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没有头的人怎么看戏？
“你平时都在坟里干些什么？”
豆豆的眼睛看着街边的风景，想起来。
郑队之前提到过，林书雅生前喜欢唱歌。
豆豆便试探地问：“唱歌？”
“唱歌。”
林书雅的声音与他问话同时响起。
二人的声音过后，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这次沉默的气氛没有多久。
豆豆的脸垮下来。
“完蛋了。”
“咱们俩没有共同话题。”
“我对音乐根本不感兴趣。”
“我平时连歌都不听。”
裤子口袋里的中性笔，微微地动了一下。
“你平时都做些什么？”
豆豆扬起脱下的外套，搭到肩膀上。
“打游戏，看小说。”
“我生前还写过小说。”
林书雅秀眉微蹙。
“我看你墓室的样式。”
“你离开人世的时间，应该不短了。”
“你在世的时候，写过什么小说？”
“小说有流传下来吗？”
豆豆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他抓住搭在肩膀上的外套，往下拉。
他让肩膀两侧的外套，处于差不多的长短。
“当时盛行传统鬼故事，像聊斋，草堂笔记，子不语那样。”
“所以我写的也是鬼故事。”
“但我写的鬼故事不传统，会带有一些笑点。”
林书雅操控着笔开始扭动。
她以扭动的方式让笔往上挪去。
豆豆感受到腿上传来的触感。
他将两根手指头，伸进口袋里，捏住中性笔的一头。
林书雅感到豆豆的触碰，让中性笔停止扭动。
“你把中性笔往上面放一放。”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豆豆把中性笔挪到，靠近口袋边缘的位置上，松开手指头。
林书雅旋转中性笔，调整自己在中性笔里的姿势。
“你能给我讲一下，你写的鬼故事吗？”
豆豆的视线偏向路面。
“我讲给你一个，无头鬼看戏的故事吧。”
“我三姨夫，从小就爱看戏。”
“等等。”
林书雅叫停豆豆的讲述，问道。
“这是真事？”
“当然不是。”
豆豆拍了拍装中性笔的口袋。
“你放心。”
“这鬼故事，一点都不吓人。”
“我说是我三姨夫的事，是为了增加代入感，还有水字数。”
“毕竟要水四千字呢。”
豆豆继续讲述。
“只要我们村，来了戏班子开始演戏。”
“我三姨夫，每场戏都不会落下。”
“不管是下午场，还是夜场。”
豆豆拐进一个十字路口。
“有一次，他去看夜场戏。”
“等他赶到戏台下面，只看到有十几个人，站在下面等着。”
“当时深红色的幕布还是拉着的。”
豆豆喘了一口气。
林书雅的情绪跟着豆豆的喘息，紧张起来。
她控制的中性笔不由地动了动。
豆豆淡红色的嘴唇一张一合。
“我三姨夫，选了一个靠近中间的位置，那站那里。”
“常在舞台底下看节目的人知道。”
“人在靠近前面的位置，看节目长时间了，脖子仰着难受。”
“后面的位置，人又看不清楚舞台上的节目。”
中性笔里的林书雅点了点头。
豆豆的话没有停下。
“舞台两侧的幕布很快拉开。”
“一个演员走出来开场。”
“我三姨夫，看着看着戏，发现有点不对劲。”
“其中一个男演员，他的手，明显在轻微颤抖。”
林书雅已经猜想到，男演员为什么在抖发了。
一定是那个男演员看见，戏底下站着一个无头鬼。
无头鬼手里捧着自己的头，在看他的戏。
故事照林书雅设想的方向发展。
“男演员眼睛紧盯着，台下的一个位置。”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演员，脱离剧本的安排，走到男演员身旁，握住男演员颤抖的手。”
“他用坚定的眼神看着，男演员的眼睛，轻微地点一下头。”
豆豆讲到这里，故意停顿一两秒。
他好让紧张的气氛得以蔓延。
“这时，一个人用冰凉的手，推动我三姨夫的后背。”
“他说：‘你往旁边挪一挪。你挡到我看戏了。’”
“我三姨夫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两步。”
“他挪动中间，余光瞅见那个人，两只手里抱着一个大西瓜。”
中性笔一动。
林书雅想着。
这和我的猜想不一样。
怎么会是大西瓜！？
无头鬼的头呢？
豆豆感受到林书雅的惊讶。
他慢慢地翘起嘴角。
“我三姨夫，顺着那个人的双手往上看。”
“他看到了，胳膊身体、肩膀、脖子、就是没有头。”
“‘鬼、鬼、鬼啊！’我三姨夫暴发一声尖声。”
“他让舞台上的演员，都停下表演看他。”
讲到这，豆豆不再往下讲。
他专心走路，等待着林书雅的反应。
林书雅见豆豆不讲了，问他。
“我先不提无头鬼，没有头怎么看戏的问题。”
“我想知道无头鬼，用什么吃西瓜？”
豆豆笑着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西瓜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给无头鬼当脑袋？”
林书雅仍旧不死心地问道。
“无头鬼用西瓜当脑袋，为什么不是安到脖子上，而是用手抱住？”
豆豆的笑意越来越浓。
“脖子上面是平的。”
“西瓜是球形的。”
“西瓜放到脖子上面会滚下来，摔碎。”
林书雅控制着中性笔一跳。
“那他用西瓜干什么！？”
豆豆的手按住装中性笔的口袋。
“我不是说了吗？”
“他要用西瓜当脑袋。”
“脖子上面不是放不了吗？”
林书雅操控的中性笔，在豆豆手掌的按下扑腾。
“所以无头鬼双手抱着西瓜啊。”
听见豆豆看似合理的回答，林书雅控制的中性笔，不再动了。
因为刚才中性笔的扑腾，口袋的空隙被扩大了，让中性笔滑落口袋最下面。
林书雅放弃了挣扎。
“你这个鬼故事有流传下来吗？”
豆豆试图将嘴角压下来。
他却发现难以压制住笑意。
“有。”
“这个鬼故事，只不过是在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上面流传。”
林书雅点点头。
他们二人有说有笑地走回青峰山。
豆豆收起已经缓和的笑容，朝洞口走去。
林书雅看见豆豆的身影，钻进盗洞时，她心里想着。
我应该谢谢豆豆。
他为我做了很多事。
如果我不再抓紧时机谢谢豆豆，他就把洞口堵住了。
林书雅看着豆豆下半身已经进入洞中，把伸向旁边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