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借鬼神之力
马老爷家的静室之中，刘乾趺坐蒲团。
面前桌案上，摆着神像、朱砂、毫笔、黄纸等物件。
存思冥冥，缓缓陷入定境之中。
一尊白骨菩萨，三头八臂，绽放无量毫光，将整个定境照彻得光若琉璃。
仙学八品，曰定神之境，刘乾已经练就。
下一步，便是神魂出窍之境。
但刘乾魂魄毫光所化白骨菩萨法相，还并不完美。
还有八臂法器、菩萨座下莲台，没有完全修炼出来。
若法相完善，到时再突破七品，便是根基最稳固者，神魂潜力深厚，且还能练就八门大法。
伴随定境存神，刘乾嘴唇微动，低声喃呢着模糊不清。
好似乡间俚语，又蕴含独特韵味的咒语。
这是九幽敕令真言。
仙学八品，神魂虽能化白骨菩萨法相，但依旧脆弱，只能在身内，并不能凭借自身完成施法。
但却已有视鬼见神，或沟通鬼神之本能。
再通过念诵九幽敕令真言，便可调动教中鬼神。
刘乾双目微阖，明明不曾睁眼。
但渺渺冥冥间，却好像能看见屋内、自己周围的场景，但一切都是灰白色。
这是灵魂视角。
同时，面前影影幢幢，一个个身高丈许，或身披法衣、或手执金鞭、宝剑的身影走到面前。
类似寺庙檀香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屋里屋外。
“法师召吾，何处使用？”
冥冥之中，脑海有声音响起，声音粗犷，犹如洪钟大吕。
“弟子祈借诸位仙师、佛陀法力，助我炼就神符。”定境中，白骨菩萨法相开口。
下一瞬间，周遭阴风飕飕，卷起灰尘书卷，一道道庞博的、无形的力量，涌入身中。
刘乾睁眼，目中似有精光闪过。
翻身站起，双手捧毫笔，不由自主的在案前步罡踏斗。
脚踏七星步，翻腾飞转，却不离方寸之间。
旋即，以笔醮朱砂，笔尖落在黄符之上，笔走龙蛇，一个符咒画出。
以往生疏的、从未成功过的符咒。
而今在手中却异常熟练，甚至下笔如有神。
手仿佛被无形力量执起，笔走龙蛇，符头、符身、符胆、符脚。一笔下去，就是一张符咒。
黄纸上，玄妙的朱砂符咒，在刘乾眼中闪烁毫光。
一口气，便画尽一沓黄符，足有十余张。
旋即，浑身力气仿佛都被抽走。
刘乾一屁股跌倒在蒲团上，面色苍白，额头汗珠如雨而下。
“借鬼神的力量，会对身体伤害极大。幸亏我练了武艺，气血强健，若是普通人被厉鬼冲身，只怕立即晕厥，昏死数日。”刘乾擦了擦额头虚汗。
屋中浓郁的檀香味渐渐消散。
门口专门摆的香灰盘上，凭空出现几排乱七八糟的硕大脚印，证明这不是做梦。
真有鬼神来过。
仙学八品，通过存思，神魂化作白骨菩萨法相，才可观见法界，与鬼神沟通。
刚才来的，都是师父徐真人修炼的仙人、神将、佛陀，共有一十六尊。
祂们有的在附近的庙宇吸纳香火、有的供奉侍候在义庄，有的则游荡在周遭山林野外。
不过，名为神，实为借神之名，存于阳间的恶鬼。
理论上，祂们只受徐真人驱遣，并随时可附于人身，斩妖除魔。
“陈道友，事成了吗？”朱大寿走了进来。
看着门口香灰盘上，两排硕大脚印，他有些艳羡的看向刘乾。
法教法教，没有鬼神驱使，如何称为法教。
而一个法师，若调不动鬼神，也不配称为法师。
刘乾收起案上一沓黄符，挨个查看。
这次画的符，共有一十六张，除了六张结煞符，其余十张都是镇尸符。
“成了，朱道兄，桃木剑做好了？”刘乾将符咒收在袖子里。
“做好了，都按你说的一口气做成，还用鸡血、狗血寖过。”朱大寿领着刘乾到了柴房。
