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落胎
柳七七落了水。
心儿慌了。
辛婉儿也慌了。
她登时想起来楹儿也是落水而死，心中一抹狠戾，起了杀意。
柳七七仗着肚子竟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反正已落了水，索性让她丢了孩子，丢了性命才好。
辛婉儿便叫玉珠拿住了心儿，等会儿闹出来，就诬陷是心儿将柳七七推入水中。
反正四下无人，没人看见。
她只要咬死了心儿，陆少韫也拿她没办法。
陆少韫向来偏袒她，不过骂她几句，等过几日银子进来，他自然心花怒放，还记得什么柳七七，柳八八？
辛婉儿正焦急的等柳七七咽气。
见隔壁院沈姨娘听见动静，出来打探，才着急忙慌喊起来：
“不好了！快来人，柳姨娘落水了！”
沈姨娘身旁的绿雨十分机灵，又会水性，赶忙跑上前去，将柳七七拖了上来。
沈姨娘当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便立刻叫了小厮丫鬟，快快去请苏离。
苏离听了消息，心下一沉。
吩咐月桂去找管家，让陆少韫立刻回来。
一面让春桃叫上周嬷嬷，陶嬷嬷，夏鸢等人。
苏离带着众人来到园中，见沈姨娘实在不济事，竟叫柳七七还躺在地上。
便叫陶嬷嬷领着婆子将柳七七抬回去。
这不抬不要紧，底下已见了红。
众人无不心慌。
柳七七如今可是八九个月的身孕，要是落了胎，恐怕一尸两命。
柳七七此刻缓缓醒过来，见了苏离在侧，登时落了两行泪：
“求主母救命。”
苏离听了这一句，说道：
“世子就回来，你不必多虑。”
“周嬷嬷，看住了辛婉儿，今日若被她走脱，阖府一起罚。”
“是，小姐。”
辛婉儿见这阵仗，恐怕要不好。
这里头只有玉珠是她的心腹。
便递了眼神过去，玉珠留了心，便想趁乱跑出去搬救兵。
只是周嬷嬷眼里揉不进沙子，立刻叫来了护院，将两人团团围住，带去佛堂严加看管。
辛婉儿与玉珠没办法，只得等陆少韫回来再作计较。
另一面。
柳七七被抬进了房，已有一刻钟。
她回来时几乎晕厥过去。
心儿和陶嬷嬷在里头照顾。
陶嬷嬷是个懂接生的，便叫小厨房烧了热水，准备给柳七七接生。
热水一盆一盆往里头送，血水一盆一盆往外头倒。
苏离已经了然。
这胎，绝计保不住。
这人，倒一定有希望。
柳七七乖巧了两个月，偏生那么巧，快生了站在池子边，养什么菊花。
苏离瞧着柳七七这意思，这两盆菊花，是想放在辛婉儿的灵前。
苏离在外屋坐了半晌，陆少韫终于来了。
“孩子怎么样了。”
“陆少韫。”
陆少韫见苏离面色不好，久违的连名带姓的喊了他的名字。
以为苏离是说孩子不好了。
他一脚踢在椅子上，手上重重的往桌子上一砸：
“这个毒妇！”
苏离没有再理他，柳七七终于还是没有等到陆少韫问她一句好不好。
“大奶奶！”
陶嬷嬷一双血手，慌神的从门中出来：
“一个男胎”
“死了。”
陆少韫抄起桌上的杯子，狠狠的砸在地上，登时大步流星走出门去，往佛堂里去。
“柳姨娘呢？”
“不大好。”
“能救活么？”
“能。”
苏离呼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她走进了房中，血腥味迎面而来。
她看见柳七七如死人般歪在床上，眼睛瞬也不瞬。
苏离屏退了所有人，包括春桃。
“小姐。”
“下去吧，在门口守着。”
春桃见苏离这么说，便知道了苏离是让她防着人听墙角，便出了门，屏退了众人，守在门口。
“柳七七。”
柳七七一动不动。
“你骗不了我。”
柳七七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我只希望，这落下来的胎儿，不曾害了别人的性命。”
柳七七转过头来，她的表情变得不可置信。
“你，”
“我，”
柳七七喊了半日，嗓子已经沙哑。
她清了清嗓子，像是做出了一个极大的决定一般，苦笑道：
“我，竟然为了这么一个狗东西，险些害了别人的性命。”
说罢，她竟大哭起来。
丝毫不像是刚生产的孕妇。
“听见孩子死了，竟连问都不曾问我一句。”
说罢大笑起来。
柳七七又哭又笑，上气不接下气，心中气闷，竟吐出一口血来。
春桃守在门口，听见里头又哭又笑的正在疑惑，便听见苏离喊她，赶紧进门。
见柳七七吐了血，便赶紧倒了热水与她漱口。
“春桃，你叫夏鸢去找陶嬷嬷，从外头寻一个可靠的大夫进来，给柳姨娘瞧瞧身子。”
“是，小姐。”
春桃找了夏鸢之后，依旧在门口守着。
房中。
柳七七已缓过神来，笑道：
“苏离，若不是在见不得人的侯府遇见，你倒是难得值得交心的人。”
“是，如你所想，我根本没有怀过孕。”
柳七七压根就没有怀孕。
一开始，只是想借着身孕，逼陆少韫让她进门。
然后借着马车之事，嫁祸辛婉儿，叫他们离心。
进了侯府第一夜，陆少韫便弃她不顾，进了辛婉儿的房里。
再往后的每一日，就如刀割一样，见陆少韫与辛婉儿如胶似漆，从不把她柳七七放在心上。
柳七七一计不成，又心生一计。
她看出崔氏与她目标一致，便借着请安，攀上了崔氏。
果然，两人一拍即合。
合谋算计辛婉儿推她入水，将一个九个月的男胎打下来，叫陆少韫亲眼见自己的儿子死在他面前，那从此以后，陆少韫便绝无可能再与辛婉儿恩爱如故。
柳七七从未怀胎，并不会伤及身体。
她大可以借着陆少韫对她愧疚万分，只要稍稍装一装可怜，陆少韫的心，便从此在她手上。
再过一二年，生个一男半女，这位置就算是坐稳了。
可她没想到，她在房中听的分明，陆少韫得知她落了胎，从进门到出门，才呆了几句话的功夫。
从头到尾，都未曾关心一句她是死是活，是好是歹。
天地可鉴，一颗真心喂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