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生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
吴梦生再次能够确认自己的感官能给到自己大脑的信息，是一阵天旋地转的视野，无法看得清任何。他想自己应该已经在混沌中轮转了许久，接下来不知道会到哪里，还需要多久，毕竟他本来以为自己会马上失去生命的意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可能死亡来临前人都要历这么一番迷茫的旅程，只是没有活人听过还有这么一段吧。
吴梦生有些失望，他毕竟还是放松了自己，敞开了怀抱，勇敢、主动地迎接死神来带走自己。可是现在自己被世界随意拉进了什么一个空间，毫无交代地任他坠落或升腾。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下坠，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重力，甚至不能肯定自己是否还有地球人在同一个星球，同一个宇宙。
他的身体也没有任何感觉。意识里电光火石地闪着各种样的念头，都没有答案。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一段时光中，他没有痛苦，身边没有同行的人。
如果这是死亡的过程，为何没有同行者。这也是他混乱思维里的一个逻辑片段。现在他的脑海里充满着各种样的逻辑与非逻辑的片断。好在他没有身体的痛苦。但是混乱的视野，慢慢的让他的精神有点倦怠。
他的大脑又进入了睡眠状态……
……
忽然身体的一阵阵触痛让他醒了，眼前的视野由混沌变成黄绿色的芜杂。他开始咒骂那阵旋风，他的思维比疼痛来得快，能感觉得到疼痛，他知道自己大概率是没有死亡。这些恶心的黄绿色的植物，恐怕还是在地球的某个位置。旋风这种东西，虽然长在了奇怪 的地方，但是不代表他的去向会脱离地球气流的物理规则内。
“该死的旋风！没有诚信地东西啊！”一边骂骂咧咧着一边克服着全身的疼痛，无法自控地扭动着自己的躯干，狂甩着自己的四肢，最好是能抓住着点什么。
地球上的生物，能够明显感受到重力的强力牵引，都会想要让自己能静止能平衡，能停住。他的大脑是想让身体去死亡，但是他的身体在受到威胁时就显然不这么想了。
……
我们人类复杂的头脑，导致我们身体和大脑的不统一的状况，比其他生物的这种矛盾来得更极致复杂。吴梦生一边叫嚣着，一边已经能听到自己的回声，他这时心里的愤怒还夹带着恐惧，他怕最后落到的地方会让他会粉身碎骨，他是不想活了，但是他不想这么意识清醒，却又不能自控地赴死，带着对最后一击的恐惧，和最后一击时身体的剧烈疼痛。他大概还在闪过了一丝自己幻想的画面，肝脑涂地，体无完肤的。他的眼泪也不自觉地抛洒出来了，大概还可能有裆里的一片湿粘，好在他此刻真没有多的脑力去在意这些“细节”了。
……眼前的怪植芜杂渐渐稀疏，但是他也没有看到地球上太阳光线透过大气层来到他眼前的光明。一阵昏暗发黄的视野，又袭满他的眼帘。像尘土像沙子。他的确很快就迎来了那“最后一击”，只是像落在被窝里，一个巨大的海绵垫子，只是可能海绵垫子太久没有清洁，落满的灰尘被他扬了起来，让他什么也看不清楚；也可能海绵垫子材料太过松软，他的身体接触过垫子以后，张开了大口把他往下吞食，一直下咽，又是到不了底的过程。
他太讨厌这样的感受了。但植物刮擦自己皮肤的痛感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干燥脱水的感觉。他想喝水，很多的水。他开始麻木于自己的恐惧了，身体慢慢地舒展，嗓子喊哑了。也不想说什么，他知道应该是不会有什么来理他的，他的头脑中理性的部分开始有点苏醒。
然后他听到一阵巨响，好像真的有水，他有点欣喜和激动，但是紧跟着开始觉得窒息。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大水坑。只是水的颜色有点异常，他往上拼命地蹬腿，划拉着手臂，他确定自己是要身上浮起。
终于，他探出了头，从那“水面”探出了自己的头到上层入空气里，他大口地喘息着。劫后余生，他要用力地呼吸……呼吸……
呼吸着，自己又开始一阵头晕目眩，是什么东西这么恶臭刺鼻，是在解剖课上弥漫的鱼腥味儿，或者是年久失修无人维护却一直在使用的旧车站的公用厕所，亦或是湿气重气压大的火热的夏天里，从身边走过一个女人身上浓度过高的香水。
他再猛甩头，定神又定睛。眼前这一片场面，让他连想死的心都不敢再拉起来了。这哪里是什么大水坑，严格来说，这应该是一片汪洋，所见之处只有波。吴梦生慌张地四顾。 这又不是他几十年生命里认知过的海洋，这不是那美丽的蓝绿，还是一片棕黄，他像是掉进了一只巨大的碘伏药瓶里，但是这片无尽的液体却散发着比碘伏难闻的气味，他觉得自己又快要失去意识。他一阵阵不自禁地干呕。但是可能胃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他呕不出东西。
昏昏沉沉中，他想起佛教中提到的人死后的无间地狱的说法，西方传说里人死后进入地狱。这就是地狱大锅里炖的迷魂汤吧。
