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执念之溯(5)
彭月栖皱眉,“白色丝线”
阴间指魂的白色丝线有两种,引渡去阴间投胎的附菩白和指路向地狱受刑罚的参沂白。
林母这情况对不上啊。
林父震惊非常。他没想到妻子居然是因为那日去玉米地收玉米,才会变成现在的这副模样。他就应该陪妻子一起去,而不是接修建河堤的工。
彭月栖左思右想,想不出个所以然,她继续问:“除了白色丝线,你还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吗?”
林母沉思片刻,而后摇头:“没有。”
彭月栖看向林母的眉心:“我们做个交易吧。”
林母、林父:
彭月栖:“我看你是想继续留在阳间的,你刚刚收了我的珍珠,我要读取你的记忆,这个交易很合理吧?”
没等对方回应,彭月栖继续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你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句话说到林母心坎儿里了。
她很疑惑杀人犯当时是怎么杀的她。
林母点头:“谢谢。”
彭月栖上前,手指点了点林母眉心,一条条青蓝色的细小丝线从她眉心钻入。
不多时,青蓝色丝线返回指尖,林母当日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
两年前,时民国三十一年九月初四清晨。林母起了个大早,将早饭准备好后,便背着背篓去了玉米地准备采收。
日头逐渐高悬,空气也愈发燥热。林母擦了擦额头的热汗,加快手上掰玉米的速度。
忽地,旁边玉米杆子发出“簌簌”声。
林母心下一惊,扭头看去,一道黑影从玉米杆子后闪过。
谁?
疑惑顿起,她握紧手中镰刀前去查看,却对上了一刀疤脸男人的视线。
四目相对,林母能清楚察觉到对方眼中的狠意,再一看,对方身上沾满了血迹,显而易见发生了什么。
黑影发觉林母似乎察觉到了自己身份,忍着疼痛站了起来,林母当即逃离。
可她太紧张了,紧张到在玉米地迷失了方向。加上被石头绊倒,手中镰刀也不知所踪。
站起来继续跑的时候,杀人犯不知何时悄然而至,捡起了镰刀,在林母摔倒即将爬起来的那一瞬间,一刀割喉。
喉……喉咙……
怪不得她一直发不出声音。林母忽然笑了出来,想哭,可早已衰败腐烂的躯壳压根就流不出一滴眼泪。
竟然是她摔倒的那一刻!
林父眼泪直流,下一秒意识到自己能动后,跑了过去给妻子一个拥抱。
言语不比行动,行动更能表达他的意思。
彭月栖静静看着,回想林母的记忆。
自被杀害之后,她确实有段时间记忆模糊,但彭月栖发现了一个重点。林母发觉白色丝线的时候,是月圆夜。丝线借月光而来,为她铺路指引。
是谁呢?
是谁能借用月光的力量
读取林母记忆的时候,她趁机检查过林母的身体,没有什么特别的,除了头部靠近脖颈的地方有一块空缺的区域。
……空缺吗
她躯壳里有样东西不见了!
“你这里……”彭月栖指着林母后脑勺靠近脖颈的地方,“曾经做过什么吗”
林母摇摇头,“没有啊。”
彭月栖眉头紧皱,陷入了思考。
林父倒是想起了一件事,“燕燕小时候跟人打架摔破了头,动过手术,就在恩人你指的位置。”
动过手术
那也不至于如此。
“能转过身我仔细看看吗?”
林母转身,彭月栖弯腰仔细打量,手指微微点了点,一道残留的气息忽然涌出,差点灼伤她的指腹。
怨气……
吸引她来的那道怨气,果然与林母接触过。
并且还被人藏在了她后脑勺靠近脖颈的位置。
她时空一族,以时间为食,能伤她们的东西少之又少。她甚至能将怨气炼化,为自己所用。
而这道黑色的怨气……
彭月栖拿出一枚珍珠将其引入,仔细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好像在什么地方闻过。
怨气一般都是散发恶臭的,而它却是香气。
事情越发有意思了呢!
彭月栖收起珍珠,看向林母:“你以死人的躯壳终将不能在世间长久逗留,念你为我提供线索,我可以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与这世间告别。一月之后,我来渡你转世。”
说完,她转身离开,把地方留给这对夫妻。
林泌安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彭月栖从自己家里走出,两人目光交汇,最后还是林泌安挪开视线,进了屋子。
胡老太太在楼下候着,碘着老脸笑嘻嘻的,尽量展现出自己和善的一面:“月栖小姐,事情解决了吗?”
彭月栖脚步微顿,视线落在胡老太太身上:“小黄鼠狼,你来这多久了”
胡老太太愣了愣,“忘了。”
从修成人形后,她一直待在这,太久太久,她记不清时间了。
听她这个回答,彭月栖忽然好奇:“精怪入凡尘是会沾染因果的,你不想得道成仙了吗?”
胡老太太苦笑:“月栖小姐说笑了,成仙哪是那么容易的?我啊,就喜欢跟人类打交道,热闹!”
“随你。”
她还想着店里缺一只看门的黄鼠狼,既然对方喜欢待在这里,那便算了。
胡老太太俨然不知自己逃过一劫,继续乐呵呵的笑着。
看月栖小姐的表情,林泌安的事情应当是解决了,想必她很快就会离开。到时候,她又可以继续自己的逍遥日子了!
想到这,胡老太太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彭月栖瞥了她一眼,眼神饱含深意,小黄鼠狼高兴的太早了!
她嘴角带着笑,摇着扇子离开了胡杨街。
彭月栖回到住处,拿出那颗藏有怨气的珍珠仔细端详。
她总觉得这股怨气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耳朵微动,闭目间她感应到了门外敲门的人的身份,是周启安。
周启安这两天可谓是急得团团转。连续上门两天都无功而返,让他一度怀疑彭月栖是否早就离开了小镇。
这是他来的第三天,大门紧闭。
这几天来访,别说人影,他连道声音都听不着!
虽说这宅院还在自己名下,是借住给彭月栖的,但他在不经过彭月栖允许的情况下,连门都进不去。
也不知月栖小姐去了何处,那么久都没个消息。
难不成月栖小姐来此地是一时兴起,兴致消下去,便自行离开了
他可还指望月栖小姐能指点他一番,让他长本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