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有个人陪
……
他没有这么勇敢过。这一生。都好懦弱。
这一刻他觉得好快乐。
但是快乐的时间是短暂的，虽然这个道理嗷嗷是懂的，但是无论重复多少次，这样的情况再来，嗷嗷还是忍不住失落和伤感。嗷嗷每当此时，需要找一个无人之地，自己沉浸下去，去消化自己不好的一面。
“你是个逃兵。”女人在夜里，对着萎靡在尖刺围起来牢笼里的嗷嗷，冷冷地说着，“你答应我什么的，你马上就食言！”
没有什么需要保护，也没有想要做的事情，刺反正扎不死扎不疼，但是现在这个牢笼也挣不开。没有目标的嗷嗷，歪斜地倚在一根大刺上，摆烂。
……
“你是个逃兵。”女人在夜里，对着萎靡在尖刺围起来牢笼里的嗷嗷，冷冷地说着，“你答应我什么的，你马上就食言！”
没有什么需要保护，也没有想要做的事情，刺反正扎不死扎不疼，但是现在这个牢笼也挣不开。没有目标的嗷嗷，歪斜地倚在一根大刺上，摆烂。
斑斑死掉的一幕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难过，但无奈。他也不想为他报仇。这么多的苍耳，还有这个脾气很坏的女人。全灭掉，他在这个世界会很寂寞吧。他想去找小丹。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女人提高了一点音调。
“你的声音是好听的，长得也美。我当然在听着。很认真地听着。”嗷嗷尽量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你在骂我是个逃兵，你说对了！至于我食言，对于敌人，没有什么仁义道德好讲。毕竟你也是这么做的。这只能算是对战时的策略。再说，我本意是想救那个小东西，毕竟那么多的苍耳万刺齐发，只要有一根刺着它……。我就会……”
“你就会和我们同归于尽吗？事实上你做不到。”女人笑着说。
“做不到？”嗷嗷说，“没可能吧。我会用尽办法……”
“别做梦了。你和我一样怎么来这个世界，应该还记得，到这里以后，什么也伤不到你，但是你也伤不了这个世界的任何。”女人说着，抓起身边一个苍耳卫兵，用力地把刺扎进了对方的身体。
尖刺在苍耳的身体里对穿了出去，从另一个孔出来，除了苍耳身上留下了一个对通的洞眼儿，苍耳没有任何反应，眨巴了一下眼睛，躲了开去。它似乎是有点害怕这个女人的，但是没有伤痛等异常的反应。
“既然如此，他们应该不怕你，为什么会听你的指挥？”嗷嗷疑惑。他对女人的话，半信半疑，毕竟结识驴子们之后，虽然也不特别喜欢他们，但是也没有想过要试下伤害他们。还有那头巨型苍蝇，他十分厌恶，但是没有想去要去干掉他。
对善良的人来说，要去干一件恶事，是有点困难的。
嗷嗷的心里，希望所有的物种都能是朋友，就算不能够做到是朋友，也至少不能成为你死我活的敌人。现在目前这个情况，不太好说。但是还嗷满满的自信。这个女人和自己是同类，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只有他们俩是人类，有什么理由，要成为敌人。
“他们大概是把我当神了。毕竟是我救了他们。”女人淡淡地说，“在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些团子只剩快死的几头趴在这里。“
听到这里，嗷嗷环顾四下，这里是他们从斑斑死去的山崖那里，从另一条内部暗河的方向过来的一个更大的山顶。大概有一个足球场的面积。这里比刚刚那里地势稍低，可以看到之前驴怪们降落并且喝汤的所有平原。几条暗河从山体中涌出，各自分叉，像几只巨大的大爪展示给嗷嗷看着。
“我劈开了最后一只还活着的团子的身体，从它身体里剖出了一只小团子，就像之前那个只死掉的兔子死后留下了小兔子差不多。”女人边说边又扎坏了另一个大苍耳。其他的苍耳看到她似乎扎上了瘾的样子，纷纷四散地逃开，离她远远的。
“团子的眼睛会成为肚子里小团子的眼睛，这个组织不会再生。我觉得很有趣。”女人说到这里嘴角勾出一抹微笑，嗷嗷看得有点心醉神迷，恍惚了一下。
“你有没有发现，团子和兔子都是无性繁殖。但我忘记了应该是属于分裂还是出芽，或是自我复制？”女人神态又出现了疑惑。
嗷嗷像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疑惑，这么相似，难道她没有想过他想过的那些问题吗？“抱歉打断一下，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我能有这个荣幸知道一下吗？”
