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五节 游乐场永不落幕
“主人，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嗷嗷又低声地问了一遍。
“开始什么？“大囡完全没有领会他的意思，或者根本没有在意他的问题，而是问掉这个没有心的问题后，说道，”这回好像吃得多了点。不知道还能不能达到目标。“
听到大囡这样的自言自语，嗷嗷心里想：“哪里只是吃多了一点。“嘴上却说：“主人，您 要达到什么样的目标，需要不需要我帮忙？”
“这回是需要你帮忙，不然怎么会带你到这，还让你坐在这里。”
“那现在我该怎么做？”嗷嗷这样说着。却心里不明白她到底是指什么意思，所以只有耐心等待。
大囡张大了嘴，向着天空呼尽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周围的所有小沙胆，都开始往后退着，四散着，成群结队地分成团。嗷嗷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问道：“他们去哪里？要去干嘛？”
大囡没有理会她，她这会儿正在头仰着向天，瞪大了眼睛，用尽全力地做着深呼吸。嗷嗷从来没有见过人这样呼吸，这也太深了吧。
这时候他注意到，这些成团成组的小沙胆们，涌向了那些陈列着的大型虫尸。在大囡做着她那古怪的动作的过程里，沙胆们爬满了那些大型虫子的身体，密集地堆在上面，各自找到自己在上面的一席之地后，就开始伸出他们身上比较长的刺插进虫尸。只见刺的中段，一节节地鼓起传递，在从虫尸里吮吸着养分。
原来这些吓人的玩意儿是他们的食物，真是口味重！
沙胆们边吮吸着，有些还边从身上别的一些刺里面，挤出一些古怪的绿色的粘液。
“难道，这里地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滩涂，就是他们的排泄物！咦——我刚刚还觉得它们可爱！？”
嗷嗷想到这里，默默地捏住了自己的鼻子。还瞥了一眼在“作法”的大囡，她的鼻子本来就长得小，现在在一堆肉中挤压，鼻孔小如针孔。“难怪之前觉得她的脸美得有点不成比例，鼻孔已经小到快没有了，也可能在这个世界不需要呼吸，所以她的鼻子已经萎缩。再或者就是吃得虫子多，已经虫化，不需要呼吸系统中的鼻子这个功能了。会不会已经在她的身体的某一处，长出了气门。”
想到这，嗷嗷微微地，以大囡应该发现不了的弧度，弯曲了一下上身，以便让自己的眼睛能够瞄到大囡的手臂下，一些侧面的部分。然而，目前只能看到无数的肉堆。
“算了，我还是指望整个过程，快点进入到她能塑身的部分，然后在肉身变化回弹的时候，再仔细看一下，她是不是已经长出了一排气门。”
正看着大囡的身体陷入胡乱的冥想，大囡的身体抖震了起来。嗷嗷冷不防地也随着打了个激灵儿。“咋了，这是要吐丝儿结茧了？”嗷嗷琢磨着。
和吐丝儿结茧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大囡的嘴里作了一阵很深的呼吸后，从嘴里和身体的皮肤的各个部位，突然齐发出数以百计的尖刺。它们如箭般竖直向上飞了一段距离，再加速回落。
嗷嗷向上看到万箭回落，条件反射地用双手拦在自己的头脸之上，并缩起了身体。
只听“哗——哗——”那些刺落回地面的位置，正好避开了他和大囡所处的范围，在他们的周围落了一圈。嗷嗷赶紧向下看。有些尖刺插在地上没有半没入尘，就不动弹了。而有些直没入并消失。
一阵寂静过后。嗷嗷发着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又看向大囡。现在她倒是在喘气了，看来很累的样子，嘴里发出很低频的“呼——哦——喔“的怪音，脸上的表情却紧绷着，眼睛瞪得溜圆。
嗷嗷觉得有点不祥的预感。该要来的确实躲不掉。他紧张地捏了捏屁股下的座椅。感觉到大地的震颤，“怎么着，这里要坍缩了？裂解了？地震了？火山爆发？“他无法自控地胡思乱想。站起身来准备逃。
大囡却很镇定，身体没有动，只是伸出了她靠近嗷嗷的那只手，搭在他的肩膀把，很大力地把他又按回到座椅中。
