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赏刀大会（四）
冯老庄主坐在窗边的摇椅上，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却无法驱散他身上那股沉沉的暮气。
他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的天空，脸色晦暗，手足无力地垂下，仿佛全然没有了生机。
一旁伺候的是一位头发稀疏花白的老仆，见了冯真真和几人，那老仆连忙朝众人行礼，然后退到了一边。
冯真真走上前，轻声说道：“爷爷，真儿来看您了。”
然而，冯老爷子毫无反应，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毫无知觉一般。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如诸位所见，爷爷的情况便是如今这般。”冯真真对几人说道，语气中饱含着遗憾。
见到冯老爷子的状况，众人皆感到十分震惊，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南亦欢只感到无比诧异，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连忙问道：“冯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冯老前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前两天才听说了他的威风史……”
冯真真轻轻蹲在老爷子身前，握住他那双干枯的手，低声道：“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爷爷的身子一直很硬朗。”
三人望着眼前这位心智全失的老人，心中满是感慨和无奈。
元宵最是感情丰沛之人，见了那老人家的状况，更是忍不住鼻头发酸。
冯真真问那老仆：“张伯，我爷爷今日可有进食？”
“回少庄主，老庄主今日不曾进食。”那被称为张伯的老仆应道。
冯真真叹了一口气，吩咐道：“再让厨房准备一些稀粥，晚些再看看爷爷想不想吃。”
“是。”张伯应声退下。
见那老仆离开，宋时予便走上前去，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老爷子的手腕处，屏息凝神，仔细为其把脉。
须臾，他只觉那脉象紊乱至极，经脉之气犹如脱缰野马，肆意冲撞，竟全然错乱逆行。宋时予眉头紧皱，心中暗惊，这等脉象实属罕见。
再探之下，更是察觉老爷子的心脉仿若遭受重锤猛击，损伤严重，已有衰竭之兆。那微弱且杂乱的脉象，仿佛在诉说着老爷子所承受的巨大痛苦与折磨。
“冯姑娘，冯老前辈是何时变成这般模样的？”宋时予问道。
冯真真想了想，道：“大约一年前，爷爷便同爹说，他已年迈，不愿再理俗事，便搬进了这静苑。此处僻静，除了几名老仆，其他人极少过来打扰。搬到这静苑之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爷爷便成了这样。”
宋时予沉吟片刻，又问道：“老庄主搬到此处之前，是否有记忆不清，言语混乱的情况？又或许，是否曾错认旁人，性情变化是否很大？”
“没有。”冯真真摇了摇头，道：“爷爷一直处理庄中事务，许多大事仍需要他的决断。在他搬进静苑之前，一直坚持每日练功，身体强健，并无异常。”
“冯老庄主经脉错乱，心脉受损，不像是外力导致，更像是自身强行修炼而引起的损伤。”宋时予直言不讳道：“冯姑娘，你可知冯老庄主可有修炼新的功法？”
冯真真闻言，惊诧不已，连连否认道：“不可能，爷爷退出江湖已经数十年，传我霸王枪，也只是不希望霸王枪没了传人。当年他脱离赤焰宗，便曾经发誓冯家绝不入江湖，自是不会在这把年纪，修炼新的功法。”
众人听得冯真真此言，也觉得颇有道理。其他的原因倒是其次，只是这老爷子看上去也已经七八十岁，如今再来修炼新的功法，不仅徒劳无功，反而可能伤害自身，这个可能性极其之低。
南亦欢对此也心存疑虑，便问道：“宋兄，这冯老前辈既是心脉受损，是否有修复的可能？”
宋时予摇了摇头，道：“老庄主不仅心脉受损，经脉也十分错乱，五脏六腑已然衰竭。以你我的修为，若贸然运功，不仅毫无用处，还会加速老人家的衰竭。”
冯真真早已遍寻名医，暗地里替老爷子诊断，结果跟宋时予所讲的并无二致。她自然知晓，一切都只是徒劳。
如此看来，想要从冯老庄主这里得到相关的消息，已经不可能了。线索在此处又断了——宋时予的心中感到有些低落。
冯老庄主如今已失去知觉，杀害冯玉城的凶手究竟想要在他身上得到什么，仅以眼前掌握的信息，断然是无法明辨了。
南亦欢看到宋时予心情低落的模样，便宽慰道：“宋兄，别气馁。不管那凶手是谁，只要他想要的东西还没得到，定然还会设法去找。凶手如此残忍，那东西对他定然十分重要，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的！”
说罢，他又看向冯真真，问道：“冯姑娘，那武林盟的赏刀大会具体是何时来着？”
“初八，也就是后日。”
“冯姑娘，既然你对武林盟有所存疑，这次定要借机查上一查。经过今日之事，我等定然已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明里暗里定会有所防范，对于查明真相，只会难上加难，需更低调行事。”宋时予道。
南亦欢反驳道：“宋兄，既然事情无法避免，倒不如大方一些面对，这武林盟向来以大欺小，所谓的四大门派，在江湖中声名早已不复以往，据我所知，早有其他门派不服。不然，这所谓的赏刀大会为何要举办得如此仓促？”
“总而言之，不可掉以轻心。”宋时予心中确实有所担忧，若是贸然与武林盟冲突，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几人议论纷纷，那冯老爷子始终不曾有过变化，一双眼睛空洞无神，仿佛他的魂魄早已抽离了肉身。
转眼间便到了初八，一大早，冯真真便命人送来了两套随从的衣物，待宋时予和南亦欢换上之后，便驾上马车，直奔七绝门总坛而去。
元宵站在门口，看载着几人的马车绝尘而去，嘴里忍不住嘟囔道：“又不带我去……果然我还是太弱了！”
“元宵哥哥！”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元宵转头一看，冯念念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笑着说：“姐姐同我说了，她今天要和两位大哥哥出门，要很晚才回来！你今天在家陪我也不吃亏，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元宵看着冯念念一脸雀跃的模样，唇角一挑，干脆利落地回应道。