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梦魇迷踪(一)
大兴国一半临海,一半靠山,疆土辽阔,物产丰富,向来是别国觊觎之地。
大兴建国两百余年,相继建立了三十四个州县,国土的面积也扩大了好几倍。
从南边的迟州去往都城礼州,路途遥远,风土人情也相距甚远。
一行三人离开迟州,只经十日左右的脚程,便来到了禹州城。
禹州城与迟州城不同,这里是大兴南边边境,与车离国交界。
因两国国土毗邻,兵力相当,一直是相互依赖又相互戒备的关系。
因边境贸易开放,常有车离商队前往禹州城交易,故在禹州城能见到许多新鲜的事物。
车离国的商队大多衣着华丽,首饰繁多,不论男女,走起路来都会叮当作响,相当有趣。
由于边境互通往来,偶尔也会因利益问题引发战乱。而边境百姓之间也常有通婚,时间长了,两国文化交融,也因此形成了独特的禹州文化。
进了禹州城,元宵的眼睛根本不知道该先看哪里。
除了城中热闹的景象,最能吸引元宵的注意的,当属车离国的美丽女子了。
与大兴女子的服饰不同,她们的装束十分清凉,大多以薄纱短衣为主。曼妙的身段若隐若现,露出白皙柔软的手臂。
车离国人身上的饰品众多,走起路来叮当作响,甚是优美。
只是她们脸上大多掩着一层面纱,只露出一双美丽的眼睛,属实不知全貌,却因此更添了一抹异域风情。
南亦欢也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大胆地打招呼,引得几位车离国女子嬉笑着跑开。
宋时予看在眼里,内心的嫌弃感又冒了出来。
“元宵!快跟上,哥带你去长长见识。”经过几天的相处,南亦欢越发喜欢元宵那实在又憨厚的性格,虽然他不懂武功,但更像邻家的弟弟,乖巧听话,也不扫兴,对外面的事物充满好奇心。
得知元宵才十七岁,南亦欢这自来熟的性格,已经开始当起了元宵的哥,两人这几天已经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他一把搂住元宵的肩膀,两人一路上兴奋地小声说话,一会儿又大声笑起来。
宋时予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说笑,只是一路上在观察往来行人。
进城以来,城中路人尽皆笑容满面,精神亢奋,仿佛都遇到了什么好事一般,生性敏感的他觉得有些不寻常。
禹州之前一直都是战乱频发,很多百姓都逃难去了别处,只一年左右不曾开战,两国的关系便恢复得如此之好,实在令人生疑。
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相较于大兴国人而言,在街上看到的车离国人未免太多了一些。哪怕是开放贸易的商队,人数也不可能如此之多。
“喂!宋兄!快过来!”南亦欢在前方欢快地召唤着宋时予。
两人已经加入了一堆围观的人群,人头熙熙攘攘,甚是热闹。
南亦欢一把将宋时予拉进人堆,他才看清了里面的情景:临街搭了一个简陋的台子,上面有两只硕大的乌龟,各自在画好的格子里,比赛哪一只先跑到终点。
一旁的桌子上,堆满了金银铜钱,分别在“甲”“乙”上押注,原是一个赌局。
押注的桌子旁边,有几人看守,尽皆穿着褐色的衣物,表情却毫无兴奋感,甚至显得有些麻木。
由于乌龟行动缓慢,众人心急如焚,纷纷为自己押中的乌龟呐喊助力。
眼前的“乙龟”比“甲龟”领先了一些,在押注上,“乙龟”也比“甲龟”多出许多倍。
南亦欢和元宵没有赶上押注,只跟在一边拼命呐喊,兴奋程度不亚于压上了全副身家。
宋时予暗想,这俩傻子,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中招了。为免太过扎眼,他也作势跟着众人喊了起来。
眼看着“乙龟”就快要爬到了终点,众人大呼狂欢,但在距离终点两寸处,它竟突然停了下来。“甲龟”此时却忽然发力,赶上了“乙龟”。
在众人的懊恼声中,“甲龟”快速地越过了终点线。
“甲——中!乙——赔!”主局的一人高声喊道。其余几人便拿出准备好的布袋,将押注板上的“乙”位的银两全数扫入袋中。
在众多嘘声中,偶有欣喜若狂的,前去兑换押中的奖金。
南亦欢和元宵虽然没有押注,却情绪低落地后悔起来。因为一件根本没有发生的事,两人从极度兴奋的状态变得十分沮丧。
宋时予趁着人群散去,将两人拉到角落,迅速将内力灌于指尖,轻点两人的百会、风池二穴。
如同中邪的二人顿觉头脑清明,瞬间冷静了下来。
想起刚才的行径,南亦欢有种想要钻到地缝里的感觉。
元宵不明就里,只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夸张了,最讨厌赌博的他居然也想跟着别人下注,定是疯了才会这样。
南亦欢讪讪道,“宋兄,你是怎么发现的?”
“发现什么?”元宵一头雾水。
“有人在操控你们的情绪。没猜错的话,禹州城内有乾坤。”宋时予低声说道,“元宵,你没有武功,容易受到影响,切记要紧跟着我们,千万不要和我们走散。”
虽然元宵听不懂两人的对话,但基于对他们的信任,便不住地点头应承。
南亦欢略显尴尬,也不迭地点头。
没想到号称天天在海里浪的人,差点淹死在小水塘里。
“以免引起注意,你们要保持刚才的状态。”宋时予又交代说,“城中眼线遍布,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被盯上了。”
“什么?”听到这句,元宵吓坏了,“什么叫……被盯上了。”
“有时候我们不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我们。”南亦欢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又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笑容,“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元宵,你别怕,有哥哥我呢!”
“害怕倒也不必,我会尽力护你。”宋时予宽慰道。
“护我!我也害怕。”嘴上一点亏都吃不得的南亦欢马上接过了话茬。
宋时予瞥了他一眼,懒得再搭理他。
正在这时,长街上忽然传来了锣鼓的声音,远远望去,从城中走出来一支庞大的队伍,有人敲锣打鼓,有人吹奏乐器,热闹非凡。
几人定睛一看,十几个裸着上身的壮汉,正合力抬着一个木制的台子。那平台之上,站着一名十六七岁的车离少女,正在随着音律扭动着柔软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