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私情
“太子殿下，臣弟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太子不甚在意，便挥挥手，让他请便。
肖昙礼紧了紧披风，走下亭子。
见他慢慢下了石梯，太子嗤笑：“病猫就是病猫，入夏了还穿披风，神经。”
肖昙礼余光瞥一眼人群中的苏离，然后背对着人群，慢慢往另一处庭院走去。
此刻的苏离，与他前几日所见的苏离，可谓是天差地别。
眼前的苏离，是端庄的侯门主母。
前日的苏离，是灵动的酒楼掌柜。
苏离也是个伪装的高手。
与他谈判，与他合作的苏离，也是伪装么？
且想且走，转过一处垂杨阴影处，却见一个丫鬟远远的跟着一个小厮。
那丫鬟不是别人，正是苏离的粗使丫鬟月桂。
肖昙礼自从和苏离合作，便将她身边的人都细细排查了一遍，一一记在心里，他向来记忆超群，绝不会认错。
思忖片刻，觉得这事恐怕不简单，苏离如今与他合作，他更需多留个心眼。
眼下众人都聚在梵星楼，四下无人，便跟了上去。
另一边，苏离被公主绊住脚，抽不开身。
远远瞧见苏念拉了拉程灵韵的衣角，便知道，她要去见哥哥了。
程灵韵刚起身，便听到远远有人喊她：
“灵韵妹妹，你头上的簪子是哪里买的？”
众人听到这一声，纷纷朝程灵韵看去。
程灵韵心下一惊，面上倒稳得住，走到苏离和公主身边，笑道：
“苏离姐姐，这不过是城南秀鸣庄的寻常货色，不值什么。”
“哦？”
苏离笑道：“我瞧着倒是不俗，既如此，我同你换如何？”
苏念听到这句，赶忙说道：“姐姐，君子不夺人所爱，你若要簪子，我那有好的，改明儿亲自给姐姐送去。”
苏离见公主与众人掩不住好奇，便说道：
“你不晓得，我并不求好的，只求一支合眼缘的碧玉簪。”
“在塞外簪子有个说法，待嫁的用玉，成亲的用金，新婚之人，若能向有福待嫁之人讨一支碧玉簪，凑一对金玉满堂，是极好的彩头，夫妻恩爱两不疑呢。”
苏离信口胡诌，众人却深信不疑。
为了讨夫君的欢心，求一个夫妻恩爱，可以理解，甚而有人已经左右相看，找人换簪子了。
注意力自然就分散了。
苏离又说：
“如今我已经成亲，金簪已有合心意的，正想求一支合眼缘的碧玉簪，偏灵韵妹妹是个极有福气的，今日戴了这碧玉簪，岂不是缘分到了。”
说着取下了自己头上的簪子，一支实打实的穿花戏珠赤金簪，不由分说的放到程灵韵手上。
程灵韵如五雷轰顶。
这碧玉簪子，是苏念带给她的，苏津送她的信物。
为了掩人耳目，特意选的极普通的样式。
可苏离偏偏看中这个根簪子，莫不是被她看穿了自己与苏津的私情。
程灵韵捏着手上苏离的赤金簪，骑虎难下，只得慢慢取下头上的碧玉簪子，交到苏离手上：
“苏离姐姐喜欢，拿去便是，一根簪子，不值得什么。”
口中虽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滴血。
情郎送的第一件礼物，竟然就这样落入旁人手中。
此刻她焦急万分，苏津还在北面园子里等她，自己却被绊住，若自己不去，还不知道怎么样。
可面上却不能显现分毫。
苏念见程灵韵将簪子交给了苏离，心急如焚。
这簪子上她特意瞒着哥哥刻了一个极小的津字！绝不能落入苏离手上！
“姐姐，这碧玉簪拿给我瞧瞧。”
苏念走上前去，便要拿过簪子，眼看就要碰到，苏离却换了手：
“念妹妹，你还小，不懂里头的规矩，这碧玉簪若是沾了旁人的手，那还了得！”
“莫非念妹妹想破坏姐姐与姐夫的姻缘不成？”
此话一出，众人都看向苏念，苏念脸上立刻红了。
苏离这句话将她彻底堵死了，若是她执意要看簪子，或是当场摔坏了，在场的都是人精，定会起疑心。
她与陆少韫走得近的事，极为隐秘。
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心去查探，便能打听出风声，苏念如今正是遴选太子妃的关键时刻，最怕这流言。
何况是插足姐姐姐夫，那她的名声就毁了。
苏念定了定心神，半惊讶道：
“姐姐说笑了，我不过是看姐姐竟对样式极普通的碧玉簪这般喜欢，好奇罢了。”
“竟不知里头还有这个缘故，妹妹鲁莽了。”
苏离听后，莞尔一笑：
“不妨事，你尚未婚配，自然不知道夫妻之间，平平淡淡才是真。”
苏离这句话，算是说到了众人的心里，众人都夸赞苏离倒是个通透的。
连惠阳公主也忍不住夸赞：
“苏离，如今我们才信了，苏念并未诓我们，你如今真是才情了得，平平淡淡才是真，说的极好，真真是恩爱养人，叫人羡慕死了。”
陆少韫对她侧目，竟不知道苏离心底里竟是这样想的。
苏离原来早知道他与苏念从前有私情，装作不知道罢了，难怪她一直明里暗里不与他同房，原来是这个缘故。
一对鹦鹉，一对金玉满堂，陆少韫心下又是惊讶，又是喜欢，这证明苏离是真心心悦于她，一心同他恩爱两不疑。
陆少韫心里更加敬重苏离，只道以后离苏念远远的，再慢慢同她解释，让她回心转意，却不知道苏离不与他同房，仅仅是讨厌他罢了。
苏离得了碧玉簪，便大大方方请程灵韵与她戴上，一面笑道：
“灵韵妹妹，来而不往非礼也。”
“你还未出阁。”
苏离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程灵韵，才继续道：
“我与世子恩爱，这金钗占了喜气，也当得一个彩头，保你来日嫁一个恩爱两不疑的夫婿，你就别推辞了。”
“来，我帮你戴上。”
苏离一面说着，一面走到程灵韵身前，取下她手中的赤金簪，将她拉到一边，稍稍避开众人，亲自为她戴在云鬓中。
小小插曲，众人也一笑了之，不甚在意。
苏离面上依旧带着笑，说道：
“这碧玉簪与我甚是有缘，倒像是梦里见过似的。”
程灵韵此刻已经明白，苏离是知晓她与苏津的私情无疑了。
心里愁绪万千，抬头去看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