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牛粪
极夜世界深处，黑石林外。
运气糟糕到极点的李子夜和白狄大君两人，不仅被众妖拦住去路，甚至连妖族三位至强者也亲自到来。
恐怖的阵仗，令人连反抗的心思都已没有。
根本没得打。
“现在投降，能保命吗？”
生路已尽，李子夜心境反而平和下来，开口道。
“你觉得呢？”
白狄大君环顾四周，冷笑道，“保命是不可能了，留个全尸估计差不多，要不要试试？”
“那就没有必要了。”
李子夜应道，“人死灯灭，我这一百来斤随他们处置。”
“话糙理不糙。”
白狄大君看了一眼上空的三位妖族至强者，道，“还打吗，本君还有一些力气。”
“这还打个屁。”
李子夜将满是血迹的手帕塞入怀中，道，“临死前休息一会，不舒服吗！”
“也是。”
白狄大君应了一声，沉沉呼了一口气。
两人背靠着背，借力站直身子。
若非互相依靠，两人或许连站都已经站不稳。
强开至圣斗法，狂暴的真气退去后，李子夜体内，一股说不出的虚弱感传来，彻底没了力气。
同样，白狄大君也好不到哪去，本就伤了心脉，又强行以丹药刺激己身潜能，如今，也就只剩站着的力气。
死亡之前，两人却是如此的平静，仿佛已经接受这个事实。
“大君。”
突然，李子夜抬起头，看着天空，说道。
“怎么了？”
白狄大君问道。
“下雪了。”
李子夜应道。
白狄大君闻言，神色一怔，目光看向天际。
但见天空之上，一抹雪花无声飘零，洁白无瑕，如此美丽。
极夜世界，犹如寒冬，落雪，并不稀奇。
不过，在极夜世界降临在这里前，如今，也该是夏季，水草丰盛的日子。
寒风吹过，越发刺骨。
“这鬼天气。”
白狄大君不禁骂了一声，他本来该在部族中喝着美酒，看着歌舞，却因为这极夜寒冬，不得不跑到这里送死。
没有这极夜寒冬，哪来什么妖祸。
“粗人，一点不懂得欣赏。”
李子夜注视着天空上的落雪，诗意大发，开口道，“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好诗，好诗！”
“什么意思？”
白狄大君没有听懂，问道。
“我也不知道。”
李子夜随口应道，“诗意一发，信手拈来，管它什么意思，我中原的才子都是这样。”
“呵。”
白狄大君冷声一笑，那就是瞎编的了。
“大君，他们怎么都不攻过来，我们都凹这么久的造型了。”
李子夜忽然注意到周围的妖物和上空的三位妖族至强者全都没有向他们出手的意思，不禁有些奇怪道。
白狄大君也察觉到这个现象，脸上露出不解之色。
怎么回事？
“轰！轰！轰！”
就在这时，黑夜尽头，铁水洪流一般的声音响起，越来越近。
极夜世界中，数以万计，身着甲衣的漠北将士冲向极夜深处，战意惊人。
人族、妖族，相持一年的战争，人族一直处于下风，受尽屈辱，今日，战争局面终于能够改写，每一个人族将士战意皆是十分高昂，誓要将所有妖物全都诛杀殆尽。
“君子之风！”
一息后，包围李子夜和白狄大君的妖族大军外，数道剑气破空而至，残肢断臂飞舞，强行斩开了一条血路。
血路尽头，白忘语、文修儒、慕白三人的身影出现。
人族大军未至，儒门的强者们已经先一步到来。
“老白？”
李子夜神色一怔，这些白痴怎么来了！
“李兄，大君，走！”
三人很快冲进战局，着急道。
“走不了。”
李子夜一动不动，伸手指了指上空的三位妖族至强者，苦笑道，“你们何必也来送死呢？”
有这三位在，来多少人都没用。
“走得了！”
就在这时，远处，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传到众人耳中。
李子夜听到这个声音，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这是？
回头一眼，远方黑夜中，一位清丽无双，风华绝代的女子迈步走来，手持青霜古剑，脚步不快，却是如同山岳一般，压在妖族众人心头。
寒风拂过，青丝随风飞舞，一人一剑，震慑八方。
“仙子师父！”
短暂的震惊后，李子夜回过神，差点哭出来。
虚空上，青青、水镜妖皇、玄风妖王注视着来人，神色间前所未有的凝重。
好惊人的气息！
众人瞩目，秦婀娜迈步走入战局，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少年，平静道，“半年了，还是这么弱。”
“仙子师父，这么多人在，给我点面子。”
李子夜苦笑道。
秦婀娜没有再理会眼前的傻子，目光看向旁边的儒门大弟子，叮嘱道，“忘语，护好他。”
“剑仙放心。”
白忘语点头应道。
嘱托之后，秦婀娜目光移过，看着上空的三位妖族至强者，语气淡漠道，“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平静的话语，不带一丝威胁，就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人间剑仙，战意惊天。
