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山河密令（一）
“那把刀，绝非季老盟主的刀。”那白无常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有气无力。
南亦欢狐疑地反问道：“何以见得？阁下莫非仔细品鉴过老盟主的宝刀不成！”
白无常听闻两人是冯家庄的人，并非武林门派中人，便逐渐放下了戒心。
或许也因为无人倾诉的缘故，几杯酒下肚，也慢慢地打开了话匣子。
“世人皆知青州有三鬼，青鬼索命入幽冥，夜半勾魂白无常，却鲜有人记得我那义兄千里夺魄黑无常……”
“我那义兄，不仅武功高强，也曾是一名声名在外的刀匠。二十年前，老盟主找到我义兄，给了他一些珍贵的材料，让他打造一把独特的宝刀。”
“我义兄耗费了无数心血，终于铸成了那把宝刀。那宝刀锋利无比，刀身隐隐有流光闪烁，刀柄镶着宝石，精美绝伦。”白无常眼中流露出追忆之色。
南亦欢听得入神，追问道：“然后呢？”
白无常轻抿一口酒，继续说道：“宝刀铸成之后，老盟主甚是欢喜，对我义兄也是十分赞赏。可谁能想到，经过一场打斗，老盟主的宝刀竟然出现了一丝比丝线还小的裂缝。”
南亦欢和宋时予皆一脸惊讶，这实在有些让人感到意外。
“自那以后，我义兄便一蹶不振，觉得有负老盟主所托。在他心目中完美无瑕的作品，居然会出现这样的瑕疵，他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到原因。”
“虽然老盟主根本不在意，那一丝极其细小的裂缝，也根本无人察觉，但他一直过不去这个坎。”白无常叹了口气。
“您之前曾亲眼见过老盟主的宝刀？”宋时予问道。
白无常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此事并无外人知晓。我义兄曾在醉酒之时，数次向我详细描述过那丝裂缝的情况。我适才仔细瞧过，这把刀看似相似，但通体并无丝毫瑕疵，断然不是老盟主的那把刀。”
南亦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既然老盟主已经身死，为何要展出一把假的宝刀呢？”
白无常沉默片刻，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道：“这江湖之事，波谲云诡，谁又能说得清呢？”
宋时予心中一直惦记着一事，便继续追问道：“前辈，我记得您曾说过，不久前老盟主曾去过青州，是何缘由？”
白无常又摇了摇头，道：“我亦不知具体是何缘由。我亦只是在远处见过老盟主，不曾近身，观他脸色红润，声如洪钟，说他忽然走火入魔，我是不信的！”
他叹了口气，又道：“七绝门对外宣称，老盟主一个月前身死，当时的葬礼都只是草草地自家关起门来办，根本没有通知大家前来送行，很难让人不怀疑！”
南亦欢听完，小声附和道：“确实，很不寻常！”
宋时予听完白无常的叙述，看他的模样不似随口说说，整件事情确实十分可疑。
一位号令群雄的盟主身故，此事可谓是一件极其之大的要事，如此低调地草草办了葬礼，确实不合常理。
此时，不远处的演武台上，两人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台下众人纷纷起哄，一阵喧哗声把几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台上站着的，正是白天在议事堂中，针锋相对的罗胖子和陈羡两人。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可谓是结下了梁子。此番虽然只是切磋，但两人都气势汹汹，似是决心要将对方打个满地找牙。
陈羡一身青衫，衣袂飘飘，手中擎着一把长剑，在灯光的照耀下，那长剑银光闪闪，气势逼人。
罗胖子也是用刀的高手，他身材壮硕，一把龙头刀方正宽大，看起来霸气十足。
“怎么搞的，还不开始？”
“罗胖子，干掉他！”
一阵阵起哄声此起彼伏，催促着台上的两人。
“罗胖子，今日我定要好好教你一回，要懂得尊重别人！”陈羡的眼中杀意甚浓，此人一再在会上折辱自己，这口气着实下不来。
罗胖子哈哈大笑道：“这要看你的本事了！但我瞧着，你没这本事！”
南亦欢看着台上两人，忍不住小声说道：“要打就打，废话真多，又不是靠嘴巴打架，放那么多狠话干嘛？”
宋时予闻言淡淡笑道：“那倒是，若只靠这张嘴，这里没人能赢你。”
听到宋时予罕见地贬损自己，南亦欢却显得满不在乎。他边给白无常和宋时予倒酒，边说道，“你们说，谁输谁赢？”
白无常看着眼前两人熟稔默契的样子，心中生出一阵羡慕，不由得垂下头来。
曾经，他与自己的义兄也曾是这般，一起闯荡江湖，无话不谈。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只留了自己一人在这江湖飘荡，不免感到有些落寞，又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台上两人对峙已久，忽然，陈羡率先发难，手中长剑挽出一朵剑花，他的剑势凌厉，带起一阵破空之声，朝着罗胖子直刺而去。
罗胖子冷笑一声，紧握龙头刀猛地向前一挥，刀身与剑身瞬间碰撞在一起，发出“铛”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
陈羡一击未中，身形一转，剑随身走，他身形轻盈，如游龙般绕向罗胖子的右侧。罗胖子反应极快，龙头刀顺势横扫，挡住了陈羡的剑路。
两人你来我往，刀剑相交，撞击声一时不绝于耳。
陈羡剑法轻盈灵活，招式变幻莫测，时而刺向罗胖子的咽喉，时而削向他的手臂。罗胖子则凭借着自身的力量和龙头刀的优势，以刚猛的刀法稳妥应对，每一招都势大力沉，呼呼生风。
两人渐渐进入了状态，纷纷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刀与剑皆是趁手的短兵器，一刚一柔，各有优势，可谓旗鼓相当。
陈羡飞身跃起，长剑从上而下直劈罗胖子头顶。罗胖子双脚站稳，举起龙头刀向上一挡，强大的冲击力让他的手臂微微颤抖。
趁此机会，陈羡脚尖轻点罗胖子的刀身，借力向后翻去，落地后再次挺剑攻来。罗胖子怒吼一声，身上气势暴涨，龙头刀挥舞得密不透风，陈羡也未能占丝毫上风。
一时间，演武台上剑气纵横，刀光闪烁，台下众人看得目不暇接，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