大地振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抖得嗷嗷头晕目眩。大囡的手一直按着他的肩膀。这庞然大物要带我坐跳楼机吗？乱想之时，嗷嗷感受到身边有急速向上的气流。把他身上的蝇毛草衣服要吹飞。他赶紧用手捂紧它们。
气流越来越强，把他们俩的座椅给吹得水平飞转了起来。嗷嗷瞄一眼远处，那些沙胆还有继续着他们边吃边拉的仪式。算了，看来没有带他们玩，就他们两人玩。真有趣啊，原来不是跳楼机，是云霄飞车来着。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停地忽上忽下。嗷嗷内心有点崩溃。他基因里可是恐高星人。
两个座椅先是小范围盘旋，接着螺旋型公转和自转，并且一开始是上上下下地，再后面是一股劲儿地加速朝上。再接着。他们俩人一前一后地，在整个“足球场“的上空大范围盘旋，接着到了某个高度，嗷嗷又感觉到来自不同方向的气流。
果然，他们的座椅没有再沿着原来的轨迹，而是在另一股不同方向的气流的作用下，受到一股离心力，横着飞了出去。
这穹顶的光线没有下面的部分那么明亮。昏糊糊的空间里，他们钻进了一个大的孔洞中，其中是一个腔管型的空间，他们顺碰上管着如过山车般上上下下，或打着转，但是不管怎么飞行运动，他们的虫壳的座椅始终水平状态，没有大的侧翻和倒转。就像漂流在水里的船。现在嗷嗷是妥妥地明白这座椅的妙处所在了。
嗷嗷刚开始加速飞转攀升的时候还是非常恐惧地大吼。一直啊啊哦地大吼。但是到后面也麻木，和适应起来。进入到这个腔管状通道内后，他对大囡大声地问道：“我们去干嘛？我们要去哪——？“
大囡说道：“去玩个大的。去弄点东西回来。“
“弄个啥？“
“到那里你就知道啦！“
大囡在他的前面飞行，已经感觉到她也是在吼了，但是声音传到他这里的时候，就小了很多。断断续续地。于是嗷嗷也放弃说话这个事情了，太过费劲。
速度太快，应该是进行了不少的位移，也没有办法去测量。嗷嗷只感觉这个世界可能也是某个星球，是符合物理学原理，因为在这光线不明亮的情况下，他还是能感受的失重和超重感。到后面他觉得也挺轻快刺激。另外，这洞穴以外的世界也是光亮的，所以这个星系应该也有如太阳般作为能量源的核心恒星的。
接着一个大的光亮点由小变大，由远到近。在进入光点的一刹那，嗷嗷觉得眼睛亮得快瞎。视线再次恢复时，他看到他们在整个世界的上空。这个世界一股怪雾弥漫，没有漂亮的云，和蓝色的天空，甚是乏味。俯视的景观通过这浑浊的滤镜，却没有绿色的植被和城市河流。
嗷嗷突然有点想念原来的地球。他对着下方的视野呆呆地出神。原来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的后来的生活是怎么了，他竟然之前只是回复了原来和妈妈的所有记忆。但是妈妈去世之后，他的生活是怎样的，他只有一些很模糊的零碎片断。而且基本也是和妈妈有点关联。比如每一年的亲手给妈妈折纸花，上坟点香。钱包里有妈妈年轻时的照片。
按大囡之前的描述，在那个地球应该是死了。但是他是怎么死的，好像是自己跳楼了。也是这样的怪风，把自己卷进来的。难道就是眼前这个大囡搞起来的这些个怪风？他看了前面大囡飞行的“转椅“。也不一定吧。但是这些不重要，他是为什么要自杀呢？
他使劲地想。却不得要领。
“注意喽！要坐稳了。“大囡正在朝他大喊。
嗷嗷凝视向前直视。他们面前有一个挡掉了一半空间的黑影向他们压过来。这个黑影越来越近的时候，嗷嗷才看清，好像是座山还是与他们当前世界断层的地理结构。
与此同时，他感觉他们飞行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一些。他觉得他们算不 算是两颗出膛的子弹，被弹射出去，因为他们自己在整个构造中体积太小，所以减速的感受不是特别明确。
随着离前面大座的山体越来越近，他感觉好像他们又在加速。怎么着。这是体验了一把从地球到月球的旅途吗？那个山有引力在拉他们过去。那我们这样加速过去，如果落点不对，就会在山体的硬结构上撞得稀烂。
