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红线有怨(12)
故事讲到这,裴毅沉默了半晌才继续说话。
“其实牧羊女当时没有死,而是陷入了假死的状态。后来被埋的时候,她也爬出来了。只可惜……”
“可惜什么”彭月栖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裴毅道:“只可惜她流了产,体力不支,最后在太阳的暴晒下,死在了小河边。”
被殴打她没死,被活埋她没死,偏偏因为体力不支在太阳底下暴晒而亡。
小……小河边
阿泞说红线好像就是白无常在小河边的尸体发现的吧?
彭月栖问:“你听得这个故事,可有说到确切的小河的地址”
“濮西镇,缇淅河。”
对上了。
濮西镇在苗疆的西部边缘,而白无常就是在此处发现的尸体。
可为什么当时红线会吸取尸体的血肉
彭月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眉头微皱。
太甜,她不喜欢。
“故事到这并没有结束。”裴毅暗暗记下她喝牛奶的表情,“说来也是诡谲。牧羊女有收集羊毛编织成衣的爱好。流产后被埋尸黄土之下,她身上正好带有打成线团的白毛线。”
白线吸收了她的血,变成了红线……
彭月栖明白了。
裴毅道:“彭小姐,应该不止是来听故事的吧”
彭月栖点头:“蛐蛐儿我带走了。”
“蛐蛐儿?”裴毅疑惑,“她是发现宋质远尸体的人。”
“不仅如此。”彭月栖神秘一笑,“故事听完了,事情告知了,我也该走了。”
“天色已晚,彭小姐一个人晚上回去不安全,我送送彭小姐吧。”裴毅出口留住即将出去的彭月栖。
彭月栖回眸,定定看了他许久,最后点头,“嗯。”
她倒要看看,他想搞什么花样。
裴毅笑容盛开在脸上:“稍等,我换件衣服。”
裴毅屋子的装修风格简单,家具都是原木的颜色,有种幼时住在爷爷奶奶家里的感觉。
彭月栖坐在客厅,打量了一下四周摆设的物件。
这是
她的视线落在古董架上的花瓶。花瓶并不少见,少见的是花瓶上绘的图腾。
没记错的话,这个图腾来自西南苗疆的一个很古老的家族。
如此,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裴毅会知道这个故事。
许是他购买花瓶时,听人说过这个故事。
裴毅换衣服的速度很快,随手换了件跟彭月栖身上旗袍同色系长袍,吹干的刘海乖巧留在额头,有种白嫩小生的模样。
他的模样与前几次见面反差很大,引得彭月栖忍不住打量了一眼他的面容。
裴毅能感受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忍住笑意:“彭小姐家住在什么地方?”
“易珠阁。”
“据说胡杨街新开了家珍珠铺子,原来那是彭小姐的产业。”
“嗯。”
“胡杨街那块地方来往游客不如码头,如果彭小姐需要,我可以为彭小姐寻一处好地方,让彭小姐大赚一笔。”
彭月栖瞥了裴毅一眼:“你觉得我的易珠阁是为了赚钱才开的?”
这句话将裴毅哽住,随即他立马有了新思路:“自然不是,像月栖小姐这样的人,定然与寻常人不一样,我”
彭月栖轻笑:“你对我很感兴趣?”
裴毅没有掩饰:“对,我心仪你。”
彭月栖停下脚步,目光定定看着裴毅,眸中没有半分情绪。
她语气平静,“感情就此打住吧。我不知道你们对于所谓的感情是什么样的判断,但在我这里,感情是个累赘。
趁现在你陷得不深,就此打住。
你是一个好领导,埠蜀镇在你的领导下,百姓生活幸福美满,安居乐业,日后埠蜀镇在你的带领下会更加美好。
有这才能,你应该将其发扬光大,而不是拘泥这些所谓的情感之中。
最重的是,裴元帅,你确定这是心仪吗?”
裴元帅,你确定这是心仪吗?裴毅被这句话猛然敲住。
他先前是确定的,这会儿他发现,自己好像又不确定了。
屈指算了算,他和彭月栖一共见过四面,一个手掌都能算的过来。
在这四次见面里,有过接触的,是上一次,两人一同在解剖室看宋志远的尸体,再后来红线引爆了宋质远的尸体,开始无差别攻击。
而他,后来被彭月栖施展术法捕捉红线的强大模样给深深吸引住了。
那会儿的他,是心动多一点,还是慕强多一点呢
彭月栖看他发愣,拍了拍他的肩膀,嗤笑了一声:“我活了五万年,你才几岁?”
小孩能弄清楚什么?
裴毅微愣,活了二十九年的他,居然会在她的眼里是个小孩?
挫败。
裴元帅心里产生了浓浓的挫败感。
两人后续缄默非常,直到将彭月栖送到易珠阁门口,也没有一句交流。
“小栖”
手腕处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下一秒穿着魏晋服饰的阿良出现在了彭月栖面前。
彭月栖看见他,脸上扬起笑容:“槐树的精元吸收完了?”
“嗯。”阿良点头,“你们的谈话我听见了。”
“所以呢?阿良哥哥,你不会这事儿都要管吧?”
阿良语重心长:“我不会管你的事,但是小栖,我们被送到这个世界已经六千年了,是否能回家还不一定,为什么你不愿意好好地享受目前的生活呢?”
彭月栖反问道:“那你呢?阿良,你不是也一直在寻找时空族人的下落?你也没有放弃找回家的路不是吗?”
阿良低头:“我……”
彭月栖笑容变淡,“我们只是这一方世界的看客。既然是看客,便不能深陷其中。”
彭月栖一直都很明确自己的身份。
她并不认为自己会一直停留在现在的这一方世界,所以一直以看客的身份停留。
自始至终,她都坚信自己能回家,能找到回家的路。
她来自天外之国,她的家,在遥远的天外之国。
阿良缄默不语。
他伸手捂住嘴巴,轻咳几声后,走进易珠阁内室关上了门。
他有一个秘密,一个很大的秘密。
然,秘密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