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就当是天使吧
在回去的路上，风语一句话都没说，全程都是闭着眼睛。
她不是犯困，也并不是因为初吻之事闹情绪，更没有去回味刚刚在祈福树下的事情。
她只是单纯的不舒服，是身体又开始出问题来折磨她了。
车里开的暖气没有很高，但风语感到很闷，心跳时快时慢很不均匀，导致她有些喘不过气，呼吸困难。
为了想让远行错以为自己是在睡觉，风语特意将脸避开他的视线区域，侧着身靠在座位上，她想努力调整控制好自己的状态，让远行专心开车，可是这难受的感觉一阵又一阵地泛起，惹得她连连皱眉。
就这么坚持了一路。
最终在接近自己老家时，风语浑身开始发烫，头开始突突地痛起来。
风语没感觉到车子停下来，但能听得见身边有个熟悉的男子声音在唤着她。
“风语，到了。”远行说完，下了车过来开副驾驶座的门，急切道，“风语？”
可是风语浑身越来越烫，难受加速侵袭着她的身子，使得她虚弱得没有力气动身，只能稍微睁开附满红血丝的眼睛，她想开口回应却好像难以发出声音。
“风语你是不是不舒服了？”远行问得越来越着急。
后来他说了什么，风语都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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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语缓缓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逐渐熟悉的卧室，随后发现妈妈则静静地坐在床边守着她。
&34;小语，你终于醒了。&34;妈妈发觉后轻声问道，语速稍急，眼中满是关切之情。
风语艰难地抬起头，感觉脑袋里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渐渐回过神来，疑惑地问道：&34;这是……在家吗？我怎么昏倒了？&34;
原来，自从上次昏迷后，风语已经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
而远行竟然没有回家，一直待在这里陪着她们母女俩。
“你从回来，到现在昏迷了两天，一直在发着高烧。”听颜说着，伸出手去抚摸她的额头，松了一口气道，“终于没有那么烫了。”
风语是好了些，但依旧感到浑身没劲。
这时，屋外由远而近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姨，药好了，我端进来。”
随着声音靠近，进入卧室的身影让风语睁大了眼睛，惊疑问道：“远行？”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远行连连问着，把一碗中药放在床头柜上。
听颜知道风语有些没反应过来，便快速说明情况：“那天回来，你就昏倒了，远行把你抱回来后，因为放心不下，坚持要留下来帮忙照顾你。”
风语疑虑的眼神柔和了些许，又问道：“那，姐姐回去了吧？”
“嗯，她女儿哭闹着要找她，就回去了。”听颜应道，看了下手机里的时间，起身嘱咐着，“我去给你们做晚饭，远行，小语就麻烦你照看一下。”
“不麻烦，阿姨辛苦了。”远行礼礼貌貌的回应，说完后就在听颜刚起身的位置坐下，朝着风语说道，“你可以坐起来吗？”
“可以。”风语说得轻松，要坐起来却比她想象的要艰难，最后还是需要远行扶她一把才能顺利坐着，背靠着身后的枕头。
她抬起有些厚重的眼眸，看着远行拿起那碗中药，搅拌轻吹，再一勺又一勺地送往自己嘴边。
几口下去后，风语紧皱眉头，开始抗拒起来：“太苦了。”
“天气很冷，当时情况紧急，你妈妈只能找这镇上的中医生来给看看，用中药帮你缓一缓。”远行说完，把碗底最后一勺喂给她喝着，接着说道，“等你感觉好受点，还是需要送你去医院治疗。”
“嗯。”风语淡淡地回了一个字，沉默片刻后继续说，“也差不多到手术时间。”
远行把空碗放回原来的位置，腾出手去握住她的手，温柔道：“我会去陪着你的，不要害怕。”
风语挤出一个稍微好看的笑脸，低声道：“我不害怕。”
不害怕，无论手术的成败，她都不害怕，她只是在仔细想着，还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完成。
对了，柠茶，不知道她这几天怎么样。
风语在远行的帮助下，重新躺回床上，找到手机后，就打开微信看一眼消息。
果然未读信息里就有柠茶发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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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语，我听远行说你晕倒了？］
［你怎么样？］
［你醒了吗？］
［风语，等我爸妈忙完，我们过去看看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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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语看到这一排的消息，嘴角忍不住上扬，很快给她回了信息［小七，我醒了，我没事，这里太偏僻了，不要那么麻烦，放心吧，远行也在这里，我妈妈也在，过几天去医院，还有动手术的时候，你再去陪我也不迟。］
这段信息发过去后，对方不出一分钟，很快回信息过来［好，你没事就好，到时候一定会去陪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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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风语依然只能躺在家里静养。
然而，新年的喜悦并没有给这个家庭带来太多的欢乐。
就在年还未过完的时候，风语的病情突然再度发作并且迅速恶化。
她又一次陷入了高烧之中，身体逐渐变得虚弱，最终失去了意识。