白狄大君等人听到梅花剑仙的话，心头直跳。
“霸气侧漏！”
李子夜小声说道。
空中，青青三人同样听到下方人族剑仙的挑衅，眸中寒意升腾。
“水镜，玄风，你们去杀了那两人，这个女人，交给我！”
青青冷声说了一句，眉心妖气大盛，浑浑妖氛，弥天而下。
“是！”
水镜妖皇、玄风妖王领命，身影闪过，掠向下方。
“你们的对手，是我！”
秦婀娜见状，伸手拔剑，刹那，九天风云变，一剑，惊天颜！
惊天动地的一剑，直接划开黑夜，剑气浩荡三千丈。
红尘一剑，天人惊惧。
空中，刚准备对李子夜一行人出手的水镜妖皇和玄风妖王看到这破空而来的一剑，神色都是一变，立刻身退。
剑光错身而过，两人身后，那熊熊燃烧的山林被这一剑直接斩开，天摇地动，火浪坠落如雨。
不远处，再度妖族大军包围的李子夜等人看到这惊人的一幕，眼皮都是一跳。
逆了天了！
片刻后，白狄大君从震惊中回过神，看向身边的小子，说道，“小子，你师父这么强，为何，你这么弱？”
“因为我还年轻。”
李子夜咽了咽唾沫，压下心中的震撼，旋即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地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白狄大君闻言，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回怼道，“实力不怎样，歪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李子夜白了前者一眼，道，“看在你救过我一命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
“李兄，大君，都先少说两句，等杀出去再吵不迟。”
战局中，白忘语挥剑震退一尊大妖，说道。
一旁，文修儒、慕白两人分别站在不同的方向，将重伤在身的李子夜和白狄大君护在中间。
三人联手，堪堪护住两人。
不过，一直以来还未出手的两位妖王此刻终于动了。
目的很明显，就是要诛杀已经完全失去反抗之力的李子夜和白狄大君。
只是。
梅花剑仙在此，谁又能取李狗子的性命。
但见一道倩影掠过，剑气如霜，直接将两尊妖王的头颅斩下。
鲜血喷涌，如雨飞溅。
一向坚不可摧的妖族钢皮，在梅花剑仙的剑下，比豆腐还不如。
然而，这一刻，青青身影已经掠至，毁天灭地一掌，势可开山断海。
秦婀娜凝神，一掌迎上，轰然剧震，脚下不退，嘴角一抹朱红溢出。
后方，便是李子夜等人。
为护李狗子，秦婀娜退不得，更避不得，硬挡一掌。
巨大的冲击力荡开，天摇地动，尘沙漫天，周围妖物更是全都被震飞出去。
“都退远点，别碍事！”
秦婀娜一剑震退眼前妖族神女，冷声道。
李子夜、白忘语等人心神一紧，立刻灰溜溜地退得远远的。
战局中，玄风妖王、水镜妖皇见状，同时追了上去。
“我说过，你们的对手是我！”
秦婀娜脚下轻踏，一身腾剑光，挥剑挡下两人。
玄风、水镜神色沉下，看着前方挡关的女子，心中明白，过不了这人间剑仙一关，他们是很难杀得了那两人了。
“人族的大军将至，速战速决！”
青青掠身上前，沉声道。
“是！”
玄风、水镜领命，同样踏步冲上前去。
两位皇者境界的至强者，一位绝代妖王，三人联手，力诛人间剑仙。
黑石林上，秦婀娜看着冲上前的三位妖族强者，神色不见任何畏惧，一口剑，寒气大盛。
大战，随之正式开启。
妖气、剑气，震动天地。
雪花漫天，霜气扩散，秦婀娜一剑在手，身如影，剑如霜，身法无双，剑法无双，天下无双！
没有了李子夜等人的拖累，秦婀娜手持青霜，步伐踏转，身形腾挪，快如惊雷般的身影，纵然速度惊人的玄风妖王也占不到丝毫上风。
快，更快，强，更快。
毫无弱点，更无破绽，速度，根基，修为，全都是人间最顶峰，集于一身，堪称恐怖。
以一敌三，强悍无比的战力，惊现人间剑仙极致。
远方，李子夜看到仙子师父的恐怖实力，震惊的已说不出话来。
难怪，已是仙剑级别的老张曾说，仙子师父的实力还在他之上。
难怪，每个知晓他真实情况的人都认为，仙子师父收他为徒，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从前，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仙子师父就算再厉害，再优秀，又能怎样，收徒而已，又不是嫁人。
然而，今日得见此景。
他终于明白，莫说弟子，或许，就算他只是站在仙子师父身边，别人也会觉得他是牛粪。
李狗子，李牛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