马老爷杀了五条黑狗、十几只大公鸡，用两个大木桶装血，几柄新做好的木剑，插在桶中。
“好，这样又添了几分把握。”刘乾看了看，很满意。
“那咱们什么时候过去？”朱大寿有些迫不及待。
“最好天亮了去，那头僵尸很凶，若是晚上去，只怕我斗不过它。”刘乾看了看天色。
现在已是擦黑时分。
炼七绝补神饵，除了需要一些稀奇古怪的辅药之外，有一味主药必不可少。
那便是棺材菌。
生于百年道行的尸王口中。
刘乾便想起了破庙里，被张大胆用七绝丧门钉打伤那具毛尸。
刘乾曾瞥见过，那具毛尸喉中，隐约绿光的，便是棺材菌。
但要想取得，仅凭刘乾那点微末道法和武功，几乎不可能。
所以这才挨到晚上，借鬼神的力量，绘制镇尸符。
鬼神并不是真的神佛仙圣，其实就是吸收了香火的厉鬼，只有晚上才能出现，白天不行。
唯有借祂们力量画的符咒，才有可能压制僵尸。
顺带的，听说朱大寿不仅会丧葬法事，还懂扎纸人、做棺材的木匠活儿。
便让他给自己做柄桃木剑。
刘乾从木桶中，取出一柄木剑。
剑柄雕刻花纹，护手处是阴阳图，剑身长三尺，宽二指。
未开刃，但剑尖削得很锋利。
淡黄色的桃木，被黑狗血和鸡血，寖成黑色。
这法师的剑，也很有讲究，要挑向阳的好桃树，最好是挨雷劈过的。
便做剑还要边边念咒，一口气削成，不能间断。
甚至有专门的匠人，为法师造剑。
朱大寿本身就是学茅山的，又会木匠活儿，自然懂这些关窍。
但剑成之后，还要开坛做法，以祭宝剑法，密祝七七或四九之期，篆刻朱砂符咒，才能号令鬼神。
像徐真人那把木剑，跟了他二十年，斩妖除魔无数，都有包浆了。
已炼得坚若金铁，一剑下去，直接就能把一具真正的僵尸打废，威力很强大。
不过刘乾现在就是临时用一用，自然不用讲究这些。
“欸，也不知是何人如此歹毒，要害这数千庄民，这真是…”这时候，马老爷也唉声叹气走了过来。
刘乾心头一跳，忽而想起关键一节。
钱真人需要大量僵尸练法，而张大胆发现破庙老尸，他很可能会回去告诉钱真人。
若是如此，很可能到明天过去，僵尸都被钱真人捉走了，自己还去哪儿找尸王棺材菌？
“来不及明天了，朱道兄守好庄中，我得赶紧过去，要是去晚了就来不及了。”刘乾一把将木剑抄起，急匆匆就往外赶。
马老爷和朱大寿都是微愣。
“马老爷你在庄中维持秩序，我去相助陈道友。”说着，朱大寿抄起桶中桃木剑，也紧紧跟在刘乾后面。
今晚月光很好，洒在地上犹如银辉。
刘乾出了庄子，便向破庙方向狂奔而去。
这时候，朱大寿打着火把，远远跟在后面大喊：“陈道友，跟我走近路！”
说着，钻入林荫一条崎岖小路。
刘乾见此，便折身跟上，他武学堪堪九品，脚步迅捷，几个呼吸，便冲到了朱大寿前面。
“马家庄那些中了尸毒的青年，随时可能尸变，我不是让你留在庄里看着嘛？”
这朱大寿少说也有五六十岁了，道法也只会点皮毛，打又不能打。
刘乾担心带着他反倒是个累赘。
“那毛尸有百年道行，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多少练了些庄家把式，道友不用担心我。”朱大寿看出来刘乾的心思。
又解释：“我让英儿在马家看着的，若是异动，便让她把那些中了尸毒人的烧了。”
英儿就是他的那个养女，也练了些粗浅道法和武艺。
刘乾担心带着他是个累赘。
他反而还担心刘乾太年轻，对付僵尸方面没有经验，容易吃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