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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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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廿八,大船停靠晋陵矶。

    这里是曾经的吴苑宫闱之地,但不管是二字外藩的广陵王,还是一字亲藩的吴王,都已经淹没在不过百年的历史浅河中,如今的广陵道,已经没有了王属。

    牵马下地后,何肆有些乏力,才不过一日时间,他竟然有些提不动重剑了。

    运足了气力硬撑,才是没有露疲地将重剑放上了马背。

    杨宝丹步履晃荡,头晕目眩,晕船的厉害,何肆暂时将那二人夺交给她拄着。

    “这便是广陵道了吗?”

    杨宝丹有些虚弱道:“是啊,不过不是涟江府,咱们没按照爷爷规划的路线走,这里应该是长春府的晋陵县。”

    何肆问道:“离润州府还有多远啊?”

    金陵渡便是在润州府的最北面,渡口凭船,以越天堑。

    杨宝丹道:“远着呢,还有小三百里。”

    何肆点点头,估算一下,“也就六七日脚程。”

    杨宝丹不知作何想,口是心非道:“再快一些也不是不行,咱们日夜兼程,三日就够了。”

    何肆没有听出她的话里有话,反倒是认真思考的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最后他摇了摇头,“算了,慢慢来吧,欲速则不达。”

    杨宝丹问道:“你不是归心似箭吗?”

    何肆笑了笑,“也不差这一两天的。”

    实则是他的身体糟糕透了,支撑不住连日的马上颠簸。

    他又问道:“大姐头,威远镖局在哪里啊?”

    杨宝丹有些幽怨,撇过头去,语气不善道:“怎么?就这么想把我撇下?”

    “大姐头?”

    何肆终于听出些不对味来。

    杨宝丹轻哼一声,“威远镖局在宁升府,不及润州府靠北,还要往西南一些,我送你到金陵渡之后自会前去威远镖局,不拖累你的时间。”

    何肆微微皱眉,今天的杨宝丹是怎么了?有点怪怪的。

    难道是女人每个月都会有的那几天?

    何肆替自己解释道:“大姐头哪的话啊?只是留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不如咱们去宁升府好了,到时候我自己再去金陵渡。”

    杨宝丹没有说话,感受着晕眩感好了一些,将二人夺抛还给何肆,翻身上马,一抖缰绳,撇下他离去。

    何肆猜测她大概是来月事了,自家有两个姐姐,自然知道这段时间的女子不好招惹。

    但这也不对啊,没闻到血腥味,他现在阴血录大成,对于血腥可是极为敏感的。

    何肆想不明白,那就干脆不想了,也是骑上驽马,跟了上去。

    二人拿着早就准备好的路引顺利进入了晋陵县,时值月末,正是圩日。

    城南起圩的人不可谓不少,沿街商肆都是腾出门前道儿,任由贩夫走卒扎堆,可谓是瓦玉集糅、四远竞凑,大至骡、马、牛、羊、奴婢,小至斗粟、尺布,还有专门经营碑帖、书籍、画册、珠宝玉器的店铺也是放下身段,开始支摊。

    杨宝丹毕竟还是少女心性,哪有不喜游肆易足的?看着眼花缭乱琳琅满目的货品陈列,顿时有些目不暇接。

    何肆适时道:“大姐头,要不下马逛逛?”

    看似难得的温柔体恤,其实是他有些累了,如今一身气机腾不出零星半点,那便是没有斡旋周转的余地,极易损耗,但凡能有半成气机在身,他都有办法东挪西凑生生不息。

    此刻何肆左手皮下,那被大辟刀意豁开的伤口处,被他偷摸塞入一颗血食。

    是六分之一的“谢宝树”。

    左手掌心之中就像长了一个肉触,每当气机有所损耗之时,便要从中增补一二。

    按照损耗速度计算,就算他一路顺遂抵达京城,不受半点兵刀,精打细算、克勤克俭,那也是不够的,起码还得再杀两个“谢宝树”。

    若是一旦遇到有什么需要气机出手的情况,那就不好计算了,唉,有些烦闷。

    霸道真解挑嘴,对血食的要求极高,不是力斗体魄便要小宗师气机,江湖上哪有这么高手宗师啊。

    除非是像之前护送灵儿姑娘那样,有一整个捉刀房,前赴后继的送上门来,还得是排好队几个几个的来,一股脑的倾巢而出,他也没那胃口能吃下。

    杨宝丹也是就坡下驴,没有在冷着脸,今天其实是她的生辰,今日过后,她才真真正正的十五岁。

    离朝承袭翼朝礼制,对于男子冠礼和女子笄礼非常重视。

    古往今来,女子年过十五,便要许嫁,就算是不许嫁,也要行笄礼,最多拖到和男子一般的二十及冠。

    笄,就是簪子,不说乌衣门第那些繁文缛节,初加发笄和罗帕,再加发簪和曲裾,最后是钗冠佩绶等饰物。

    小家碧玉的女子,只需一头如瀑的乌发,一根发笄,细心梳成一个秀美的发髻,簪上发笄便可。

    以前的杨宝丹从没有想过自己的笄礼是什么样子的,因为笄礼大多由母亲担任,杨宝丹幼年失恃,加之没有许婚人家,便就没有真正的及笄。

    反正杨氏镖局家大业大,不至于交不起罚税,五年叠加一算又如何,最多叠加五算,须知小玉儿一个丫鬟的税银都要一年两算,这点钱就是毛毛雨啦。

    杨宝丹转身对着何肆,目光灼灼,却是轻声,“给我挑一只簪子吧。”

    何肆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解风情,“大姐头,我瞎了,好不好看也知不到啊。”

    杨宝丹一跺脚,瞋他一眼,“你就随便选,只要是你挑的,是根筷子都没关系。”

    何肆愈加奇怪,心想,“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杨宝丹忽然说道:“今天是我生辰,十五岁的。”(今天也是我生日啊,哈哈哈,能不能祝我生日快乐一下。)

    何肆先是一愣,随即有些失措,连忙说道:“原来是大姐头生日啊,你早说呀,早上应该给你下碗寿面的。”

    何肆心中有些歉疚,若非是要送自己这个瞎子来到广陵,现在的杨宝丹应该在家中,在父亲爷爷义兄老赵等人的簇拥下庆生,须知就连菩萨神仙都有诞日,庆生之礼,自天子至于庶人,无不崇饰。

    何肆的生日是二月廿一,只不过今年的生日与父亲凌迟之日打重了,加之三四不过的习俗,连碗长寿面都没吃上,即便心性早慧的他也是有些遗憾,何况是杨宝丹呢。

    她一定是在愤懑这点,何肆豁然开朗。

    “走走走,大姐头,我陪你好好逛逛,你想买什么都可以,小弟给你掏钱。”

    杨宝丹见何肆态度殷勤,也是转颜为笑,“哟,我这小老弟财大气粗啊,只是你哪来的钱?”

    何肆有些尴尬,底气不足道:“临行前你爷爷给了我二百两……”

    杨宝丹揶揄道:“拿我杨家的钱请客啊,嗯,挺好的。”

    (可别说我写得水啊,今天我是寿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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