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八章 一道解不开的结
吹风筒是静音的,只有很小的沙沙声。热风吹在头发上,暖暖的很舒服。若若闭上眼睛,头发还没吹干,她就睡着了。
顾千琛帮若若把头发吹干了,抱起她放到床中间去,随后拉过被子替她盖上。看着她像婴儿一般香甜的睡颜,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在她身边,真幸福啊。
这一觉原本是睡得舒坦的,但半夜,若若忽然听到嘤嘤呀呀的哭声,断断续续,吵得人睡不着。
疲惫地睁开眼睛,她蹙了蹙眉,想起林宛说的,她到了深夜会莫名其妙的哭。若若头皮有些发麻,原本是不想起床的,但哭声不断,吵得她没法睡,只好起床。
顾千琛也起来了,两人在走廊里相遇,若若开口,“她的抑郁症,好像真的挺严重的。”
顾千琛蹙了蹙眉,对若若说,“咱们去看看她吧。”
两个人一起来到林宛的卧室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的哭声戛然而止。
若若和顾千琛相视一眼,各自的脸上都带着些疑惑和不解。
“姑姑,您还好吗?”
若若对着门口问了一句,好一会儿之后,才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微微沙哑的声音,“我没事,你们快回去睡觉吧。”
但若若不放心,她对顾千琛说:“顾千琛,你先去睡觉,我在这里看一下。”
顾千琛对她说,“你也去睡觉吧,不然明天起不来,她应该没事,让她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若若抬眸,浓黑的睫毛颤了颤
,对他说道,“抑郁症患者最需要的就是陪伴,我得留下来,陪她说说话。”
顿了顿,她把顾千琛推走,“你快去睡觉吧,反正你在这里又帮不上什么忙。”
顾千琛想了想,点点头,“好,那你有什么事情叫我。”
若若点头,挥手示意他离开,随后又敲了敲林宛的房门,“姑姑,我可以进去吗?”
房间里面没有回应。
若若顿了顿,再次屈起手指,抬手敲门,“姑姑,我进去了?”
林宛没说话,若若便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林宛房间里所有的灯都开着,若若进了里面,觉得这房间比白天还要亮。
偌大的房间,摆在里面的家具却并不多,一张床,一个梳妆台,一个高大的衣柜,还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就没有多余的东西了。其他的地方都是空空的,显得很空旷。自己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间,确实会孤寂,会胡思乱想。
林宛把头发散了下来,瀑布一般的青丝垂在肩上,让她更显清冷。大床是贴着窗摆放的,她孤寂寂地坐在床上,侧脸看着窗外。
“姑姑。”若若轻轻地喊了一声,缓步走过去,在林宛的床边坐下,目光同看向窗外,窗外乌压压的,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子,除了远处的一点灯火,再看不到什么了。
许久,林宛才收回目光,很慢很慢的回过头来,看向若若,“你知道我现在有多痛苦吗?我根本睡不着,几千
个日夜了,我一直睡不着……”
若若微愣,有些同情地看着她,“什么时候患上抑郁症的?”
林宛张了张口,似乎在回想,“什么时候……有五六年了吧。”
说完,她笑了笑,但是这个笑,比哭还要难看。
若若抿唇,开口说道,“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负面情绪,这并不可怕,及时排解就好了。”
林宛没说话,还是维持着原先那个姿势坐着,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木木的。这跟平常时的她相比,可太不一样了。
看她没有排斥的表现,若若继续说下去,“姑姑,我斗胆猜一下,造成你抑郁的,不仅仅是那些流言蜚语吧,对吗?”
听到这话,原本木木坐着的林宛,身子微颤了下,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若若,杏唇翕动着,她似乎有话要说,最终却是只字未说。
若若眸光闪了下,她好像找到治疗林宛病症的突破口了。她抑郁的原因在于,心里有道结,一直解不开。要治好她很简单,帮她把那个结解开就好了。
但若若现在适可而止了,没有继续问下去,她知道林宛现在这个样子,不适合再问下去。于是拿出她提前准备的药,放到林宛手里,“姑姑,这是我特制的药丸,你每天睡前吃一粒,有助于睡眠,甚至能一夜无梦,你现在就吃一粒吧。”
“好。”林宛接过那瓶药就拧开瓶盖,倒了一粒在手心,看见那白色的药丸,瞬间自
嘲地笑了笑,“又是白色的药丸,我这几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药了。”
若若立马说道,“姑姑您要是不喜欢白色,我可以把药做成其他颜色的,您喜欢什么颜色?”
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倒是把林宛给逗笑了,她开口道,“没事,我只是感慨,自己跟个药罐子也差不多了。”
若若起身道,“我去给您倒水。”
她说完很快倒了一杯温水回来,亲眼看着林宛把药吞下去,又嘱咐道,“姑姑,多喝点水,把这杯水喝完。”
林宛点点头,很听话地把一杯水全喝完了。
把空水杯拿在手里,若若看着林宛,问她,“姑姑,您的抑郁症,关叔叔生前知道吗?”
林宛摇头,“他自己都重病缠身,我怎么敢让他知道?”
若若点头,扶着她躺下,“姑姑您先别想这些了,现在你要想的,就是睡觉。您现在可是关氏董事长,责任重大,不能垮的。”
林宛已经躺下,却还睁着眼睛,忽然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为什么我得的这个病,死又死不了,发作起来痛苦得很。那是一种精神的折磨,比肉体的折磨远远痛苦得多,如果我是得的跟沧海一样的病,或许还好一些,我就可以跟着他去了。”
若若安抚她,“姑姑,别说这种傻话,关叔叔可不想你下去陪他。他呀,就在下面好好的等着吧,等个几十年。”
林宛抿了抿唇,微微闭了闭眼,好像是困了。
若若
见状,连忙去把灯熄了。但没有全部熄完,留着床头一盏小灯。
她知道林宛怕黑,孤独的人都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