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茅山高人
楚三儿记忆之中除了表哥表嫂小时候照顾过他外,没有父母,也没有家。
从十几岁拜师傅开始学赶车起,就住在车行里面,睡的是大通铺,吃的是大锅饭。
不过刘乾决心改变这种现状。
第二天天刚亮,刘乾就找到了车行老板。
“什么?你说你不干了?”戴着瓜皮毡帽,一身锦衣的老板一口茶喷到地上。
“对,把之前欠我的工钱结了吧。”刘乾点头道。
一辆普通马车价值几十两银子,不是楚三儿等贫苦车夫可以买的起的。所以都是租车行的车,而后按照每次出车,车夫再跟车行二八分账挣些苦力钱。
楚三儿在车行干了五年,前三年当学徒平均每年三两银子,出师之后的两年每年八两银子。
但车老板从来没有给过他这么多,打着帮他保管,以后给他娶媳妇的名义,每年只给几件衣裳钱和一些零花的铜钱。
“混账!你从十四岁起在我这儿学艺,才这么点儿大,现在长到这…么高,五年下来、吃住、衣食,全是我管的,你还有脸给我提工钱?”老板把茶碗重重往桌上一放,边说边张牙舞爪对着刘乾比划。
刘乾直接一把将车老板挥比划的一只手抓住,轻轻往下一掰。
“狗东西!啊…疼疼疼,放手放手!”
刘乾冷笑:“别给我来这套,把钱结了,谁也不欠谁,不然先拆了你的车行,押到衙门去。”
车老板瞪大了眼睛看着刘乾,这还是印象中那个老实巴交,腼腼腆腆的楚三儿吗?
这时,还没出车的阿明等人也围过来看着。却被车老板狠狠瞪了一眼。
阿明缩了缩脑袋,不过想起昨晚的事,他还是难得仗义一次,鼓起勇气道:“老板,你还是把钱给三儿结了吧!”
“你们!啊…”车老板大怒,正要呵斥,被掰着手指传来剧痛。
刘乾又加了几分力气:“结不结钱!”
“啊…结,都结给你,快放开我。”
“哼!饶你一次,把阿明他们的钱都结了,日后再干克扣工钱,被我知道就拆了你的车行。”
“好!!”阿明几人听得热血沸腾,纷纷欢呼起来。
………
与阿明等人告别之后,刘乾怀揣着十七两三钱银子的工钱,走在十里铺狭窄的街道上。
两侧低矮土墙房沿,酒幡、招子、幌子摇曳,古色古香气息扑面而来。
但街上沿途都是乞丐,穿着整齐点的百姓都面有菜色。
巷子里,甚至偶有利刃入肉声,夹杂打骂惨叫声入耳。
无不说明,这并不是一个太平世道。
“要不要先去搞把带响的玩玩呢…”刘乾心思微动。
阿明说镇上教堂的洋大人手里有洋枪。
张大胆也住在十里外的谭家镇,不过谭老爷的田产、商铺、客栈都在十里铺,所以每隔几天都会过来。
“先去镇上找张大胆!”
。。。。
谭家镇,街市一家早点摊前。
换了身青衣长衫,戴着顶暖帽的刘乾坐在桌前,一边喝着豆腐脑,耳边听得阵阵叫卖声。
这谭家镇确实比荒凉的十里铺热闹多了。
从十里铺到任家镇已经两个时辰了,刘乾基本将镇上的街街巷巷摸通了。
虽然没有找到张大胆的住处,却找到了谭老爷的府邸。
此外还去了趟教堂。
教堂的洋人还没见到,就被二鬼子赶了出来,原因是看刘乾衣衫破烂,一副穷困百姓模样。
所以才换了这身青衣长衫,崭新千层底布鞋和暖帽。
洋人和洋枪倒是见到了,但洋人开口就要三十两。而且还只卖装铁沙子的长杆燧发铳,并不是刘乾以为的短枪。
所以洋枪没买成。
“老板,你们听说过附近哪儿有义庄么?”结账的时候,刘乾搭话道。
电影之中,法术高强的徐真人便在一处义庄栖身,并以送棺迁坟为生计。
摊主是对老夫妻,没事儿就爱给食客讲故事。
“我想想…”老头摇摇头,朝正在烧火的妻子问道:“老婆子,你听说附近有义庄没有?”