面对这种紧急情况，听颜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将她送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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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语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疲惫和无奈。
她知道，自己正在与病魔进行一场艰难的斗争，但她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正变得越来越糟糕。
特别是刚刚做完那场手术之后，她的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再也经受不起任何的折腾。
就这样，风语在术后又是一次昏迷了整整两天，才缓缓地睁开眼睛，重新回到这个现实世界里。
只不过，刚刚恢复神智的风语，感到无比的虚弱和无力，连坐起来都显得异常吃力。
但她并没有放弃，而是努力挣扎着让自己慢慢恢复一些体力。
终于，她成功地坐了起来，和旁边那位头发逐渐发白的妈妈，开口提出请求：“妈妈。”
“我在。”听颜握着她那瘦得骨骼明显的手，眼里浸满悲伤却还要朝风语挤出一个笑脸。
“那个，你可以去帮我看看有没有人，卖信封和信纸，我想，我写给我一些特别重要的朋友。”风语虚弱道。
“好，好。”听颜连连答应，随后便去帮她买。
时光如梭，冬季步入末端，春天的脚步轻盈地靠近。
窗外的风渐渐褪去冷气，带着一丝丝蓬勃生机，和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展现在风语眼前。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清新的花香和泥土的芬芳，仿佛是大自然散发出的邀请函，邀请人们走进这个充满活力的季节。
春风轻拂风语的面庞，带来一丝温暖和舒适，让她心情愉悦，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能被风吹散。
她今天有了点力气，就没有继续在病床上躺着，而是站在窗边好好地感受初春的气息。
春意越发浓郁起来，风语的病情却愈发地恶化了起来。
她那原本白皙的面庞此刻变得蜡黄无比，仿佛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
她心中迫切地想要用化妆品来遮盖住这令人心生厌恶的面色，但身体却如同被重铅压住一般，沉重得连一个小小的气垫霜也难以拿起。
风语的手一抖，只能眼睁睁看着气垫霜离开桌面，掉下去。
还好被刚到来的柠茶眼疾手快帮她接住了。
“风语，我，我来看你。”柠茶和她打招呼的声音听起来毫无底气。
风语自己很疲惫，但是在柠茶面前，还是想要努力装作坚强。她松了口气后，往后靠着高高垫着的枕头，笑着回应柠茶：“早上好，谢谢，这玩意儿要是摔坏，我会心疼的，毕竟是你送给我的。”
“坏了我就再给你买一个。”柠茶回道，在她床边坐下来。
风语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好像在不久前，也是这样，一个这样卧在病床上，另一个则是坐在床边陪着。
只不过如今，这两个人却换了位置。
想了想之后，风语的嘴角忽然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小七，能够认识你，真的很好。”
柠茶沉默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些许羞涩之意，微微低头，有些无奈地回应道：“这话，不是应该由我来说吗？”
风语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你和我都可以说啊。我们相遇的缘分是双向的，你有没有注意到，实际上我的朋友也非常少呢？”
柠茶听完这番话，仔细思索了一番，的确，除了自己、远行以及偶尔来往的几个人外，风语似乎极少与他人有过多的交往。
尚未等柠茶完全思考完毕，风语紧接着说道：“不过，我跟你有所不同。你曾经受到过伤害，所以害怕敞开心扉去结交新朋友，你是需要朋友。而我则是整个生活都处于一种混乱无序的状态，对于交朋友和与人打交道这些事情，我真的很反感，他们只会给我增添更多的负担，我是不需要而且拒之门外。”
柠茶静静地倾听着，目光凝视着风语，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心疼。
风语停顿片刻之后，缓缓说道：“你是抑郁症，而我是焦虑症。尽管我们处于两个截然不同的极端，但成为朋友后，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协调效应。我们相互治愈，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样的感觉，但我很明确的感觉到，你对我来说是一种救赎，我现在身体不好，不过我的心，是明朗的。”
“风语……”柠茶不善言辞，只能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略微颤抖，然后迟疑地问道，“我能不能和你拥抱一下呢？”
“当然没问题！”风语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慷慨地迎接了柠茶的拥抱。
风语轻松自在地将下巴靠在柠茶的肩膀上，然后谨慎地轻声说道：“小七，我有个小小的约定想和你一起许下，不知道可不可以？”
柠茶的回应伴随着明显的哭泣声：“嗯，你说吧。”
她的语气和心绪都极其矛盾，又痛苦又期待。
风语表情凝重，语气认真地说道：“小七，如果我真的撑不下去了，你带着我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柠茶紧紧抱住风语，生怕一松手就要永远失去她，根本不敢看风语，只是一个劲儿地哭泣，似乎这样就能掩盖内心的恐惧和无助。
风语将脸深埋在柠茶的肩膀上，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道：“别哭，别哭啊，我很安心，也没有任何遗憾。我唯一的期望就是我的妈妈、姐姐、远行，还有你，都能够好好的就行。”
“你就把我当成天使吧，一个被上天派来拯救你们的天使。”风语说罢，自己反倒先笑了起来，自嘲道，“好像有点厚脸皮呢。”
然而，此时的柠茶已经泣不成声，她拼命地摇着头，泪水模糊了双眼，但依然坚定地哭着说道：“你是！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