但是大囡应该是值得信任的。她看来绝对已经不是第一次进行这样的旅程。所以跟着她静候就好。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以嗷嗷的视线的确是要撞到山顶的位置。这个冲击的视觉感受让嗷嗷有点害怕，他又一次不自觉地用双手臂，挡在自己的头脸之前。只不过这次，他不愿意错过些什么。哪怕快粉身碎骨，也是瞬间的无与伦比啊。他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从手臂的缝隙中，看着所有的过程。
他们的飞椅，以一个极小的角度，滑射进山的上表面中。而且拍着一个像湖面一样的很大的液体表面。权且当它是个大湖。而湖的周围，有一些像植物的东西，但是它们的叶子是白色的。体格也比嗷嗷原来的认知要大。
不过他们现在的落点离那些植物还有许多的距离，他们落在这山体边缘与湖的交界区域。因为进来的角度小，速度大，他们像他小时候打的水漂一样的那些扁形的石头。两人在水面上边自转着，边在水面弹射。
先是跨越了大距离再滑到水面，再被弹起，直到量后两次点水弹射的间隔变短，他们自转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直至最终停留在这些像水一样的液体表面上。
“主人，我们到了吗？“嗷嗷想站起身，但是周围是发着恶臭的冒着烟气的液体。
“快了。“我们现在得离开这里。
“but,how”
“啥？“
“我是说，要怎么离开这里，这液体看来不简单。”嗷嗷边说着，边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口鼻。并且感觉自己身上已经有了一些中毒的迹象。
“你在干嘛？”大囡显然对嗷嗷捂嘴鼻的姿态非常不解。
“你说重点。”嗷嗷每说一下话就要把口鼻稍放一点，怕她听不见自己说的话，但是这样就让他很崩溃，所以他说：“你说重点，我们怎么离开，这里？”
“真是愚蠢的人类。”大囡摇了摇头。
嗷嗷听她这么说，马上就用脚，在液体里荡了荡，比水的糊度大，像浆糊。“我感觉，我们，是真的不可以，用游泳的方式，过去。“
“你有没有吃过豆腐？“大囡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啊。我？嗯。我想想，我主要是不记得了。“嗷嗷听到她的话，不自禁地脸涨红得发热。“我和妈妈去那次致使旅游的前一天，在学校里，和同学打闹的时候，摔倒在地上，起来的时候不自觉地抓边上的桌子腿，谁知自己没有往后看，结果抓住了同桌那个女生的大腿根，不知道，那算不算。”
嗷嗷边说边尴尬地低下头去。其实这个人生片段，他后来几乎都忘记得一干二净，从未再想起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回在这个大囡的问题后面，他就马上想起来，还对着她说了起来。并且他能立刻感受到当时的那种情绪。尴尬地低下了头。
“你在说什么？你说这些干什么？真是愚蠢到不能救。”大囡笑着说。
“你刚刚问我，有没有吃过豆腐。 我只有这一次我发誓，就不知道算不算，毕竟我那时候还小，而且我绝对 不是故意的。后来同学都笑我……老师……”他边说边觉得很羞愧，头越来越低下去，声音也越来越小。
好在，大囡的笑声将他打断：“哈哈哈！你脸红得像切开的西瓜一样。我是说，你有没有吃过，豆腐，豆腐，就是用豆子做的一种食物，白白的，嫩嫩的。用手拍在豆腐上，像打在硬板上会很痛。打得越快越痛，豆腐越不会破碎，反而是要慢慢地按它，它就会破碎。”
“哦哦哦，你原来说的是真的豆腐，我还以为……”嗷嗷用双手搓搓脸，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情绪，“不过，你在这个时候又说吃东西干什么？你不会觉得这个臭 的液体也好吃吧？你想把这一湖的液体吃下去？然后我们再从干涸的湖底走到目的地是吗？这太王炸了。现在可没有小沙胆抬你。你再吃胖一圈，我们就得呆在这湖底修练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