他向上看看，天空也不是天空，昏暗的紫色和黄色的雾覆盖着整个世界，他想那大概是这片水域升腾起来的挥发物质。没有太阳这个方向标，他想用力地游，但是没有方向他不知道游向哪里。
终于他游得没有了力气，好在也不觉得冷和饿，这片臭海温度是暖暖的。吴梦生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在一口汤锅里漂着。
他的身体慢慢没了力气，人停下动作会不会淹死，他带着恐惧又挣扎着游了很久。这粘稠的液体比水要更大的吸力，每划动四肢都吸走他更多的能量。终于他划不动了。
他停下来，像泡温泉一样，有点舒服想睡。他动不了。他开始感到，自己努力与不努力地游，都没有什么区别，他的现状如此。他开始接受放弃努力。
然而再一次令他意外，他的身体没有下沉。粘稠的液体，像果冻，将他不动的身体定格在那里，它们擒住他，也由他，并没有想把他如何 。
……
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维持这样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这个空间是否有时间这个概念。有的时候他真的会又来那么一股不甘心的劲力，于是用力地向整个空间，向远处，向黄雾地深处大吼一声：“啊——，有人嘛——xxx”。类似这样表达人类愤怒的，夹带着各种人类器官的字眼，一节节地抛向空中。
人类的恨都在这些器官上，毕竟如果没有这些重要的部位，人类也不会衍生，就更不可能衍生人类这么会制造困境的物种。所以所有的罪过都是这些器官。无七情六欲，无雄雌之分，无垢无净，才能无生无死，才能往生“极乐“。可是人死后的世界看来也是看阶层定去向的势利环境，为什么神去极乐，我们凡人要来到这样恶劣的处境。吴梦生自认自己一辈子没有做过恶人恶事。他想比自己恶的人，岂不是死后要去到比这更无法忍受的地方，他想象着，由着自己的思维天马行空。想到愤慨绝望之处，又会使光全身力气，向天空一阵怒吼叫骂。
“这x心的世界，去死吧！xxx。“就在这一腔怨愤之音插入天空，从黄雾的层层背后，慢慢地扩张出一团逐渐扩大的阴影，并且伴随着轰鸣。”难道是飞机？“吴梦生心里又生出一丝儿希望。
一只飞过天空的巨大的生物，越来越近，以一个巨大的黑色形态朝他飞来。原来是那对巨翅在空中飞舞发出的轰鸣。黑色的身体，头好像是绿色？吴梦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搓几遍再看，生物已经快到自己的面前。吴梦生赶紧抡起自己的手臂挡着自己的头脑，这时他又感到自己身体被东西在刮磨，越来越大的力把他的一只手臂刮开了缝，这眼前是什么？是毛刷子吗。
他挥舞手臂，毕竟身体上的疼痛还没有愈合，这边又是这样的感受，他想舞开那堆刮着自己的毛。可是作用不大，毛真的是太多了，黑色的一根根如长在地面的黑色的竹子。只是还不是很碍，没至于把吴梦生的肉身给劈开。
没有见过如此大的苍蝇。他异常焦虑地回望那庞大的身影终于从自己的身边飞离，他刚才以为自己要葬身于它结构复杂的口器中，谁知它对他似乎并没有兴趣。或者根本没有看到，毕竟那个生物的眼睛像一对鼓胀的鱼网。那视力水平看他这个渺小的体积，恐怕捕捉到不到影像。又或者，吴梦生想想终于松了一口气，以这个生物与他之间的体积差，恐怕把他吞下去，还不够塞它的牙缝。
他被一只巨大的苍蝇给藐视了。
他苦笑了一下，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竟然还没有死去。想了一想，表情又凝重了起来，原来这个世界有生物，并且很庞大，一只苍蝇像飞机一样大，那这个世界的其他生物，岂不是都是巨型。难道我吴梦生来到了巨人国？
他又开始乱想起来，毕竟也没有其他任何需要 他心灵和身体行动之处。只好由得思维异常地活跃起来。
乱想中，时而也会回想着原来世界的前妻，那份累绝人寰的工作，那些永远还不完的负债。还有……还有……他发现自己的大脑竟然会想不起来细节。他明明用心气力都挥之不去的各种糟糕经历的细节，现在竟然想不起来。在臭海中发呆，脑子里却也为自己能忘掉原来的世界而庆幸。
他深吸了几口气，原来脑海里少些困扰自己的思绪，整个人会觉得轻松，哪怕鼻腔还充满着让自己干呕连连的气味，现在也觉得不是那么窒息了。他闭上眼，这回是觉得自在，觉得松弛，所以眼皮也不需要用力地撑开。
想想传说中的“十香软筋散”，估计也不过如此，虽然不好闻，但是身体却消受得很哪。
这时候，一个声音清清楚楚地飘进了他的耳朵：“这什么玩意儿，怎么长这样，丑得很恶心呢。”
吴梦生又紧张起来，赶紧睁开眼看。这回情况又让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虽然他已经算到这个世界肯定会有其他生物，但是他没准备这么快就和他们交手。而且还这么多。虽然不是自己想象的巨人体型，只是和比较矮的人差不多，但是也不用一下来这么多嘛。吴梦生在心里叫苦。他已经被一群不明生物团团围住，少说也有几十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