“秦添，事不过三啊！”杨昊大概是没见过刚开学前两天都迟到的人。
下了早读，全班大多数人原地啃起早餐来。肖扬鼓着腮帮子，顶着个大油嘴转过去:“秦添，你昨晚开了一晚上夜机我走得时候看见你还在。”
秦添:“咳……”
秦添还没想好怎么在林念安眼皮子底下狡辩，就听见她问肖扬:“昨晚你玩到几点？”
秦添继续冲肖扬挤眉弄眼:“咳咳……咳……”
奈何肖扬是个榆木脑壳，直接脱口而出:“我走得时候，十二点多吧，排位连跪我都要哭死了。”
他八卦地看看秦添，又瞅瞅林念安:“我给你说，你同桌游戏打得可六了，钻二大神啊!进网吧都有播音的!打起来一个能抵两个，啊不，三个宋伟光”，他越说越激动，“什么概念，就是高考完稳进985和211!”
他可能以为，秦添的暗示是让把她夸厉害点。
宋伟光吃着包子疑惑地转过来:“……”
秦添:“……”在思考如何搞死这个猪队友。
秦添:“转回去，吃饭吃饭，我一会还要把书端上站到后去呢。”
一上午，秦添都没有给林念安任何机会和自己说话。
大课间说自己要跟宋伟光说一下喊口号的事，溜了;连着两次下课十分钟都在上卫生间，跟着老师一起进得教室;英语课是表演了一节课的小鸡啄米，一打下课铃就瘫了在课桌上补觉。
一切行为自以为很机智。
午饭铃一打，秦添拔腿就去抢饭了，她和余梓萱楼道碰面，这俩饭友一个跑得比一个猛，速度快得像从三楼跳下去一样。
吴优:“你同桌脚底有抹了油”
林念安:“或许吧。”
这俩饭友望尘莫及。
中午睡午觉，住宿生回宿舍，走读生趴在教室课桌上休息。
秦添算着大多数人都睡着了，蹑手蹑脚地走进教室。看着林念安趴在桌上，太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每一根头发丝都勾勒得清清楚楚。
秦添在里面坐着，她不打算叫醒林念安，就在隔了一个过道的空座上摘下眼镜趴下了。
这个动作不舒服，她调整了个姿势，刚好脸朝着林念安那边。本以为熟睡的那人，换了个姿势，秦添拿过眼镜，一只眼睛抵着镜片，视野一片清晰，和林念安目光相撞……
像偷菜被当场捉到一样，秦添眼镜往桌上一丢，趴着头，再也没抬起来过。
林念安:“……”
秦添刚开始是急于装睡，刚趴下没多久真睡熟了，还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网吧打游戏……
直到林念安拍了拍她，说该起床了，秦添才眯着眼爬起来，脸上压出了几道红印，特别喜感。她左瞧右瞧，像是分不清今夕何夕。林念安想，可能是昨晚上熬的。
上课前，林念安终于逮住机会，问她:“你一上午都躲着我干嘛”
她根本没想问秦添昨晚上为什么熬夜，秦添不想说，自己也不愿“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只是想知道，这人怎么一上午都不和她说话。
“啊有吗我躲着你干啥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某人还在据理力争。
林念安一副我就静静地看着你编出什么东西来的表情:“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秦添一秒接话:“胡说，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你没看到。”
林念安凑近秦添，一把摘了她的眼镜，“除了这两只眼睛，长在脑袋上的那两只可没看到喔。”
秦添又逮住机会转移话题:“好哇同桌，你居然变相说我是四眼狗。”
她又接着胡说道:“我给你说，我们四眼狗，都是挑灯……”
林念安诈道:“昨晚挑灯打游戏打出来的”
谁知道一提上网，某人瞬间摊牌了。
秦添终于妥协:“我求求你了，好好好，我给你说，我昨晚去网吧上网了。”
“那肖扬说完之后，你干嘛老躲着我？”
秦添憋了半天:“你这么乖，不想让你知道我经常去上网，像个不正经的人。”
林念安愣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她想:秦添怎么傻乎乎的。
她笑笑说:“上网而已，你又不是坏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