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诛心
“胡掌柜，琉璃庄三日后开张。”
胡掌柜见酒楼已经修缮好许久，一直不开张，心里本就疑惑，如今苏离突然宣布开张，他着实惊喜。
只是。
“夫人，咱们酒楼还没有大厨，如何开张？”
苏离站在柜台边，拨弄了一下算盘，笑道：
“你且贴出开业的告示，其余的事，不必操心。”
胡掌柜只得按照苏离吩咐，一一办妥。
苏离交代好开业的事，便从后门去戏班子。
此刻化身为林掌柜的肖昙礼，正在二楼的雅间等着她。
“苏掌柜，请坐。”
肖昙礼见苏离来了，便拿出了一把钥匙：
“这是洛城东郊的库房，60万担，一担不少。”
“多谢。”
苏离接过钥匙，从袖中取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
“林掌柜，五千两，不多不少，请收好。”
肖昙礼接过银票，笑道：“苏离，这回辛婉儿可是血本无归。”
苏离抬头一笑。
是了，血本无归。
60万担，只卖了7万两。
这是苏离早就定好的价码。
昨日辛婉儿带了重礼，找到穆黎。
搬出了人情，求穆黎帮忙买下木炭，一开口要卖20万两。
穆黎本就是肖昙礼假扮，与苏离早就商议好，先咬紧了价格，5万两！
辛婉儿没法子，求爷爷告奶奶的讲了半日，才讲到她心中的底价，7万两成交。
怕穆黎反悔，当场签了契书，交割清银票。
辛婉儿收到银票，牙都要咬碎了，表面上还要对穆黎恭恭敬敬，千恩万谢。
她将7万两银票带回去，交给陆少韫。
陆少韫气的当场掀了桌子。
不多不少，7万两。
加上账面上的3万两，正好10万两。
这意味着陆少韫填补了采买的亏空之后，手上就再也没有多余的银子了。
但陆少韫此刻心知肚明，他已经他人砧板上的鱼，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时间有限，他没有任何其他办法。
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他也只得接受，立刻将银票交给手下，让他去将事情办妥，暗中递消息给太子，太子自会派人去取东西不提。
另一边。
辛婉儿惊了木炭这一遭，将手里的银子赔了个精光。
慕云楼的进项，侯府的积蓄，她自己的体己钱，全都搭在里头。
一朝之间，一穷二白，哪还有从前一掷千金的势头。
现在的她，就是一个铜板也要掰开了花。
辛婉儿手里没有银子，便决心缩减慕云楼的开支。
她召集了厨房的大厨，提出要降月钱，降到市价水平。
后厨立刻乱了套，厨子们断然不肯接受。
没有厨子做菜，慕云楼便开不了门。
辛婉儿好说歹说劝众人坚持了一日，第二日便招架不住了。
厨子立刻罢了工。
慕云楼原本每日里人来人往，好些都是常客，每日必来。
今日等在雅间里头，却半日不见上菜，也恼火起来。
叫小二叫了辛婉儿来，发了一通脾气，说若是不做买卖，你开什么门？白害得他们等了半日。
说完，那些常客陆续都走了。
辛婉儿急的团团转，后厨又开始闹出来，要离开。
辛婉儿又是个脾气暴躁的，一气之下便说，爱留就留，不留就滚，反正这月钱她说非降不可的！
这些厨子平日拿高昂的月钱都领习惯了，这么大的落差绝不接受。
辛婉儿平时脾气又差，很多大厨留在这不过是看在几两银子上，如今她要降，那还有什么理由留着？
立刻就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
正好斜对面的琉璃庄门上挂着开业的告示。
这机会在眼前，所以纷纷来琉璃庄打探消息。
当初大厨们也是苏离找来的，如今他们从慕云楼出来，索性都来找苏离。
到这时候，胡掌柜这才明白过来苏离的用意。
他赶忙回报给苏离。
苏离吩咐胡掌柜，所有厨子均按照市价雇佣。
八大菜系，外加一个江南点心师傅，照单全收。
除此之外，若是哪位大厨的菜式卖的多，年底还有大红包。
人心这种东西，十分奇怪。
不争馒头争口气。
同样是市价。
有了辛婉儿这个老东家在前头铺垫，态度恶劣在前，再到了苏离手上，便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再则，苏离是苏将军的女儿，这人尽皆知。
在苏离手底下干活，总比在辛婉儿手底下有面子些。
年底的红包，不拘多少，又有个盼头。
大厨们自然十分乐意。
便集体离开慕云楼，第二日都来苏离都琉璃庄上工。
辛婉儿本还巴望着那些厨子回来呢。
没想到人早跑了，一股脑儿全去了琉璃庄！
她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顿时气都七窍生烟，砸碎了一套青瓷碗。
慕云楼生意立刻停了下来。
辛婉儿荷包里本就没几个银子，这会子又得重新雇厨子，真是捉襟见肘。
那几个常客本就喜欢大厨们的菜式口味，听说都去了琉璃庄，自然就跟着跑了。
一个偌大的慕云楼，三日之内，竟然就被毁了个七七八八。
胡掌柜见这个情形，真是心中出了一口恶气！
当初他的胡记面馆，本来也是客似云来，被辛婉儿三五日给毁了个干净。
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也有她尝尝这滋味的时候。
胡掌柜因此心里更加佩服苏离，觉得自己真正是跟了个有手腕有眼界，为人又地道的好东家。
反观苏离的琉璃庄。
开业第一日，便是高朋满座。
只比当初的慕云楼还热闹，还气派不止十倍。
将军府之女开的酒楼，达官贵人纷纷捧场。
不仅太子亲临，就连一直病着的三皇子，也看在恩师将军的面子上，来看了一出戏。
丞相之女程灵韵和将军府苏念也来了。
就连杜元姒也被父亲逼着过来道贺。
苏离带着程灵韵和几家女眷，在楼里逛了一圈。
前头的三层小楼与后头的戏班子直接联通起来。
酒楼里头的摆设清雅，一楼是大堂，几张小桌，供客人吃饭歇脚。
二楼往上，均为雅间。
坐在楼里，便能看到对面戏班子的戏台。
戏班的二楼，也改了雅间，不过这里的价钱，可就非临街能比的了。
苏离将众人引到戏班子二楼到雅间内，又僻静，又能看戏，十分有趣。
程灵韵便当场说，以后她每日里都要来听戏。
琉璃庄的厨子，可是慕云楼直接过去的。
琉璃庄八大菜系一应俱全，点心也是最好的。
当初慕云楼抢了琉璃庄的大厨的事情，可是闹的沸沸扬扬。
如今几个月过去，原班人马一个不差的回到了琉璃庄。
甚而传闻苏离还是按照市价收的这些厨子，一时之间，有不少人都来一看究竟，看看这八卦到底是不是真的。
真真是热闹非凡。
而另一边，辛婉儿的慕云楼，冷冷清清。
昔日高朋满座的大堂，如今一个人都没有。
她站在慕云楼的二楼，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不过，她又露出了一抹笑意。
很快，很快苏离就要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