“义庄?九里径有个义庄,不过去那边儿的路不好走…”旁边一个食客搭话。
这人面貌古拙,凹腮大眼,两撇八字须,一身蓝衫打着补丁,腰上系着根明黄绳索。
最奇怪是,肩上斜背着不知刀还是剑的器械,用布袋裹着,约莫寸宽,长有三尺。
估摸着,布袋里应该是剑或者短棍。
“怎么说?还请先生详细讲讲。”刘乾见他模样,若有所思。
说着,顺手把那人的账也给一并结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嘿嘿…”那人见此脸上露出笑意。
转而放下碗,满脸严肃:“出镇子北门有条小路六十里通往义庄去。但半路上有间破庙,庙里有具尸骸,不知多少年未腐,浑身遍生白毛。最近听说有诈尸的传闻,没人敢从哪儿过的,劝你还是别往那边去。”
“谢谢小哥替我结账,不过无功不受禄,告辞了!”说完,他起身便走入人群之中。
“哎!先生留步!”刘乾起身去追,那人身如游龙,在人群之中拐了两三拐,便不知钻入哪条小巷消失不见。
转过身,刘乾微微一愣,将手摸向衣兜里。
才发觉不知何时,兜里竟已多了三枚黄灿灿的铜钱。
“果然是茅山高人!好手段…”刘乾心下暗叹。
刚才这人离他隔着两张桌子,至少一丈宽。
但竟然能在不碰到他的情况下,悄无声息把钱放入他的兜里。
这种手段,显然不像戏法儿或武艺那么简单。
再结合他的打扮,和那跟港星钟发有五六分相似的相貌。
不出意外的话,便是茅山道士徐真人了。
只是待刘乾反应过来,想要跟他“深入“交流一番时,他却闪身入了人群,眨眼消失不见。
正思索间,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刘乾心头一惊,转过头去,才发现是张大胆。
“阿三!你没事儿?欸,你怎么来谭家镇了?”看见刘乾,张大胆显得极为开心,嘴里的问题似连珠炮一般迸出。
“大胆儿,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刘乾心头也是喜悦,这还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失去了徐真人,跟着张大胆儿混也不错。
这家伙身形胖壮,走路却步履轻盈,几乎是悄无声息,刚才倒是吓了刘乾一跳。
“我会武功的嘛,算了,坐下说。”说着,在刚才那早点摊前坐下,张大胆又招呼摊主:“福伯,两碗豆腐脑。”
“我才吃…”
刘乾话未说完,就被张大胆打断:“欸!别跟我客气,我请…”
刘乾苦笑一声,接着便把从车行辞职,准备到谭家镇住的想法告诉张大胆。
“那你现在不是没地方住?嗐,早说嘛,先住我家里吧,等下你就过去,我老婆在家,让她再给你支张床,别跟我客气…”张大胆满面豪气。
对于神经大条的张大胆,刘乾有些无语。
你自己在外面上班,你的漂亮老婆一个人在家独守空房,让我去你家找你老婆支张床,还让我别客气,你想做咩啊!!
“大胆儿,我就直说了吧,我其实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好啊,我觉得你这个朋友不错,够义气。你先在我家住着,过两天我去给你打听个好活儿。”
“不是,这次不是想托你找活儿的。”
张大胆有些疑惑望着刘乾:“我记得你以前说话挺爽利的,你到底想干嘛,说嘛!”
“当一个平平无奇的车夫,并不是我所愿。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个行侠仗义的侠客。所以…”
刘乾看着他,站起身肃然一礼:“所以我想跟你学武,希望你传我武艺…”
张大胆愣住,定定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