“……我叫……，我从……”愣了又愣的状态，把女人一下变成了个傻子，这个样子，嗷嗷觉得比她冰冷的样子要可爱得多。
看嗷嗷在笑话自己，女人恼羞成怒，反手把刺扎进了嗷嗷的腿部。甩手转身离开了。
……
“你不也是个逃兵？”嗷嗷默默地自言自语。
“啊——”嗷嗷失声惨叫，引来了一群苍耳的围观。女人也再次过来看，发生了什么。
“奇怪。原来我是可以把你伤到的。那也就是说我应该可以杀得死你，或者你也可以……”女人没有把话讲完，眉头开始紧锁。
嗷嗷也感到一种巨大的危机。但是眼下，他正被无尽的疼痛所折磨。血在不停地涌出。他捂着伤口，却止不住血流。
“救救我。我……我现在已经不想死了。”嗷嗷不知所措。
“可是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你？”女人似乎并不想置他于死地，但却和他一样的迷茫。
“斑斑说喝汤能治病，帮我弄一点那河里的水试试……”
说到这里，苍耳们都一吓，纷纷往后退。这些东西怕那河水，之前他们就不敢跳下河去杀驴子们。
女人见状一挥长刺，苍耳们忙碌起来，挑掉了牢笼的尖刺，放出了嗷嗷。大家又用刺把他挑在空中。轰隆隆地往河边走。
离较近的山体内部的河道还有几步远。嗷嗷被放下了。女人扶起嗷嗷，艰难地向河边移动着步子。
“要怎么弄？”女人问道。
“能喝吗？这水。“嗷嗷又问了回去。
“不知道，没有喝过。那恶心的颜色，肯定也不好喝。“女人一脸鄙夷。
“把我……把我放到那边上……“嗷嗷只感到越来越疼，他想快点一试，但是感觉自己的神经已经快疼得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女人的力气不够大，想把嗷嗷的身体慢慢地放下，却脱了力。嗷嗷想用手支撑一下身体，还没用摸索好合适的支撑点，女人的一下脱力，让他的整个身体失去了重心。
嗷嗷的整个身体落到了河里。一刹那的失神，让他紧紧抓着女人的手臂，把她也拖下了水。
女人也很慌乱，紧紧地抱着嗷嗷的胳膊。
……
水流是湍急的，但还没有吞没他俩的意思。嗷嗷喝了很多喝，尝不出味道；也感觉不出到底是喝下去的原因还是泡在里面的原因，疼痛感消失了，被无数的慌急所替代。
他们所漂之处已经渐渐看不到苍耳们的身影，他们总试着想抓着点什么岸边的东西，但是这里岸边光秃的没有植物可以攫取。
一开始他们还看到岸边许多苍耳向他们滚动过来，大概是要施救。但是除了远以外，射来的一些尖刺到了水里就融化了。再后来，苍耳们的速度似乎赶不过水流。嗷嗷的脑海里绝望地升起许多数学和物理的题目，算水流流速与追及问题与两船相遇，却无法再看到一只苍耳的身影。
……
他们渐渐地不再用力气，因为终于发现他们不会下沉。但也不可能 上岸。两人只好抱紧彼此，这时候只要不分开就行。两个人总归是好过一个人的，无论什么样的旅程。
女人身体有着让香气，但也可能这香气从这河流而来。但无论怎样，身处其中的嗷嗷也常迷醉。
……
再后来，在漂流中，两人时常会变换着姿势，比如绞着彼此的手臂，摊平了身体的漂在水上，两人彻底地放松了。嗷嗷闭起眼睛想起了儿时田野里的阳光，似乎还能感到一阵温暖。他会把这与女人分享，并问女人有时闭眼在想什么。
女人只说：“我不想说……”
……
有时，两人将腿缠在一起，拉着手，被水流抽陀罗般地旋转。
“这世界的尽头是什么，是兔子还是团子？你叫什么名字，我很想知道有关于你的一些事情…“
嗷嗷是坦诚的。
女人说：“我也想要告诉你，但是我想不起来了。”
“那等你想起来就告诉我，在此之前，我一直跟着你好吗？”嗷嗷小心翼翼。
“我为什么要答应呢？”
“等我们上岸，我给你做很多的衣服和玩具。”嗷嗷这个说法已经想了很久。
“好的，我同意。”女人的这一说让嗷嗷十分欣喜。
在水流的无尽时光里，他们已经抚摸过彼此的每一寸。可惜这个世界的某些感受不太一样，只是心瘾让嗷嗷还想要更多地发生点什么。他如此渴望，但是女人的表情，没有明确地表示出她的欲望，只听她话未说完，“可是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上岸？”
一句话让陷在急流中的嗷嗷的里面也是全透湿，的确，这什么时候才能是尽头。到了尽头，他们还能不能继续这样一直接触着、拥抱着呢？
会不会是一个巨大的瀑布和又一个无尽的深渊在等待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