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他是陆裴川
宋明鸢看了陆裴风一眼,见他一副落寞寂寥,像是被打击得一蹶不振的样子,有些奇怪。
她犹豫了一下,朝他招了招手,肉眼可见的,男人黯淡的眸光亮了起来,几乎是下意识就朝她走了过来。
等站到她身边的时候,整个人都恢复了身姿挺拔如松的精气神,哪还有刚刚失意的样子。
她又抬头打量了他两眼,确认过他没有再表现出刚刚那种凄凄惨惨的感觉,才将目光转回李青荷身上。
李青荷已经被追上来的李大李二搀扶起来,紧跟在后面的梁氏看到她那张摔得惨不忍睹的脸,差点没两眼一黑。
摔成这样,明天哪里还进行了王家的门!
那王老爷虽然上了年纪,但非年轻貌美的不要,怎么可能要一个破了相的。
一想到十两银子的聘金,梁氏就心痛得呼吸不过来,逆女,这是存心想气死她啊!
她狠狠剜了李青荷一眼,随后看向陆裴川。
陆裴川已经换了一身装扮,但穿的衣服布料,还是能轻易地把他跟普通人区分开来。
梁氏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别在腰间的钱袋子,鼓鼓囊囊的,一看就很有钱。
也是,如果没有足够的钱,寻常人家哪还能出得了远门。
“这位公子,我女儿因为你摔成这副模样,你得对她负责!”梁氏理直气壮地说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河西村的村民也被梁氏的不要脸给震惊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都要以为自己瞎了眼。
李青荷明明是自己摔的,她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来的?
村民们离得远,加之天黑,又没有陆裴风跟陆裴川兄弟俩的眼力,根本没看到宋明鸢扔了石头。
就连李青荷也只以为是绊到了不小心摔的。
她刚刚跑的时候注意力全放在追来的李大李二还有眼前被当成救兵的陆裴川身上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立马就猜出梁氏的意思。
她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承认自己摔的跟人家没有关系,然后带着破了相的脸回去。
虽然进不了王家的门,但日后指不定还有李家和张家等着。
二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任由梁氏把这件事情赖在她求助的这位公子身上。
李青荷毫不犹豫就选择了第二种,他只要出几两银子就能将事情摆平,可她要是回去,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公子……”她抬起一张被擦伤的脸,目露哀求。
如果不是一张脸摔得太严重,说话还漏风,还真有几分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模样。
陆裴川都气笑了,这对母女简直刷新了他对没脸皮的认知,他语气嘲讽:“你们讹诈人也不是这样讹诈的吧?我连人都没碰到,怎么就成她摔成这样是因为我了?”
“若是照这样算,我现在躺在地上,是不是也能说是被你们的丑恶嘴脸给吓的?”
听到这熟悉得像是经年难忘的声音,李青荷浑身一震,目光倏地睁大,死死盯着陆裴川那张戴着面具的脸。
陆裴川,他是陆裴川!
她目光灼热,激动到血液都跟差沸腾起来,虽然不知道他眼睛为什么好得这么快,但她不会认错的,他就是陆裴川!
“公子,求你救我!要是让我娘把我带回去,她一定会把我打死的,她要把我嫁进王家,给六十多岁的王老爷当妾,公子,你要是不救我,我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李青荷哭得声泪俱下,不住地磕着头,她脸上还淌着血,模样十分凄惨可怜,便是连旁边的村民都跟着不忍起来,纷纷给她说话。
“进宝家的,青荷再怎么说也是你女儿,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呢?那王老爷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能不清楚?都能给青荷当爷爷了,你这是要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啊!”
“人穷志不能穷,你这跟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梁氏瞪眼:“什么卖女儿不卖女儿的,说得这么难听,难道你们把女儿嫁出去就是卖女儿吗?”
“那王老爷老当益壮,家里还有钱,青荷嫁过去就是享福的,你们别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她冷哼一声,随后又睨着眼睛朝陆裴川道:“我们家青荷本来是能嫁进王家的,现在摔成这副样子,嫁进王家是不可能了,你给我们十两银子,这件事就罢休,要不然你就别想走出河西村!”
梁氏态度十分强硬,铁了心要讹这十两银子,对同村村民的劝说置若罔闻。
李青荷泣声道:“公子,如果你不救我,那青荷只能一头撞死在这里了,也好过回去受磋磨!”
陆裴川一定会帮她的,李青荷有信心,她之所以敢这样赌,完全是因为陆裴川的善念。
梦里哪怕他成了瞎子,都没有自怨自艾,反倒凭靠着毕生所学在族学当起了夫子,很得李家族老的看重。
那会儿他还用自己教学得到的银钱帮助了一个跟她有着同样遭遇的小姑娘。
梦里他对她这样好,得知她在李家的处境,更是处处维护她。
可惜她却不懂得珍惜,甚至为了黄胜元屡次三番伤他的心,幸好,他们还能重新来过。
李青荷满心希冀,然而她没等来陆裴川的维护和帮助,只等来了一声嗤笑。
李青荷循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一男一女两道身影从黑暗处走过来。
男的高大俊美,神容冷冽,如同一尊充满寒煞之气的神只,只有在看向身边的人时,目光才如同冰雪消融般出现片刻柔和。
女子身穿绣着乌鸢花的白色斗篷,斗篷长及脚踝,动作间衣摆处绣着的花朵就跟活过来一样,带着惊人的美丽。
她从黑暗处走来,一张脸娇妍夺目,眉眼精致动人,微微上挑的唇边带着似有似无的讥诮。
看清那张脸的时候,李青荷一整个如遭雷劈,僵在原地,被冷冰冰的江水淹没的窒息感瞬间将她包围。
那双浅笑盈盈的眸子,让她像是又回到了掉下亘良江的那一刻,恐惧如潮水般铺天盖地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